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四點多了,林西喬雙腳架在桌子上,仰著頭也睡著了。我聽聽門外安安靜靜的,悄悄打開門走廊里黑黑的。
我把林西喬的外套拿過來給他搭上,雙手支在桌上認真的打量著他的五官,最后又落在他頭發上,可是我決定再不做傻事了,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就當他是小年好了!”
我真的想放過自己,我真正不能接受的不是小年忘記我,而是小年遇到各種意外和不幸。如果小年最后變成了這樣,那對我其實是一種救贖!
晚上還是有點冷,我燒好了水,拿林西喬的杯子倒了一杯水拿手捂著。
椅子響了一下,林西喬醒了,他把腳從桌上移下來,活動了一下,然后抓起外套站起來,“你很早就醒了嗎?”
“也就是剛剛”
我看見他看著我手里的杯子,我忙遞過去,“我拿來暖手的,我沒喝!”
林西喬笑了,“要是你不介意你可以用啊,我也不會介意的!”
我把杯子遞給他
“他們都走了嗎?”
“是啊!”
林西喬看看表,“要不咱們也走吧!”
我點點頭
我要走路回家,林西喬堅持要送我,我只好答應。
馬路上空空的,沒有車流,沒有行人,林西喬看著我,“你還困嗎?”
我搖搖頭,
林西喬興奮的說:“那我們兜一圈,我還沒見過這么安靜的馬路,等等天亮了吃了早餐再回!”
看他這么有興致,我說:“好啊!你想去哪?”
林西喬聳聳肩,“不知道!”
我們就這么漫無目的的走著,最后在學院廣場停下車,寥寥落落有幾個人的廣場顯得非常寬闊,我們像在無人的草原隨意的瞎跑動著驅走早晨的涼意。
林西喬張著胳膊從窄窄的花壇牙石上跑過來。我看著他歡脫的樣子,不知不覺的伸出了手迎著他,林西喬跑過來很自然的牽著我的手,我們像小孩子一樣圍著花壇雕塑跑起來。
直到我跑不動,彎下腰喘氣。林西喬放開我,我抬頭看著他頭發亂糟糟的樣子,我想我自己也好不到哪去,我們相互看著開心的笑了!
天微微亮了,路過一家早餐店,透過玻璃能看見他們的大鍋里水已經開了,我從外買窗口問鍋里煮什么,
“元宵!”
我說:“那就兩碗元宵,打包!”
我和林西喬坐在臺階上吃著元宵看天邊泛白。
周圍人多起來,林西喬說:“等等我送你回家!”
我問:“那你去哪呢?”
“我得去公司,早上有會議!”
我看著他,“我沒想到你這么忙!看你的狀態我以為你遵循美國那種輕松隨意的工作節奏呢!”
林西喬笑了,“你可以繼續保留這個美好的想象!”
我想了想,“那我也去公司!”
林西喬看著我,“你不需要…”
我知道他要說什么,我說:“我去衛生間隨便整理整理好了!”
我看著他,“你不會覺得我邋遢吧!”
林西喬說:“當然不會!你這么說我才發現你不化妝竟然也這么可愛!”
我開心的笑了,和他在一起總是能這么輕易的開心!
到了公司按電梯的時候,林西喬阻止了我按樓層,“去我那整理吧,我記得我那里有洗漱用品。”
我沒拒絕,林西喬的衛生間里確實有一次性的洗漱用品,我簡單的洗漱了扎好馬尾。打開門正要出去,單擇言竟然在外面站著,他看見我似乎很吃驚,身體僵硬的立著。我禮貌的和他點點頭,他轉過臉看向另一邊。
現在我對他的性格似乎有一點了解了,他其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這么冷酷。
林西喬在小桌那招呼我,“余悅,來我給你沖了咖啡!”
我走過去握住杯子,林西喬說:“擇言要來一杯嗎?”
“不必!”
我慢慢的小口喝了一口,悄悄放下了。我實在是不喜歡咖啡,尤其是這么苦的。
林西喬看著我:“我想你昨天沒休息好就給你沖了一杯純黑咖啡,怎么太苦了嗎?”
我搖搖頭,“我一直也不太喝咖啡,我去辦公室喝茶,喝茶也提神!”
我想單擇言來這也許有事,“你們聊吧,我先走了!”
林西喬看看表,“也好,擇言你也去吧,昨晚太累了,我休息會!”
單擇言沒說什么和我一起出來了,在電梯里我按了十四層,單擇言很冷峻的站在我旁邊,我又感覺到了默默的壓力。
我搜索著說點什么,“單總謝謝你上次帶我看醫生,現在我的手完全好了!”
我以為他最多點點頭,沒想到他說:“給你開的藥是二十天的,今天才剛十五天!”
然后他看了看我,“你今天沒貼藥膏!”
我昨天沒回家,自然是沒藥可換,剛剛洗漱的時候把舊膏藥扔了。
我舉起我的手活動了一下手腕,“真的好了!”
到了十四樓單擇言把電梯關門鍵一直按著,然后按下了-2層。
我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單總,謝謝你的好意我真的好了,不用這樣麻煩你了!”
單擇言握住我的手腕稍稍的用了點力,我控制不住的皺了下眉,他放開我什么都沒說。
事到如今我只能在心里計劃,今天說什么也得讓護士給我打張單子,要不然這一大早的我拿什么給單擇言抵賬呢!
我盯著單擇言的后腦勺,本來想思索為什么他一定要帶我去看醫生,可是看著他的耳廓和下頜角我又走神了。我想起那天他穿著運動服頭發濕漉漉的樣子,他那樣太像小年了。
聽見聲音我回過神來,原來我不知不覺停住了腳步,單擇言打開車門拍著車頂喚醒我的注意力。
我快步走過去,拉開后門坐進去,一路上我忍不住悄悄的打量他。其實從身形上課他更像小年,只是他的眼神過于凌厲,氣質也過于冷酷不像是那個溫暖的少年。
單擇言突然說:“你為什么一直看我?”
我愣了一下,趕緊移開視線。我一下想起來,15年他不在國內啊!我這是瞎想什么呢!
我忙說:“單總,謝謝你帶我看醫生,不過這次一定讓我來繳費,這樣我會不那么不好意思!”
單擇言說:“好啊!”
醫生看了我的手腕,“你這個恢復的只能說一般,藥接著用,我再給你加十五天的!”
我心里嘆了口氣,本來這幾天我都夠著急的了,再十五天,等于是還有二十天結束。我的實踐課還怎么補啊!
我偷偷看了眼那邊坐著的單擇言,識趣的沒說話。
在走廊上,單擇言對隨行的護士說:“給我打張收費單!”
等單擇言把收費單遞給我的時候,我才驚呆了,六千八百多!我又仔細看了一遍確實沒有多個零。我和護士說:“上次也是這么多?”
護士小姐姐說:“我看看,上次應該比這個稍多些!”
然后報了一個讓我崩潰的數字九千六百!!!
原來我自以為的扯平,只是扯了一個零頭。
要是照以往,我肯定厚著臉皮說我沒錢,把這些藥退了。可是單擇言還在,我不能讓他丟臉,更不能讓他再幫我付一次款!我狠狠心拿出手機,“怎么付款?”
護士奇怪的看著我,“單總有卡,我們已經劃賬了!”
單擇言對我說:“你可以直接付給我。”說完掏出手機。
我想到可以掃碼付款的,我幫著他點開收款碼。
余額不足!
我又試了一下,
還是,余額不足!
我有點尷尬,手機綁定的卡是我大學費用那十萬元,我知道它里面錢不多了,可是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沒有!
大學四年我一直有補課收入,大二開始星期天幾乎是滿課,收入除去房租還有結余,今年因為實訓課時不固定我才又恢復了只上周日的半天課。
我看了看余額,只有五千五百元了。
我給單擇言轉五千,我抱歉的看著他,“單總,我這個卡里余額不足了,我把你的收款碼拍個照片,明天,哦,下午我把剩下的給你轉過去,你看行嗎?”
單擇言看了一下到款信息,把手機關了。“不必了,可以了!”
說完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