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手電光又偏了，我抬頭看舞臺：原來糖糖換了一套中學生的校服，扮演中學生甲出現了：

“燕山的烽火照亮了山崗，那飛奔的馬蹄踏碎夢鄉。前方的戰報驚醒了爹娘，敵人的彎刀劃破了星光。

快快告訴爹娘，敵人就要殺進村莊。

全體學生邊説邊換上軍裝：

“昔日的獵槍再一次拿上，神俊的戰馬等待出發。擦亮你的大刀、挺起你的胸膛，系緊腰帶拿起你的槍，不要驚醒親人，不要慌張，朝著烽火燃燒的山崗悄悄出發。”

糖糖動情地説：

“溫一壺米酒，再拔亮燭光，為你照亮行程我的兄長；告別了親人，告別了家鄉，

月圓的時候，你會在何方？”

全體學生拿起槍練習：

“祖先的獵槍今天要發聲，和平的美夢破碎難再圓再圓。

雄關的戰鼓再一次敲響，威武的軍旗在長城飄揚，勇士們快出發保衛我國家，迎接那黎明初升太陽，再看一次美麗的家鄉，再看一次初升的太陽。”

我停下了刀，吹去上面的碎沫，第一個字母的輪廓出來了。

在一片炮聲中，敵我雙方進入了肉博。

舞臺上只有一盞燈。

扶桑著名的戰地記者岡部四郎蹲著報道，他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最后的這段話：

敵我雙方炮聲殷殷，我心中不禁想，這可能是北支事變以來最大的激戰吧，我們的傷亡也在不斷上升，我的身邊，已經有40人戰死。

文字到此為止，他被一發子彈命中頭部，當場倒地而亡。

聲音繼續在說：

“南苑的戰斗終于迎來最后的時刻，我軍的苦斗是無法想象的，但是如同鐵石一般的陣地終于在下午1點鐘左右，被我們完全攻占了，此時，風已經停了，天空中停留著幾點殘云，士兵頭上出現了陽光，地面上到處都是戰死的尸體，這就是一場白日下的噩夢。”

屏幕上打出字幕：

學兵團1700人中，剩下 600人，戰死的學生，絕大多數都沒有留下姓名。南苑一戰，副軍長佟麟閣和師長趙登禹英勇殉國。

在一盞燈光下，糖糖一人站立，學弟學妹倒在他身邊。

她説道：

“開始的開始我們都是孩子，最后的最后渴望變成天使。

歌謠的歌謠藏著童話的影子，孩子的孩子該要飛往哪去？

我要回家，要沿著一條河，回到更大的一條江中去。”

全場燈光又亮起，我剛好刻完了兩個字母，把手鏈交給龍龍。

“看得出來什么破綻嗎？”

“字還行，就是太新了，有刻痕，想想用什么辦法做舊。”

“要是能回去，可以用茶葉水泡在里面，一天后就舊了。”

馬上要帶在手上，給糖糖看，一下子也找不到茶葉水。

龍龍搗騰起自己的包，翻出了一袋咖啡，他小心地拆開，用粉沫使勁擦，一點點地也有了舊的效果。

他把這串南紅手鏈戴在了自己的手上，轉了一下手腕對我説：

“快，把你的那串也給刻上字。”

剛剛在珠子上描完樣子，第三場的燈光就暗下來，布景又回到了第一場，總還算給我省了錢。

投屏上出現字幕：

時間：1937年7月28日中午12點

大幕拉開，貝熙業的女兒與養女伍德等眾人在布置著鮮花裝飾的婚宴拱門場景。眾人在為拱門捆扎鮮花。城堡上的鐘敲響12下。

唱詩班的八位兒童歌手，在臺角唱起了歌：

“神啊，我的心切慕你，

如鹿切慕溪水，惟有你是我心所愛，

我渴慕來敬拜你，你是我的力量盾牌，

我靈單單降服于你，惟有你是我心所愛，

我渴慕來敬拜你。”

在歌聲中，一場沒有新郎的婚禮開始進行。

龍龍又開始走神了，他緊張地看著身穿白色婚紗的糖糖，我也停下了手中的雕刻。

貝醫生挽著新娘走向宣誓壇，那頭德日進神父在等著他們。

背景音樂是鋼琴獨奏《婚禮進行曲》響起來。

德日進致辭：

“致新娘，還有我親愛的沒有到場的新郎：

此時，在貝家花園，我無法用言語祝福奉獻給你們。看著你身穿潔白的婚紗，就像我熟悉的天使般的身影，你的堅持，他的磨練，今天結合成完美的伴侶。

世上無法估量的多于我們所觸到的，人們身上閃耀的遠勝于他們的表現，尚未到來的比已經誕生的要珍貴，讓我美好的祝愿充滿著貝家花園，愿這精神的激情，降生于你們初生的愛情，保佑純潔的愛，天長地久。”

“聽到了嗎，將來我要是結婚，就用這段祝婚辭，我錄下來了。”

看著龍龍激動的樣子，我欣慰，他已經走出了失去瑪吉阿米的創傷。

“你轉給我，我回去就開始背，什么時候需要我就上場，現在請把手機打開，還有15分鐘時間了。”其實這些詞都是糖糧寫的，找她要就行，看來我們已經入戲了。

這時，炮聲，槍聲，音效漸弱，活著回來的學生團帶著犧牲的學生，來到貝家花園參加婚禮。犧牲者如雕塑般地造型。從地下升起，站居著中央轉臺。

悲痛欲絕的郝護士擁抱著陽明的雕塑：

”你給我似水柔情，穿越心靈，撫慰夢想，凝望著你，怎能抑制心內的沖動。我和你不期而遇，今生的離別，不知緣份還有幾許。

我和你走過花開花落，誰能有我這樣的執著。”

證婚的德日進哀嘆：

“我捧的花朵在手中凋謝了，一堵高墻擋在了我面前，像大火燃盡了思想的樹葉，森林裂開到懸崖邊緣，幾千年我們無法走出戰爭的囚籠，這是為什么？”

作為要離開BJ的貝院長要做出選擇：

“黑色的硝煙漫天升起，生命已在荒野中消失，當希望也離開了彼岸，

當陽光已不再眷顧這片土地，我們向神禱告？我們向天祈求？是退后還是向前，是逃走還是留下？這是我生命中，最艱難的抉擇。”

他最后做出了選擇：

“命運啊，當你向我拉緊繩索，墜下這萬丈深淵，主啊，當鐵釘釘進肉體，在最痛的時候微弱的光線中，我得到了一雙翅膀，在無力的荒野中，我得到了生命的鹽，這種力量讓我渾身震撼，這種力量沁人心脾。它就是：相信自己。相信未來。

我們沒有退路，沒有膽怯。

我要留下來，如果明天死亡來臨。讓我像你一樣堅強”。

字幕：

貝熙葉、德日進等一批法國友人就這樣留在了中國，與中國人民共同度過抗日戰爭最艱苦的日子。

大幕合上，然后又緩緩拉開，演員出來謝幕。龍龍催我：

“好了嗎，手機快沒電了，等會還要上臺和她合影。”

我收筆，用力吹掉粉渣，用剩下的咖啡磨著刻字，把它戴在自己的手上。

“快，上臺去獻花。”

臺口處，小張和小康早就安排了人，把劇場入口處花籃上的鮮花全部拿下來，輪流遞給大家上臺合影，即活躍了氣氛，又不浪費，符合我和龍龍的經營觀，我們這一排觀眾，都與糖糖和全體演員合影，當然用了專業的照相機。在臺上送別各位親朋好友，我叫住糖糖，祝她演出成功，然后我說：

“我兌現上次説的，等你演出結束就告訴你關于手鏈上字母的故事。”

我亮出的白瑪瑙手串，轉出的青金石上的字母，她瞪大眼，不相信我們倆的手鏈是一對。

然后龍龍也把手伸出來，亮出南紅手串，也亮出的那兩個字母，更讓她吃驚了。

“關于這兩個字母，牽涉到大香格里拉的信仰問題，有時間龍龍會跟你解釋，他手上的資料比較多，他有研究。”

我把這個問題推給了龍龍。

“你跟我回一趟香格里拉，就明白了。”龍龍認真地説。

“可能你來自圣湖，所以對湖水有特獨的記憶。”

龍龍一本正經地説。

我開始想念那一汪汪藍寶石般的海子和向陽花老媽媽。

我想用不了多久，那里遍地都是帶著這兩個字母的手串了。

但是，我的追查還遠沒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