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山,向東奔走兩個時辰,才看到城門的影子。
城門高聳,青灰色的青石堆砌的城墻與朱紅色的城門一起,勾勒出這個城鎮幾百年的歷史與故事。
前幾日是乘著商隊的馬車入城,不曾目睹這靖都的宏偉。今日目睹,洛七寶忍不住感慨。
“姐姐。”
稚嫩的聲音入耳,洛七寶一時反應不過來。
“姐姐!”
肩膀也被拍了一下,洛七寶這才反應過來,轉身去看。
只有來去匆匆的行人。
她一臉問號,再次拉緊寬松的僧袍,轉了回去。
“哇!”
一張放大的面孔突然湊到她近前,洛七寶一時慌神,忙的后退三步。隨即蹙緊了眉頭,甚至感覺胸口在隱隱作痛。
少年青絲如雪,懷抱著雙手,望著洛七寶,雙目含笑。與那天的模樣判若兩人。
“蘇淮汝,你到底想干嘛?”她聲音有點發顫,努力站穩腳跟,“再殺我一次嗎?”
縱使不會死,可那種痛,她也絕不想再嘗試第二次。
“姐姐……”
蘇淮汝想解釋的,看到洛七寶閃躲的眼神,他神色瞬間黯然,一副受氣包的模樣,引得周圍人紛紛側目。兩個人一人僧袍披發,一人鶴發童顏。本就惹人注目,現在更是成為了焦點。
一時間引得眾人指指點點。
洛七寶鼻子一酸,差點跳起來,吼道:“夠了,是他欺負我,不是我欺負他!你們這些人好煩啊,能不能不要隨便評價別人……”開了口,眼淚瞬間繃不住了,豆大的淚珠一顆顆的往下掉。
“姐姐,是小智惹你生氣了嗎?”看她哭,蘇淮汝一個哽咽,低著頭,眼淚一顆一顆的滴落。與洛七寶相比,毫不遜色。
“別,大哥,我叫你大哥。是你在我胸口扎了一刀,你哭什么啊?”洛七寶強忍著哭腔,一邊擦拭著淚水。
來到這里的一個半月,她嘗遍辛酸苦楚,平白被扎了一刀,如今還攤上這樣一個人!
“姐姐不要小智了嗎?”蘇淮汝抬頭,他一哭眼睛就腫成了兩個核桃,淚水在眼中徘徊,盯著洛七寶。
像是被人丟棄的小奶貓。
“呵……”洛七寶苦笑溢出嘴角,眼淚還沒完全止住,拉著蘇淮汝走到偏僻的角落,笑的諷刺:“說吧,你到底想干嘛?還是要我再給你刺一刀,嗯?又或者……”
蘇淮汝徑直上前,把洛七寶攬入懷中,埋在她的肩頭,哭……
洛七寶話語瞬間哽住,攬住自己的少年,雙手竟然在顫抖。
她試了著推開,卻無力掙脫,頹然道“蘇淮汝,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究竟在搞什么明堂?要扎刀的話就給個痛快,何必把人當猴兒耍?”
“姐姐,當初是你把極光交給我的啊……”蘇淮汝探出頭來,小心翼翼看著洛七寶。生怕再出半分差錯,惹怒了她。
洛七寶蹙眉,細想。
流桑當初遭人構陷,后逢人縱火,家仆弟子悉數被屠。逃跑的時候,蘇念把就極光交給了蘇淮汝,護其周全。
“給你劍的是蘇念。我不是蘇念,也沒有給過你什么。”想起來后,洛七寶只想趕緊撇清關系。
“我只認極光。”蘇淮汝抱緊洛七寶,不肯撒手。“不管你是蘇念還是誰,極光跟你,我就跟定你了。”
何況……那日她喚的小智。這個稱呼,除了他們兩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那好,小智,那你先松開我。”
她無奈,蘇淮汝手臂一顫,眼中淚光閃爍。
感覺到桎梏雙肩的那股力量松了,洛七寶舉起手中的極光,從頭到尾仔細看了個遍。余光瞥到城角角落的一個落魄乞丐,走過去,隨手一丟。
叮的一聲,乞丐騰的一下從地上爬起來。他撩開亂糟糟頭發,以為是銀兩的聲音。沒想到是一把劍,不屑的瞥了他們一眼,再次躺了下去。
“那你以后便跟著他吧。”洛七寶環抱著雙肩,淡淡的說道。再次把寬松的僧袍提上去,打算入城。
“姐姐……”蘇淮汝喃喃,遠遠看著極光和她,不知所措。
“嗖!”
“叮……”
耳邊兩道聲音同時響起,洛七只覺得脖子一涼。
只見極光把自己護在身側,極光劍下,是已經破碎了兩截的箭矢。
“喂,瘋婆子,你弄壞了了本姑娘的箭。”
遠處,一個騎馬的紅衣小姑娘嚷著,她策馬揚鞭,雖然到了城門,卻絲毫沒有收斂的氣勢。
淺棕色的馬蹄飛起,直迎著洛七寶的頭頂,這一踏下去,必定血肉橫飛。
洛七寶愣在原地,看著馬蹄一點點逼近自己,忘了反應。
“姐姐!”蘇淮汝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還沒來得及行動。
一道墨色的身影閃過,女子皓腕如雪,輕輕一扯,就把狂奔的馬兒制服住。一手環抱著洛七寶,抬眸瞥了一眼馬上的女孩。
紅衣姑娘肩膀一個瑟縮,立即從馬背上下來,垂頭不敢看那墨色衣著的女子,眼神閃躲。
洛七寶只感覺全身冷汗泠泠,手眼虛浮,整個人癱軟下去。
宣情連忙護住她,眸色變化,抬手,一巴掌就甩在了紅衣小姑娘的臉上,“黔靈兒,撒野也要看看地方。還是說,你嫌棄自己的命夠久?”
“你!”黔靈兒瞬間跳了起來,看到宣情的眼神,又捧著臉站到一邊,“明明是她弄壞了我的箭矢。”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要不,你也試試弄壞我這簪子?只要你做到了,我便把這姑娘交給你,任你處置。”說道,宣情取下鬢角的發簪,朝黔靈兒丟過去。
簪子尖銳,直指眉心。
“啊!”黔靈兒連忙擋住自己的臉。
“既然沒本事,就少惹是生非。”宣情袖出長綾,長綾追上簪子,收放之下,穩穩的落在宣情掌心。
她抱著洛七寶,大搖大擺的進城。
蘇淮汝撿了極光,一路小跑跟上去。若這宣夫人對姐姐有什么想法……就算打不過,逃也是有機會的。
黔靈兒氣急敗壞:“呸,什么狗屁宣夫人,要不是為了泗水通靈,我才不受這窩囊氣。”
“啪!”
墨青色長綾隔空而來,再次抽在了黔靈兒另一側的臉頰上。
“啊!”黔靈兒再次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