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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從前從前,有個人走了很遠

從前從前,一千多萬年以前。

核戰(zhàn)爭以后,新紀元100年。

這是地球戰(zhàn)場的前沿,滿目瘡痍的世界。

人類和異種的尸體到處都是,四散在世界的每個角落。

“呼——哧——”

人類最后戰(zhàn)線的運輸列車曙光號駛過高強度合成軌道,碾碎了戰(zhàn)爭遺留在軌道上的一切障礙,在戰(zhàn)場中停下。

“嗡——咔——”

車門打開,羅錚從列車里出來,看著血流成河毫無生機的世界,一陣恍惚。

“我終究是來遲了……”

列車上的活體掃描裝置已經完成掃描,眼前的世界,已經不剩一個活物。

運輸列車已經坑坑洼洼,血跡斑斑。

那是他在前來最后戰(zhàn)場的路上,曙光號的精銳與異種搏殺的痕跡。

這場戰(zhàn)爭,人類和異種都傾注了一切。異種只剩下了最后的勢力,人類也只剩最后的基地。

但人類最后的基地里,還有許多老弱婦孺,異種的剩余者,卻全是殘暴兇戾的戰(zhàn)士。

人類的文明就在滅絕的邊緣,基地中僅剩的老科學家說出了一個秘密——

在核戰(zhàn)爭之后,異種初生的年代,人類組織曾在北極之下建設了一個實驗室,進行人類異化研究。

研究的結果,雖然人類可以通過異化來獲得匹敵異種的能力,但無數次的試驗,卻無法排除異化的不可逆性。

如果異化的過程不可逆,那人類將變得和異種無異。

實驗因此被叫停,但異化研究的成果,卻保存在了那里。

而北極實驗室和如今基地所在的亞洲大陸之間,還保留了一條海底軌道,和橫跨七大洲的高強度合成軌道相連。

生死存亡的邊緣,人類已經沒有資格去顧忌異化是否可逆了。基地挑選出了羅錚和一組精銳,駕駛曙光號運輸列車,沿著軌道一路駛向北極。

但沒有想到,異種不知道從什么途徑知道了這個情況,派出一組精銳,撲殺曙光號列車。

這一路前往北極,返回基地,分外地慘烈。人類和異種的精銳拼殺見血,讓曙光號充斥著血腥氣味。

車上的精銳有人使用了研究品,卻因為時間太短,無法完成異化。他們只能用血肉阻擋異種,拼了命地護送藥劑。

現在,從修羅戰(zhàn)場而來的列車終于抵達了基地,卻終究晚了一步。

列車長的人和異種拼光了,基地上的人和異種也拼光了。

蒼茫的天空染了血,人間不像人間。

羅錚頹然坐在地上。

最后的人類基地已經和最后的異種同歸于盡了,他從北極實驗室拉來的滿車異化藥劑、以及實驗室儲備武器,都還有什么用呢?

許久之后,他才回到了列車上。曙光號再次動了起來,駛入地球的夜幕。

他也曾在這最后的基地里奮戰(zhàn),認識許多戰(zhàn)友。

他現在無事可做,能做的,就只有在這無盡的黑暗中,找尋戰(zhàn)友曾經的足跡。

列車駛過了亞洲第一基地遺跡,那是戰(zhàn)友蘇明的故土。

蘇明久經訓練,以力量見長,卻一心想要更快。羅錚從列車倉庫中取出R5型異化劑,以及配套的訓練手冊,深埋在這里。

蘇明的尸體早已在戰(zhàn)場上灰飛煙滅,想要祭奠曾經的戰(zhàn)友,羅錚只能以這種方法。

列車駛過亞洲第十二基地遺跡,戰(zhàn)友伽羅德在護衛(wèi)曙光號的慘烈廝殺中墜落于此。

伽羅德擅長狙擊,對自身的敏銳度、掌控力要求最高。羅錚把S7型異化劑和配套訓練手冊深埋在這里。

……

歐洲第四基地遺跡,戰(zhàn)友胡列舊年鎮(zhèn)守于此。

胡列身手靈巧,力量也強,心思機警,無論到了哪里,都是極為尖端的偵察兵。但他在最后一戰(zhàn)時遇到了比他更加更加全面的縫合異種。

羅錚把R1型異化劑和配套訓練手冊深埋于此。

……

非洲、南極洲、大洋洲、南美洲……

列車走過一個又一個的地方,羅錚把本該發(fā)揮出作用,卻因為異種的阻截而遲來的異化劑深埋在地球的地下。

沒有了人,沒有了異種,這些異化劑已經毫無作用。

……

最后一站,北極實驗室。

曙光號的能源已經所剩不多,在持續(xù)的消耗中,它也無法自行補充能源。

羅錚選擇了這一站,來結束自己。

車上還有最后一號異化劑,是一切異化研究的開端——零號異化劑,實驗室里的人也給它記錄了一個別稱——始祖異化劑。

功效全面,特效不明,因穩(wěn)定性嚴重不足,而被封存。其后的異化劑,都是建立在始祖異化劑的研究成果之上的。

在最后一站前,是曾經冰島戰(zhàn)友安吉拉的故鄉(xiāng)。

安吉拉雖然是冰島人,卻一輩子沒有來過冰島,對大海有深深的恐懼。

但偏偏恐懼的同時,他又渴望大海。他跟羅錚說過,他的夢想,就是有朝一日,他能夠在汪洋大海中徜徉。

于是羅錚才把W17型異化劑留在了這里。這是專門用于增強人類對海洋適應性的異化劑,可以讓人類像海魚一樣在海水中生存。

在冰島埋下W17型異化劑后,羅錚才回到曙光號里,沿著軌道繼續(xù)出發(fā)。

“嗚——”

列車駛入北冰洋,緩緩停了下來,卻最終沒能把零號異化劑帶回北極實驗室中。

羅錚坐在駕駛艙上,默默閉上了眼睛。

“能源已耗盡,曙光號無法檢測到站點補充,將啟動自我封存模式,請駕駛員、乘客盡快撤離。”

曙光號作出提醒。

羅錚不為所動。

曙光號一遍又一遍地發(fā)出提醒,直到沉寂。

地球上的生命,也陷入沉寂。

世界,一片黑暗。

……

羅錚把思緒從回憶中拉出來,睜開眼睛,車窗外的晨光滲進來,又是新的一天。

如果他的記憶沒錯的話,那這里,是否就是曾經的冰島?

又或者是否是地球的變化,讓曾經冰島的東西,流落到了這里?

如果W17型異化劑的因子還存在于世上的話,那如今的地球上,還有沒有其他異化劑、或者異化劑因子存在?

它們又對這個世界產生了什么影響?

“類人型生命體語言已分析完畢。列車長,類人型生命體在與您交流過程中,對您的稱呼為新主。”

曙光號忽然匯報道,“還有我主,以及……混亂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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