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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凌晨,氣溫降到了最低點。

費南斯被凍醒,趴在周淮背上止不住地抖。

“我們回去吧,還不知道他們今天回不回來。要是他們不回來,我們倆凍死在這里怎么辦?”

周淮轉過身,正面對著她,將她腿疊放在自己腿上,而后將棉衣敞開,把她包在了衣服里。

“再等等。”

費南斯將臉偏向一邊,嘆了口氣。

“你為什么一定要找到況凌琳?難道就因為是你把她帶回來的?”

費南斯沉默半晌,說:“我做了個夢,夢里面她告訴我說她不想回來。”

周淮說:“又是夢?怎么那么多人托夢給你?”

費南斯雙手圍住他腰,手指隔著衣服,輕輕按在那個疤上。

“你這個疤,怎么弄的?”

“執行任務的時候,中了對面印度兵放的暗槍。”

“什么任務?”

周淮沒吭聲,費南斯不再追問。

“邊境線什么樣?”

“不怎么樣,冬天冷得凍成狗,耳朵鼻子差點凍掉;夏天熱,太陽毒,曬脫兩層皮。我以前不黑,就是在那里曬黑的,現在都沒白回來。”

費南斯嗤了一聲,說:“瞎說,我看你爸也不白。”

周淮笑了,說:“我隨我媽,我媽白。”

費南斯剛想說你媽也不白啊,轉念又轉了話題。

“后來呢?”

“拿了一個個人二等功。”

“就是你臥室里面的那個?”

“嗯。”

“二等功一般都怎么拿?”

“鬼門關里走一遭、重傷或者殘疾。”

費南斯抬起頭看他,問:“那一等功呢?”

周淮將她頭按回去,嘆了一口氣,語氣沉重:“一等功都埋在土里,照片掛在墻上。”

費南斯拿手指頭隔著衣服輕輕刮那疤痕,問:“疼嗎?”

周淮說:“忘了,記不清了。”

突然,費南斯咯咯咯笑了起來,說:“那天,你師父說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還不服氣。現在想想,他是對的,我倆真的不是一路人。你是英雄,我什么都不是,九天玄女才配得上你,是我不配。”

周淮笑了,胸腔微微震動。

“我師父瞎說的,他就是不會說話,所以得罪了一堆人。”

“你怎么知道你師父說了什么?”

“小江都告訴我了。”

費南斯哦了一聲,問:“小江女朋友是個什么樣的人?”

周淮思慮半晌,說:“沒怎么注意,好像個子不高,挺文靜的。”

費南斯問:“和我比呢?”

周淮沉思片刻,問:“怎么比,比什么?”

費南斯想了想,說:“所有。”

周淮說:“沒接觸過,不清楚。”

費南斯掐了一把他腰肉,問:“你師娘什么樣?”

“我師娘是老師。”

“性格怎么樣?”

“好像挺溫柔的。”

“和我比呢?”

周淮笑了,說:“不知道,不清楚,和師娘總共也沒見過幾次面。”

費南斯又掐一把他腰肉,撇了撇嘴說:“我收回那句說你是直男癌晚期的話。你壓根就不是直男癌晚期,你是個大滑頭,裝蒜。”

周淮摸摸她頭,笑著說:“你想多了。”

費南斯問:“你前女友什么樣?”

周淮皺著眉頭想了想,說:“好像…沒有談過。”

費南斯掐他臉,咬牙說道:“說謊話,天打雷劈。”

周淮笑了,說:“過去好長時間了,忘了。”

費南斯不依不饒:“我看你書里夾了一張照片,一個漂亮姑娘的。”

周淮愣了一下,問:“哪本書?”

費南斯思索片刻,說:“就你書桌里的那本啊。”

周淮笑笑沒吭聲,半晌后,說:“下次撒謊的時候,記得自己圓回來。我那抽屜里哪有書。”

見沒詐出來,費南斯哼了一聲,問:“你們怎么分手的?”

周淮說:“她比我大五歲,家里一直催婚。那時候,我還在邊境當兵,離得太遠,不想耽誤她。”

費南斯抬起頭來,看著他,問:“我也比你大,你怕耽誤我嗎?”

“你們女的都這么在乎年紀嗎?”

“你不在乎?”

周淮沉思半晌,才說:“不都看起來差不多嗎?有什么區別嗎?”

費南斯掐他腰肉,罵道:“大滑頭。”

周淮轉了話題,問:“你前男友什么樣?”

費南斯悶在他懷里咯咯咯笑了。笑了半晌,費南斯說:“過去好長時間了,忘了。”

周淮捏她下巴,迫使她臉抬起來,問:“什么樣?”

費南斯眨了眨眼,說:“你問哪個?”

周淮捏緊她下巴的肉,咬著牙問:“幾個?”

費南斯憋著笑,說:“兩個。”

周淮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松開了手。

“都怎么分的?”

費南斯將額頭抵在他胸口上,蹭了蹭。

“前前任是我高中同學,早戀被家長棒打鴛。前任劈腿。”

“你早戀?”

“怎么了?不行么?你不是打架斗毆,還被開除學籍。”

周淮抓住她一縷頭發,往下拽,迫使她抬起頭。

“誰說的?”

“你家親戚嚼舌根,我聽到的。”

周淮靠近她臉,呼吸全噴在她臉上。

“這些閑言碎語,顛倒黑白,給我臉上抹黑呢,你信不信?”

“我覺得可信度很大啊,畢竟英雄身上有黑點才更加真實,不是嗎?都站在神壇上不下凡,凡人想摸都摸不著,只能干看著流口水,多沒意思啊。”

“你不是正在摸?”

周淮松開了手里的頭發。

費南斯撇了撇嘴,說:“真沒打架,真沒開除學籍啊?”

周淮說:“打了,但是沒被開除學籍。不過,那些人該打。”

“你小時候就這么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啊,果然是當警察的好苗子。打得嚴重嗎?”

“不嚴重,一個胳膊折了,一個鼻子歪了。”

“這還不嚴重?”

周淮冷哼了一聲。

費南斯問:“為什么打他們啊?”

“他們欺負低年級女同學。”

“打得好。你呢?受傷了嗎?”

周淮認真地回憶了一下,說:“我沒事,就是被我爸狠狠打了一頓,棍子打斷了兩根,三天沒吃飯。”

“你爸好兇啊,他知道你打人的原因嗎?”

周淮沒吭聲。

“為什么去當兵啊?”

“賭氣。”

“拿命賭?”

周淮嘆了一口氣,說:“那時候小,沒想那么多。”

“梁曉斌真是你戰友啊?”

“嗯。”

“邊境的?”

“嗯,一個戰壕里待了兩年,情比金堅。”

費南斯笑了,說:“那張臉去當兵,太可惜了,都被糟蹋了。”

周淮掐她臉,問:“可惜什么?你喜歡?”

費南斯拍掉他手,揉了揉臉,說:“看看而已,又不上手摸。”

周淮哼了一聲,說:“最好是這樣。”

“你名字誰給你起的?”

“我媽起的啊,怎么了?”

周淮思索片刻,說:“有點怪,像老毛子那邊的名字,什么斯基,什么斯夫。”

“Finance,英文財富的漢語發音直譯。我媽說起這名,我這輩子就不會缺錢,因為我自己就是錢。”

周淮笑了,說:“你媽挺有遠見。”

費南斯笑笑。

“你脖子上的吊墜哪來的?”

“你媽給的,應該是托夢給我的謝禮。你信嗎?”

“說實話不信。”

費南斯擰他腰肉,說:“你愛信不信!”

周淮嘶了一聲,說:“那是我媽給她未來兒媳婦的。”

“說謊話,天打雷劈。”

“反正你都帶上了,就給你了唄。”

費南斯頓了頓,說:“哦,以后你結婚我再還給你好不?”

周淮勒緊她腰,說:“帶著,不許摘。”

……

周淮又把話題轉回來,問:“你前任為什么劈腿?”

費南斯窩在他懷里偷笑,說:“我也不知道。可能嫌我長得不好看,性格也不溫柔。”

“那是他瞎!什么是溫柔?溫柔能當飯吃?”

費南斯很受用,趴在他懷里咯咯地笑。

“分多久了?還聯系嗎?”

“四年了,早拉黑了。”

“拉的好,劈腿的人該天打五雷轟。那個普通朋友是誰?”

“什么普通朋友?”

“就是你搬過去那晚,我倆一起去超市,在小區門口碰到的、摟著姑娘的那個。”

“哦,你說何明章啊,就一普通朋友。”

周淮哼了一聲,說:“你當時的表情可不是普通朋友這么簡單。”

“的確不是普通朋友。”

周淮冷哼。

“那是我相親對象。”

周淮哦了一聲,問:“相多少個了?”

費南斯嗯了半晌,說:“太多了,記不清楚了。”

“怎么都沒成?”

“嫌棄我沒正經工作。你嫌棄嗎?”

周淮摸她頭,說:“我?不嫌棄,你賺錢開心就好。”

費南斯蹭了蹭他手掌心,問:“你呢,相過親嗎?”

“相過。”

“幾個?”

周淮笑了,說:“太多了,也記不清楚了。”

“怎么都沒成?”

“嫌我工作太忙,嫌我工作太危險。你嫌棄嗎?”

費南斯搖頭,說:“我不嫌棄,你喜歡就好。”

“你為什么租那么大的房子?”

周淮頓了頓,問:“租什么房子?”

“你家。”

“那是我買的。”

費南斯撇了撇嘴,說:“你這么有錢啊?”

周淮笑了,說:“退伍金買的,家里又支持了點。買得早,那時候房價還沒現在這么貴。”

費南斯問:“你買那么大的房子,是想接你爸媽去住?”

周淮聲音有些落寞:“嗯,可是他們住不慣,就沒來過幾次。他們想跟我哥住,但是我嫂子不愿意。”

費南斯思索片刻,說:“你媽說她因你驕傲,以你為榮。”

“托夢說的?”

“嗯。”

“不是哄我開心的?”

“你愛信不信。”

周淮再次將話題轉回來,問:“前男友談了幾年?”

費南斯聲音有些消沉,說:“大三到畢業后兩年,四年吧。”

“后來,為什么回去了?”

費南斯嘆了口氣,說:“想不開唄,覺得那地方惡心。”

“為了個垃圾?”

“對,為了個垃圾。”

周淮哼了一聲,將下巴抵在她頭上。

“垃圾就應該待在他應該待的地方。”

費南斯愣了一下,笑了,將手從他衣服下擺伸進去,放在他后背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好暖和。”

手冰涼,周淮打了個冷戰。

“摸摸。”

費南斯在他背上摸了一圈。

“滿意嗎?”

“喜歡嗎?”

費南斯抿著嘴笑了,說:“我手疼,麻了,沒什么感覺哎。”

“還冷嗎?”

“腳冷。”

周淮將她雙腿放在右腿上,把她圈在衣服里。

“再等一會兒,再不回來,就回賓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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