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云川把兩個瓷瓶往前一推，明白地告訴兩人，在十八面前的是慢性毒藥，在十七面前的是烈性毒藥。
明知飲下都是死，卻要你自己抉擇，這是多么殘忍的一件事。
十七看著桌上的兩個瓷瓶，雙手有一瞬間的微微顫抖。
他不知道他那句話說錯了，又是哪句話讓駱云川覺得他是個不服從命令的侍衛。
十七端起瓷瓶，握在掌心，眼神木木地看著瓷瓶，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
十八雖然也拿著瓷瓶，但眼神卻一刻不停地留在了十七身上。
他很想告訴哥哥，這一瓶，他替他飲。
但這是主人命令。
他的命，不是他自己的。
十八的雙眼充滿悲傷，嘴唇顫抖，欲言又止。
琉璃絕不知道駱云川這是鬧哪出，但看駱云川鎮定自若的樣子，便也沒有出聲，而是直接起身，換了個方向，走到駱云川旁邊坐了下來。
“這樣吧，在你們飲下之前，給你們一人一個愿望。
當然，你們可以說，但我不一定辦。
就一次機會，你們誰先說。”
“我，我想替他喝！”
十八率先開口，那倔強的雙目轉頭望向駱云川的時候，竟然帶了幾許期待。
“哦？那你呢。”
駱云川戲謔地看著十七。
“你們兩兄弟倒是情深意切。
這么著吧，如果你的愿望和他一樣，我就準了。怎么樣？”
“哥，快說一樣！”
十八一心急，直接喊出了“哥”。
“主人愿給屬下一個愿望，那屬下就提了。”
十七并沒有去看十八，而是握緊手中的瓷瓶，認真地望著駱云川。
“嗯，你說。”
駱云川見十七面色忽然變得十分平靜卻又認真，也收了幾分玩笑的心，仔細地聽著。
“屬下想要主人賜名。”
“嗯？”
十七的這話，讓駱云川很是意外。
都到這個時候了，這個十七怎么還想著要名字的事。
“屬下……不想到了底下，做個無名鬼……”
這話，讓駱云川和琉璃絕都有些動容。
這是無論生死，都要跟著駱云川的意思了。
“好，允你。你們且飲吧。我這就為你們做名牌。”
駱云川拿出兩顆火焰晶石，那些火焰晶石都是從瀠都山莊拿回來的，小小的一粒一粒，裝了滿滿兩個盒子。
駱云川從中挑選了兩粒色澤較好的，以火焰之力刻上了兩個名字。
見駱云川已經動手，親自篆刻名牌，十七滿足的笑了。
“感謝主人。”十七轉頭又道：“十八，要努力，不能讓我們的主人丟臉，替哥哥保護好主人！”
說著，十七拔了瓶塞，一飲而盡。
十八見十七已經喝下去了，也沒有遲疑，將瓶塞一拔，將瓶子里的液體也喝了下去。
“哥哥放心。哥哥，放心。”
十八雙眼泛紅，滿眼不舍卻又強自鎮定。
“主人，我們喝完了……”
十八害怕多看一眼，就只能見到十七的尸體，便回過頭，面向駱云川，將瓷瓶遞了回去。
琉璃絕見這兩人真的把兩瓶毒藥都喝了，嚇得拉著駱云川的衣袖急切道：“阿駱，你怎么不阻止他們啊，他們真的喝了啊！”
駱云川頭也沒有抬一下，而是示意琉璃絕把自己放開。
“阿絕，你拉著我的手，我還怎么刻字？”
琉璃絕沒有想到，駱云川是如此冷漠之人。
兩個好端端的優秀侍衛，就這么生生被毀了。
這何止是殘暴？簡直是對人性的冷漠。
這樣的人……真的是他們的朋友嗎？
琉璃絕對駱云川忽然生出幾許疑惑，手也漸漸松了開來。
“好了，拿著吧。”
駱云川把兩顆火焰晶石，一次拋了過去。
十七抱著手中的火焰晶石，雙眼不自覺染上了一絲笑意。
“駱黎。”
“駱月。”
“黎明映朝陽，明月簇于旁，希望你們兩個能夠一直保持這樣，兄弟一心，共同助我。”駱云川看了也一眼琉璃絕，又伸手去攬住琉璃絕的肩膀：“還有瀠都山莊，共謀未來！”
“謝主人賜名！”
到了這個時候，再怎么笨的人也明白，剛才的那所謂毒藥，也不過是測試的一關罷了。
十七和十八，哦不，現在該叫駱黎和駱月，齊齊跪下，虔誠地拜了下去。
“阿駱，你剛才嚇死我了。”
琉璃絕見狀，幽怨地望著駱云川。
“我還以為，你真的要毒死他們呢。”
“如果我毒死他們，你要怎么辦？”
駱云川揉揉琉璃絕的腦袋，手感極好。
他好像明白了駱云堯，為什么那么喜歡摸他腦袋的原因了。
“那你必須要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啊，瀠都山莊培養人多不容易，況且，他們都是活生生的人，是瀠都山莊出生入死的兄弟。
主仆關系是一回事，但一起努力那么久也是事實！
你們幾個可給我聽好了！
瀠都山莊不允許任何一個人死得不明不白。”
“阿絕，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有領導力了？來，讓你駱哥哥看看，是不是被人換了芯兒了？”
駱云川直接上手，加裝要扒開琉璃絕的樣子。
琉璃絕一邊往后靠，一邊推著駱云川，兩個人打打鬧鬧的，竟也沒了那緊張的氛圍了。
“阿駱，你倒是告訴我，你給他們到底吃了什么啊？”
琉璃絕還是好奇，在分別前，還是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也沒什么，是我偶爾釀的小酒，還在試驗，等我成功了，到時候再請你們來喝。”
“哦，酒啊，好吧。”
顯然，琉璃絕對于酒，沒什么興趣。
走出瀠都客棧的時候，就只剩下駱云川一個人了。
駱黎和駱月已經從地下道繞到了城外，又成為百姓中的一人，隱入了人群，跟著采買的仆人，一同回了將軍府。
和自己的父親打了個招呼，將軍府的暗衛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放那兩人進了府。
而這時，仆人市場“送貨”的人，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怎么那么久，你們小少爺還要不要人了？不要我就走了，這都一個下午了，怎么還不見人回來！
要我說你們就把人收了，也好讓我去交差。
將軍府那么多人，難道還驗不出一個黃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