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這是小說,所以,我這個讀者也就暢所欲言了。老夫因為繼承父母房產兩家懸殊太大少妻不同意為借口,不接老娘來養;江中家里要添丁,要生孫女,需要老娘騰地方,不都是一個性質嗎?都是不孝!但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江中擁有現在的身家,不管是霸占老娘的財產也好,自己勞動獲取也好,都比老夫強。在老娘的房產上,他工于心計,能忍受老娘,并在得到房產后,才反骨;在事業上,也有所建樹,能福蔭親戚。”聽完老夫的敘述,上官秀麗又一次給出了自己的評判。
上官秀麗的觀點似乎有一點點變化,但是,又似乎沒有什么變化。很明顯,她依然對老夫持有否定態度;雖然部分否定了江中,但是,仍有很大一部分,特別是斬獲金錢和財富的能力上,對江中大加贊賞。如果有什么地方是有利于老夫的改變的話,或許,只是在她說話的語氣方面有所緩和而已。
要讓一個人改變自己的觀點,很不容易;要讓一個人徹底改變自己的觀點,更不容易。一個人形成自己的觀點,會有多種因素,包括經歷、性格、認識、好惡、利益、偏見等等。想讓所有人都贊成你的觀點,都肯定你的行為,不僅比登天還難,而且是非常愚蠢的想法。因此,上官秀麗會不會因為老夫的解釋,從而改變觀點和立場,都是無所謂的事情。對此,老夫并不抱任何幻想。老夫之所以如此認真仔細地與之交流,更多地是為了理順自己的思路,順便聽一聽反面的觀點和意見。逆耳之言,往往更能讓一個人頭腦冷靜,而不至于頭腦發熱,固執己見,一條路走到黑。
當然,老夫在心底里,還是樂見這位上官秀麗美女觀點和立場的徹底改變。
對于上官秀麗發表的新看法,老夫并不意外,也不想直接反駁,只是繼續進行客觀事實的陳述。老夫平和冷靜地看了上官秀麗一眼,繼續說道:“還有一個情況,不知你看到沒有,江中不僅僅獨吞了老娘的老宅子。問題出在,他擁有別人沒有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不均就會不平,天平的一端就會翹起來,就需要一個東西來平衡,就本件事情而言,贍養老娘就能平衡不均。因此,在江中落了老娘房產而沒有把老娘東白荷推出家門的時候,包括老夫在內的所有人,沒有一個人,和他爭過家產,這個大家庭一直和平共處,其樂融融,在整個家屬院基本上都是數一數二最和睦口碑很好的家庭。自從獨吞老娘房產的江中,把老娘推出來給大家輪流照顧那一天開始,這個平衡被打破了,由此帶來的后果是,每一個家庭原有的多年來形成的正常運轉狀態,都會因此而發生負面的變動。你說大家有意見沒有?”
上官秀麗:“······”
“還有一個情節,此前的章節里沒有提及。作為小說人物老夫少妻的原型,在現實生活中,老夫少妻不僅僅要照顧一個5歲的外孫女,和一個2歲的外孫,更有一個超生的兒子,從小寄養在幾百里外鄉下他大姨家里,如今已經26歲了,大學畢業后在沿海城市打工,老夫此生,或許就是個窮命,無能也無力給兒子在他生活的地方買新房,致使兒子的婚姻都成了令人頭疼的問題。還有,老夫的身體狀況也是堪憂,高血壓、冠狀動脈粥樣硬化等多種疾病,已經服藥十多年,救心丸在兜里一直裝了近20年,有時候會突然眩暈上頭,走路都走不穩當。相比之下,阿弟江中比老夫小五歲,更年輕;退伍軍人出身,身體更健康;經濟條件好,近幾年陸續購置四套新房,二人差距懸殊;江中兒子工作問題已經圓滿解決,婚姻大事已經順利完成,孫女也已經平安降生,弟媳已經退休在家可以安心家務看孫女,基本沒有后顧之憂。你一定會說,這一切都是因為江中人才優秀。實際情況是,如果沒有老娘的80萬拆遷款打下堅實基礎,他一家人根本住不上現在居住的135平新樓房,因為另外的三套期房至今都沒有交付使用,那樣的話,直到今天,江中連兒媳婦都娶不成,抱孫女更談不上。因此,可以毫不夸張地說,老娘的80萬拆遷款,是江中一家扭轉命運的關鍵原因。基于上述原因,老夫堅決地認為,江中把老娘趕出家門,是極端地不負責任,是非常惡劣的甩包袱行為,是引發親情崩塌的罪魁禍首。”說到最后,老夫憤怒到有些失控,聲音和身體都在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這些情節好像在小說中沒有出現,真是錯綜復雜啊,靜等您后面的美文!”上官秀麗開始流露出驚詫的表情,感到意外地說道。
老夫:“美女關于江中福蔭親戚的觀點,或許不無道理,但是,似乎也不是十分貼切。江中讓姐夫一起去,確切地說,也是互惠互利,互相幫忙吧!叫外人更不如叫自己人。因為人手不夠,另外還叫了一個戰友。你說姐夫工作中仰仗江中照顧,這話有點過了。二人只能算是偶爾合作一次,今年才總共兩次,兩次總共半個月時間,也掙不幾個錢。”
上官秀麗:“哦,原來如此。”
老夫:“另外,這次二妹江西乳腺癌復發,其余五家包括江中都是贊助2000元,因為考慮二妹江西病情,比大姐江英要嚴重得多,老夫贊助了5000元。加上第一次做手術時贊助的5000元,兩次共贊助江西一萬元,是姊妹兄弟五人中出錢最多的一個。老夫不是有錢的人,月工資也就2000多元,贊助江西之后,自己工資卡上,只剩下不到3000元了,也因此停下了幾年前購買的一套二手房的家具家電添置,以及水電整修工作。有什么辦法?兩相比較,畢竟二妹江西治病更要緊。哦,老夫無意說自己有多高尚,反而認為兄弟姐妹之間,解危濟困,互相幫忙是非常應該的。兄弟姐妹六人,在以往漫長的歲月里,一直都是這樣做的。所以,美女關于江中福蔭親戚一說,我以為太過于美化他了,只能算是兄弟姐妹之間的互相幫助。這一點,老夫做的不比他差。”
“4個女兒,都沒有鬧過要家產,反而盡心盡力地照顧老娘。反而父母偏心偏愛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人,都在為自己找各種不照顧老娘的理由。”上官秀麗似乎沒有聽到老夫的敘述,繼續乘著飛機撂下一顆顆重磅炮彈。
老夫:“四個女兒也是極力要求,如果輪流照顧老娘,就要平分老娘房產。并非不爭。看來美女的信息量還是過于少了一些。另外,老夫也贊成美女這個說法:兩個兒子都不是人,至少都是不孝子!”
老夫一個人獨處時,在心底里,的確也曾經不止一次地,拷問過自己的言行,自省過自己的過錯,如果按照中國傳統美德的標準,自己肯定不是個合格的孝子。
“在老夫的眼里,阿弟江中竟然是如此的不堪嗎?”老夫越為自己辯解,上官秀麗的反對就越厲害。
老夫:“客觀地說,阿弟江中絕對不是一無是處,反而是有很多優點。老夫對江中的不滿,也僅僅是針對江中獨吞老娘房產,然后把老娘趕出家門,讓其余五家輪流照顧老娘,卻又不愿意拿出一部分房產讓其余五家平分這一件事而發的。”
上官秀麗:“你們兄弟姐妹之間,似乎太缺少一種東西,就是溝通和親情。”
老夫:“這種局面的形成,就是從今年國慶節后,江中把老娘趕出家門那一天開始的。阿弟江中把老娘趕出家門之前,彼此之間,團結的都是很不錯的。僅僅今年一年,老夫兄弟姐妹幾家,帶老娘東白荷出遠門自駕旅游了兩次。老夫想說的是,在江中把老娘趕出家門之前,我們兄弟姐妹很和睦,關系很融洽,大家也都很孝敬老娘,并非一直都是如此。”
上官秀麗:“嗯。”
老夫:“四個女兒對江中也是有意見的。她們和老夫處境有相似之處,都是想,老娘的老宅子江中一人落了,卻要把老娘推給大家輪流照顧,你說四個女兒有意見沒有?”
上官秀麗:“江中是逆子,不孝,這個是肯定的。關鍵是其余5個孩子,是否同心,一致跟江中開撕?”
上官秀麗的思想來個180度大轉彎,或許是因為老夫的詳細介紹,讓她慢慢看清了事情的真相。
老夫:“都妥協了。大姐江英是老大,帶頭妥協了,其余幾個,包括老夫,也就妥協了。畢竟80萬就是平分,每人也就十幾萬。又能怎樣?讓江中一人去瀟灑去吧!人在做天在看!有些情節你估計沒看,前面筆記本事件有記述,江中老婆和老娘住一起20多年,從沒有喊過一聲媽,更不用說給老娘洗衣服洗澡了。婆媳關系不是一般的差,仇人一樣!當然,這里面老娘也有責任,不是個精明人,和江中兩口住一起,老是說江中兩口壞話。年輕時,江中兩口子打架,對著罵娘,關鍵父母就站在旁邊。后來有一次,江中老婆煮飯,五口人,只住四碗飯,沒有老娘的。老娘去找大姐江英哭訴,大姐江英訓斥江中,江中回去用竹竿條子把老婆很揍了一頓,夏天啊,穿個襯衣,打的遍體鱗傷。從此,江中老婆對大姐江英和老娘東白荷恨之入骨。還有一點,江中老婆和少妻關系很好,江中發跡之前,江中老婆和老夫少妻關系都很好,只要是沒事兒,就帶著兒子在老夫家里玩兒。老夫有時候訓斥江中老婆,她從不生氣,只是呲牙笑笑。順便說一個情節,老夫這個弟媳婦,曾經和老夫一個企業,當年老夫在企業是領導班子成員之一,弟媳婦是車間工人。后來企業破產,都下崗回家了。兩年前拆遷,江中和老娘又一次生氣,電話把老夫叫去,老夫訓斥江中老婆,20多年來,那是江中老婆第一次和老夫對吵。因為他兩口子有錢了,而老夫這個大伯子哥,過得不如他們了,或者說,弟弟比哥哥能掙錢了,而且,多得多。于是,在弟媳婦眼里,老夫的形象變得渺小了,再也沒有吵她的資格了。”
上官秀麗:“拋開小說來看,老母親與江中老婆都不容易,雙方都在生氣,肝郁氣滯,很傷身。當時如果大姐或者老夫能站出來堅持讓母親單住,也就避免了后面的煩心事了。”
老夫:“大姐江英說過,拆遷時,讓江中報兩個戶頭,可以多得拆遷款兩萬,江中害怕其他人分財產,堅持只報一個戶頭。拆遷當口,江中和老娘又一次生氣,老夫照例去調解。當時,老娘痛哭說,堅決要一套房單獨過,說是鄰居張叔等幾家,兒子都給老人單獨買了房,自己也要單獨過。老夫說,江中你給媽買一套吧,將來老娘百年之后,房子還是你的,沒人給你爭。但是,后來,江中堅持讓老娘跟他住一起,就是為了達到老娘房產一人全落的目的。如今,江中已經達到了一人獨吞老娘房產的目的,與老娘同住才剛剛一年,媳婦也娶了,馬上孫女也要生了,卻容不下老娘了。”
上官秀麗:“看古老師的文章,我也很有感觸,我家公77歲,家婆73歲,頭腦一直非常精明的倆老人,瞬間衰老了,說話做事不過腦子,完全人云亦云,聽街坊說怎么好,就要怎么來。我這個兒媳出錢出力跑腿,外人說一句其他更好,他們就覺得是其他才好。有時候也會來氣,不爽,數落老公一頓。氣出了,老人該幫的,還是要幫,該照顧的還是要照顧,日子一樣要繼續前行。”
老夫:“是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老娘東白荷轉過年就84周歲85虛歲了,年輕時是農村姑娘,20歲考取本市一家國營工廠,一年后抽調工業局,再一年后轉干,下派公社(現在的鄉),開始做婦女工作,一直到60歲退休(比一般女干部多干了五年),做了一輩子鄉級婦聯主任,也就是個股級干部,就是因為不會來事兒,現在說的情商低,一輩子沒有提拔。小說中的筆記本事件,是轉折點。此前,一家人基本上和睦幸福(雖然江中和老娘時常生氣),兄弟姐妹之間團結友愛,就是生氣以后,上周江中兒媳婦,也就是老夫的侄兒媳婦送祝米,一家人也都參加了宴席,老夫作為大哥,早早去了酒店,和兄弟一起迎接賓客,外人看不出來兄弟之間有矛盾。今年四月份,老夫少妻,江西兩口,江中兩口,三對夫妻,陪老娘東白荷自駕游了一周,推著輪椅,坐索道上了嵩山。老夫陪著老娘東白荷在索道盡頭歇息,讓其余五人包括少妻,去爬了三皇寨景區。老娘東白荷很開心,說要活到一百歲,好好看看這個花花世界。而老爸江云天已經去世整整10年了。九月份,小妹江北的女兒考取西南名校,江中、江西、老娘東白荷一起,陪同江北三口去了成都重慶,又是一周時間。83歲的老太太,一年出行兩次,在別家,并不多見。老娘東白荷六個兒女還是很孝順的。筆記本事件大約發生在,一行人陪母親從成都回來的不到半個月時間里,仿佛是一瞬間,一切都發生了變化,兄弟姊妹之間再沒有以前的和睦。元旦節,老夫少妻請老娘東白荷、大姐江英、江西三口去飯店團圓,江北一家因為女兒剛從四川放寒假回來,按規定不能參加聚會;阿弟江中去釣魚,也沒有到場。說句心里話,老夫也在竭力維護著這個大家庭的和睦與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