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想李曉玲什么時候成為天禪,手機鈴聲響起:
“宋總好,明天我的話劇就要在小劇場上演了,給您和龍總、梅總和幾位四九城的爺留了票,我派同學在胡同口等你們,一定要來呀,親人咧。”她沒有一個親人能到場祝賀,把我當親人了。
這真是個令人愉快的消息,我立馬從回憶天禪的頻道調,回到糖糖甜心這兒,我終于看到她成長過程中,最重要的一段了。
“看來不需要我在這兒了。”劉良昆驚訝我怎么突然間容光煥發,我趕忙解釋:
“給龍龍介紹的小女朋友,發展得很好,也是我們年紀最小的股東,哎,你明天也要來,我等你。”
“明天從早上到晚上的時間都約出去了,真的沒有時間,下次吧。”
“這可是糖糖的處女作,咱娘家人都得去捧場,她留了一排座位,一大排,不浪費這些位子。”
劉良昆再三還是推辭了。
“你知道現在有心理問題的青少年有多少人嗎?要是放開預定時間,都沒空睡覺也不夠看病人的,沒辦法,也不知道現在怎么了,年青人大面積的有心里疾患,光靠看病,肯定解決不了問題。上醫治未病啊。”
他自己分析問題,又要解決問題。
他能在百忙之中招之即來,真是鐵打的隊友。
臨告別時他叮囑:
“好好回憶下,李曉玲是什么時候決定出的家,時間點很重要,我需要知道詳細的時間,才能給出你答案,在這之前,你好好看戲,好好喝茶。”
我們有力地握了一下手,表示彼此鄭重。
想到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準備參加明天的活動,我先給小康打電話,讓他通知各位明天一定要到現場去給糖糖鼓掌,而龍龍我單獨通知。
龍龍在手機那頭大聲喊著:
“什么,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她怎么那么沉得著氣?那我怎么來得及布置?”
“她還是個學生,奢華的布置就免提了,想想有什么法子,讓她跟你回W市,找到她出生地吧。”
我肯定不能告訴她,她的家庭曾經因為貧困而拋棄了她,這會對她的心理產生一種被家人遺棄的創傷,那么這個故事怎么開篇?
我把劉良昆的杯子當成傾聽者,對它説:
“如果你是糖糖,我要是告訴你,關于你的資料都在市福利院,你會去看嗎?”
“不會吧,你會認為我在造謠,那為何你手上的西瑪串上有我的名字字母的縮寫SM?”
“SM可以有很多解讀,比如山姆,宋敏,明人堂等等等。”
“那你知道它是誰給你的嗎?”
“父親,母親説的。”
對話于此,走入死胡同。
我想了想,換一種方式。
“你的血型?”
“O型。”
“你父母的血型?”
“不知道。”
“你查一下,很快就知道。”
“我查的理由是什么?我怎么會讓母親知道,我懷疑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
“如果你不想驚動母親,而又懷疑自己記憶中的地點,正是你經歷過的地方,那么我提供一個線索,可以讓龍總陪你一起去調查。”
“為什么我要相信你?”
“因為你別無選擇,關于你夢中記憶的解釋,它們像夢魘,折磨著你的心。”
“好吧,你提供的地方在哪兒?”
“W市福利院,查找嚴小四的檔案,上面有你的血型等資料,你身體上的特征,相信福利院的阿姨會有記憶。”
長時間的沉默后,她一定會問:
“為什么你要告訴我這一切,你是誰?”
“解夢人。當年是我把你從漁船上接走,按照你父親的委托,把你帶至福利院。”
我覺得這場對話沒有必要,我為什么一定要讓她知道她來自于福利院?
還是把這個問題交給龍龍去解決吧。
龍龍開著車接我去買明天送給糖糖演出的禮物。
“我們還是看一下周邊的環境,看看怎么布置。”
他一副不打無做準備之戰的口氣。
演出的劇場在一個狹窄的胡同里。
有人形容中戲的劇場低調,內斂,靜靜站在東棉花胡同39號。它灰色樸素的建筑外立面,每到夏天,墻面爬著綠油油的爬山虎。現在爬山虎的葉子一片深紅。
早有同學在門口處理票務,寫著我名字的一個信封里,放著幾十張票,票背面還有劇情介紹:
“這是一部關于追問自身來源的作品,它用極為個性化的、夢境的、敏感的、復雜的、神秘的形式呈現,顯露出女性編劇特有的細膩與流暢。全程60分鐘,糖糖的獨角戲。”
同學説通知觀眾,開車的可憑票把車停到校內學校操場上。
謝過他后,我仔細觀察周邊:
雖然這所著名的高校身處一個胡同里,這曾是一條安靜的胡同,長度不超過500米,現在已成為BJ最著名的打卡地,各地的游客到帝都必游之處,經過我們身邊的,都是手捧飲料杯,背著雙肩背包的游客,仰視著這座灰樓。
胡同口有一株高大的銀杏樹,此時樹葉金黃,掩映著劇場大樓。
龍龍在手機里搜到附近的花店,把車停在學校后,步行去花店。
除了獻花,也沒有什么能夠表達對演出成功的期待。
店主是位年青的姑娘,問也不問,就指著極小的店鋪里幾個立式的花籃:
“是給學校劇場演出送花籃的吧,建議選這三種。”
鋼結構的三角形支架上,放著一束粉色的月季,價格比較公道。
龍龍説:
“還有沒有別的樣式,特別點的?”
“就這幾個款,擺開了就顯出了陣式,屬于那種低調的奢華,我們試了很多款,這款最好。我是學校學舞美專業畢業的。”
她自我介紹。
“人才啊,專業,好就聽您的,從學校門口的那棵銀杏樹開始,一直擺到劇院的入口,包括大廳,您是學校出來的,知道該擺在哪兒合適吧。”
女店主張大了嘴吧,估計她從來沒有設計過這么夸張的獻花儀式。
“距離沒量過,是按照一米一個,還是二米一個花籃擺放?”
她著實想為龍龍省錢。
“你有多少花籃支架?”龍龍問到根上。
“我可以找同行借,不要緊,要多少都有。”
“那么,今天你就設計了個特殊的舞臺。”
龍龍抽出一張票交給她:
“今天就該有采排,你去看下舞臺效果,呼應著他們的風格,充份發揮你的才能,把場外也做一個場景。”
然后龍龍問我:
“小叔叔你看怎么弄?”
我想了一下問:
“現在做道具來及得吧?”
“不太復雜的加個班就行。”
“那好,你做12根羅馬式凱旋柱,希臘女神廟的那種,排在胡同口一直延到校門口,有指示作用,在柱子上貼上海報,找里面的同學要,不夠去彩印,在每一根凱旋柱兩邊放上花籃,至于劇院內的,按照最紅火的一出戲的規模弄,不要太顯擺,也不要太普通就行。”
“我姓胡,叫我小胡就行,我先做個設計與預算,加個微信聯系吧。”
小胡畢業以來,接到的第一場舞美設計,就是我腦子里銀行凱旋柱事件,按照她的設計,凱旋柱由矮到高,呈梯度上升,并建議在這些柱子上裝上燈光效果。
我問這么多道具來得及做嗎,只有不到一天的時間。
她看了看表,説要做一夜了,這都是泡沫材料做的,有材料就行。
我頭腦中想到了天門山,對小胡説:
“你在設計中,可以在胡同的入口處做個兩山對峙的景,進了這個山門,才看到這些柱子,之于能不能擺放,可能要請你與當地居委會聯系。”
小胡説這個好辦,學校出面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