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伙你看我我看看你,統一拿出手機搜自己想要做的東西是什么形狀。
沈相宜看著有趣,去另一個房間找了工具和陶師傅要了塊陶泥放在旋轉盤上慢慢拉坯。
陶師傅見她拉坯的手法熟練,雙手捧在兩邊修出大致形狀,然后指尖點在中心慢慢向下用力,當間不多時就變成了空心。
一個碗形的瓷坯大致成型:“你這是以前做過嗎?”
沈相宜換了手拉高瓷坯,額前細發別在耳后,有種不同于常人的風流質感:“外婆家是做這個的,耳濡目染會一點。”
“不錯,手法熟練。”
“陶師傅,我這個崴了。”二號大聲喊救命,陶師傅笑了笑趕緊過去看看崴了是怎么個崴法。
掏空了心兒的陶泥已經被拉成了圓杯狀,現在圓柱狀的頂端有塊泥塌了下去,擋住了一半杯口。
“原來崴了是這樣啊。”陶師傅哭笑不得,趕緊上手給他修正,然后把高度往下壓了壓,“泥不夠,別拉太高,他這個周身太薄容易破,修坯的時候會壞。”
“好,那我把高度換成厚度。”
二號全身心投入進去,陶師傅又被許清宴小聲喊了過去:“陶師傅,我想做個竹子形狀的。底留個小孔,然后做個小配件用來填那個孔。這樣有孔的時候可以做花盆,填起來可以用作筆筒,但是那個竹子的節點我不會拉。”
“那個你可以要一節。要它那個大致的形狀,太細致的話初學可能不太好弄。”陶師傅在邊上指點著手法,讓他借助工具把兩頭修好,中心做空。
那邊沈相宜已經做完了東西,只等著瓷坯干了以后在上面作畫。圓乎乎的三足香爐和鏤空蓋子,即使不畫什么也有素凈古樸的味道。
陶師傅見她手法熟練,便叫她過去幫忙,五個人一起喊他有點忙不過來。
忙了近一個小時,幾個人陸陸續續的捧著自己的東西送去捺水,許清宴走在最后,悄悄伸出手指戳戳她的肩膀:“沈隊。”
“恩?”
竹節狀的陶器被人捧著放在她掌心,泥巴帶著水分濕漉漉的黏在皮膚上。
“捺水簡單,自己去。”
“送你的。”
沈相宜微愣,仔細看著手里類似筆筒樣式的陶器,抿出個笑,頰邊的小酒窩明艷艷掛上來。
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
許清宴有些失神,癡癡地看著她笑完,然后仔細的放回自己手里小聲說:“送禮哪有送半成品的?”
“我、我,那我做好以后再給你。”
做好的陶坯被還回來,許清宴在原地一動不動,臉頰微微紅潤,某一刻他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像打鼓一樣。
工作人員過來催他:“許老師,該去另一個房間做下一步了。”
“哦,好好好我這就來。”
捺水畫坯比較簡單,沈相宜拿了筆隨手勾了幅山水畫就拜托師傅上釉去了。
幾位學員坐在原處,拿著毛筆細細描繪,有的是小動物,有的是人臉,有的只是寥寥幾個字。
眼見幾個人還要畫個半小時,這個地方不大需要沈相宜時時看著。她便直接退了出來,呼吸呼吸外邊的新鮮空氣。
助手正抹了一臉泥出來,沈相宜嫌棄的從隨身背包里抽出濕紙巾遞給他:“多大了。”
“甭管都大我都是爸媽的寶寶。”
沈相宜無奈,不知道從哪個口袋里摸出來把紙扇悠悠扇風,這段時間天氣越來越熱了,眼看著八月的老虎從樹林中跑出來,人們卻無能為力。
屋內傳來少年爽朗的笑,沈相宜偏了偏頭,沒作聲,找了個座位等著這地的錄制完成,然后好回酒店休息。
老板和助手倆人坐在作坊門前的小木板凳上同款捧腮姿勢,望著逐漸西逃的太陽百無聊賴。
“老板,別的工作人員都有小風扇,為什么我們沒有啊?”
“我有。”
“老板,咱們什么時候能去吃飯啊?”
“吃飯時間。”
“老板,導演說可以收工了。”
沈相宜當即起身,跟著節目組收拾東西回酒店,晚上還有段內容在酒店里邊錄。
不用出酒店,更不用出房間門,索性房門留了道縫就在屋里喝著茶看電視。
免得有誰找她有事,還得下去開門。
一晚無事,安然度過。第二天導演過來說今天的錄制不用她跟著,就在邊上的民宿那里,離得不遠。
沈相宜自然樂的自在,坐在窗戶那邊的飄窗上翻了一天的軟件工程書。
第二天聽說是補錄鏡頭,也不需要出門,沈相宜不由得好奇:“長庚,綜藝錄制都這么慢嗎?”
助手搖搖頭:“也不,主要是學員都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節目,所以有很多地方會陌生,等熟練了就快了,最起碼補錄會少。”
有個工作人員敲門,助手過去和她耳語片刻,回來跟沈相宜說:“副導演說讓收拾東西,今晚就能回去了。”
“恩。”
導演組說今晚果然是今晚,晚上七點鐘,夜幕降臨的時候才從陶鎮出發。
沈相宜靠著車窗無奈嘆氣:“通知導演,我負責安全但不是隨行工作人員,一般情況不要找我。”
前邊大巴上,導演組看氣氛沉默,便讓前邊的工作人員把任務卡拿過去。
坐前邊的一號選手接了任務卡念出來:“導演組將隨機說出電影名古文和歌詞廣告語等,導演說上半句,學員們說下半句將導演的補充完整,五位學員輪流作答,十秒答題時間。每人有兩次打錯的機會,先滿三次者將面臨恐怖懲罰,過程中禁止使用手機查詢。”
“答題開始:一支穿云箭,”
一號笑了笑:“這不簡單嗎,千軍萬馬來相見。”
“電影名:那山那人??”
“那水。”
“回答錯誤,正確答案是那山那人那海。”
二號嘆了口氣,扣著前邊座位的座套:“唉~回家補劇切。”
“三號歌詞題請聽題:恨我多情善感生白發,”
“哦。這我知道,這是圖老師剛出的新歌。下句是也恨我負心薄幸無牽掛。”
說著說著唱了起來,他嗓音較為圓潤,聽上去竟和原唱有些相像:“恨我多情善感生白發,也恨我負心薄幸無牽掛,意濃時千般皆佳,轉身卻遺忘剎那~”
“回答正確。四號廣告語請聽題:黃土地黑土地,”
四號無奈笑著嘆了口氣:“施肥就用XXX。我們家鄉的電視臺原來這么有名嗎?”
一車的人開始笑。
“五號請聽書名題:陪安東尼度過?”
許清宴傻眼,后邊二號幫他回:“美麗的夏天?”
工作人員說不對,許清宴胡蒙:“最后的日子?”
“回答錯誤,答案是陪安東尼度過漫長歲月。”
“完了完了,把文化有限的秘密暴露了。”
二號和五號的錯誤次數重了,于是工作人員又加了道電影名的題目。
一番交手后,許清宴在服務站被節目組放下了車,讓他走著回京。
在涼爽的夜風中,許清宴和自己的攝像面面相覷:“哎,今晚你是不是還得指著我找車,不然咱們倆都回不去。”
攝像點點頭,悄悄指了指他口袋小聲提醒:“手機。”
許清宴如夢初醒,手機還在工作人員那里沒還給他,兜里只揣著節目組發的備用機。
翻了翻通訊錄,全是編號,是車上四個人的,還有倆看上去像亂麻的備注。許清宴撥了一個過去:“喂,導演嗎,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不行,得你自己想辦法回去。”然后無情的掛斷了電話。
許清宴不死心,接著打另一個亂碼備注的電話號,前一個是導演后一個應該是副導演,這倆總有一個有同情心吧。
然而他沒想到節目組的手機備用號是沈相宜的號碼。
“喂,副導演嗎?臨走的時候在您門口撿了個錢包,您現在要不要取回去?”
“許清宴?”
“恩?”許清宴拿下手機看了看號碼,又重新放回耳邊,有點不可置信,“沈隊嗎?我求救。”
“說來聽聽。”
“在路上做游戲我輸了,然后導演組把我扔下來了,讓自己想辦法回去。”許是找到了熟人,許清宴心里也安定下來,“我和攝像倆人站在服務區的門口瑟瑟發抖。”
“哪個服務區?”
許清宴抬頭看了看四周,報上個地址。電話那端沈相宜重復一遍,讓助手踩了腳油門加速。
“大概十分鐘,去安全地方等著。”
“好嘞,謝謝沈隊。”
吃了定心丸,許清宴才長長的舒了口氣,叫著攝像找個背風又安全的地方坐下等救命的人來。
漆黑的夜幕里,頭頂是數不清的繁星,眼前是來往如潮的車流,雖然身后還跟著一位攝像,但總覺得自己有種孤家寡人的凄苦。
等著等著,許清宴就想起昨天沈相宜的那個笑容。
這人不常笑,做什么都很平靜,彎一下的眉眼就像冬日里不多見的暖陽,也像落了霜雪的白梅,孤傲又清冷。
有一種我自登山我為峰,任它霜寒自不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