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冷月懸空。

多年前的那場刺殺，同樣是這般天氣。

蕭拾州掀起馬車的簾子，仿佛能夠透過一片漆黑的街道看到多年前的那場刺殺。

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所以……當年的事情，與鳳家會否有關呢？

盡管接觸不多，蕭拾州卻能夠感受到鳳昔顏總在暫避鋒芒，不想過多表現自己，怎么看都像是在養精蓄銳。

蕭府。

蕭拾州沉思許久，睜開眸子對一旁的侍衛無疾道：“這幾日，你仔細查查這鳳府的大小姐。”

窗外，月色如銀。

而鳳府內，氣氛卻活絡許多。

今日的事，鳳昔顏雖不想聲張，卻依舊是出盡了風頭，一傳十十傳百，許多人都知道了。

以至于往日不怎么與她這院子走動的人，都給柳兒送了東西。

“小姐，今日膳房的李嬤嬤還有管針線的張嬤嬤都不知怎的，給我送了些小東西。”柳兒一時間沒反應過來。

鳳昔顏輕笑：“這是在跟你套近乎呢。”

“我有什么好……”柳兒話說一半，恍然：“這些嬤嬤恐怕是想要向小姐示好吧？”

這方正說著話，門外的二等丫鬟已經又敲門，說有人來聽竹院。

鳳昔顏本想打發了，卻聽人說來得是藥房管事，心中覺得奇怪，干脆見了一面。

“這么晚了，管事的因何而來？”柳兒可還沒忘了幾個時辰前管事的是何嘴臉。

藥房管事打著哈哈道：“這不是白日大小姐要的東西，方才我整理賬本時發現少給了一張嗎？于是特來給大小姐送過來！”

藥房管事說著，從袖口掏出一張藥方，遞給柳兒。

柳兒忙接過給了鳳昔顏，鳳昔顏看了一眼，似乎與之前的差不多，只是替換了幾味藥材。

鳳昔顏頷首，讓柳兒給了對方些賞銀，并未說什么。

看起來，這藥房管事是在想投誠，只是……如此也可見得，之前他要么辦事不上心，要么故意藏起一張，鳳昔顏因而并不急于拉攏。

這種墻頭草，還是多觀察些時日的好。

“若無事，管事的就可以離開了。”柳兒扭頭對藥房管事道。

送走藥房管事之后，鳳昔顏對比了藥方發現，這兩張不一樣的地方在于，一張是正常的藥方，不過藥效在鳳昔顏看來也很一般，而另一張……就更一般了。

毒性倒是也一般，算不得什么厲害的害人方子，不過會讓鳳昔顏的體質越來越差，難以養好身子。

若不是她運氣好，說不準會傷口惡化最后病逝床榻，但鳳昔顏既然察覺了問題，這方子就沒有多大的用處了。

而鳳昔顏更想知道的是，究竟是誰指示藥房管事改了方子。

這日，鳳昔顏正在想方設法調查幕后主使，奈何藥方指向不明，藥房管事也所知甚少，本就是個插科混打混日子的，對其他事并不知情。

就在鳳昔顏闔上雙眼假寐，思索著有沒有什么查證思路時，聽竹院門口卻吵嚷了起來。

鳳昔顏聞聲過去，便看到柳兒眼眶紅紅低著頭，一旁喬鶯兒盛氣凌人。

“這是怎么了？”鳳昔顏揚聲，走近之后把柳兒拉到自己身后，姿態維護。

喬鶯兒看到鳳昔顏，瞬間收斂起張揚的神態，軟著嗓音撒嬌：“我不過是今日想起來看望姐姐，許是鶯兒嘴笨，竟然惹得姐姐身旁的丫鬟誤會了。”

鳳昔顏看了眼柳兒，語氣平淡：“那看來的確是妹妹嘴笨。”

喬鶯兒頓時被噎住，兩只眼睛前所未有的瞪大，卻不好壞了自己精心維護的形象，只能扁著嘴道：“姐姐說什么，便是什么。”

鳳昔顏則是趁機聽柳兒說明白了前因后果。

有人給鳳府送上請帖，邀請鳳府小姐參加尋芳宴，喬鶯兒不知怎么知道了之后不滿，就找柳兒的茬。

往年什么情況，鳳昔顏也不清楚，即便收到了那時候風昔顏也去不了，喬鶯兒怕是因為沒有收到邀請，這才不滿的。

畢竟，她雖日夜住在鳳府，卻不是‘鳳府小姐’。

明白了原由，鳳昔顏卻無心計較這種小事，但她身邊的人，容不得喬鶯兒為難，鳳昔顏于是抬眸道：“往日在鳳府，妹妹年紀最小，大家都謙讓著你，只是眼看妹妹也要及笄，往后還是該成熟些。”

喬鶯兒沒想到向來親近自己的風昔顏居然如今為一個丫鬟說話，神情楚楚可憐：“姐姐是不是還在怪我那日誤會了你？往日姐姐何曾因為一個丫鬟這般語氣同我說話？”

“妹妹想多了，我只是好心教導。”風昔顏懶得偽裝姐妹情深，卻也不拆穿對方。

只是眸光平靜，語音清冷，怎么瞧都帶著生人勿進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