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發短信告訴夜行者:今天下午,會在張氏茶館四號包間,希望她能出現。我沒有說希望她能赴約,因為從來也沒有人看到過夜行者的真實面目,我那次是離得最近的距離,仍然沒有看清她的臉。
可能在大街上,她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不認識,或者説,她早就是我認識的一個人,是同事,或是鄰居。
但是,如果我定下心來,閉上眼,我一定能感覺到她。
人都是帶著生物電的,我能接受到她的電流,仿佛她就在隔壁間的包間里端坐著。
正想入非非,手機收到短信:
“請打開電腦。”
還是她風格。
我打開了電腦,正在想著下一步,她已經進入了電腦,開始操縱鼠標。
我奇怪她是怎么破掉我電腦密碼的,我設的是拂曉的生日,沒想到這個她也能破解,看來收費的資格無可質疑。
公司內網的頁面出現,她并沒有讓我輸入密碼,看來她要自己進去,將來如果有問題,也是歸老馬,他是安全負責人,以老馬的秉性,他絕不會報告這件事,但要看事態發展,如果僅僅是看一眼身份證信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問題,所以他一定會閉嘴。
但是老馬設計的這個公司內部密碼實在是太難猜到了,夜行者試了幾次,也沒能打開,就差我打電話告訴她了。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有多牛,因此并不把密碼發給她,她也沒找我要,我看著她一次次試著不同的字母和數字組合,有一次差幾步就成功了,但最后還是敗給了這組無規律的組合。
然后我看見屏幕上的字幕飛快地飛奔,用飛奔是謙虛,可以用光的速度形容,因為我根本就看不清,或者説因為太快了,而看不到了。
我倒吸口冷氣,難道她把我的設備接到了T大的銀河系設備上?那可是一秒鐘億萬次的光量子分析運算系統,這樣用不了多久,通過排列組合,很快就會算出密碼,想必她在破解海盜聯盟時也是用了它們。
數字停留在一個組合上,正是進入公司今天的密碼。
我仿佛看到她罵了一聲,的確老馬編的密碼比較難破譯,但還是被她進入了。
下一步是進入內網。
這一次,可比進入公司的頁面要困難的多,她試了多重組合,還是解不開。
我發短信問她:
“為何不用光年運算?”
她回答:
“先要找出大致的規律,才能發起計算,否則計算時間太久了,學校會發現。”
我都忘記了她同時在進入兩個系統。
我讓她稍等會,我在想想老馬編寫密碼的規律。
一個學數學的人,編密碼會有什么規則?
如果是文科生就好辦多了,比如他可能會用世界名著的篇名,也可能會用某位大作家的出生年月,還有就是致敬某部電影,或某個導演、明星,總之一定是非常具象的,這樣電腦就有可搜索的范圍,而數學系的人都想啥呢?
我給小張打電話,他不正好是數學系畢業的嗎?
“我們想啥?想一場足球,或籃球賽。”
“這是你的想法吧,能在群里問下同學嗎,給幾個答案,或是給一個大伙都認同的答案。”
我給他十分鐘的時間,讓他給群里的群友問出答案,又給他轉了100元,稱能調動大家回答問題的積極性。
和夜行者有十分鐘的休息時間,我不想浪費,給她發了短信:
“十分鐘后答案出來,哎,平時您在哪兒休假?”
“謝謝,夜行者四海為家。”
“總有比較喜歡的地方,家一樣?”
“當然是家里,何必是像家。”
“你家是哪里?”
沒有了回答。
我忽然想到,我手中的核武器:我有聲音分析系統,對的,只要有她的聲音,我就能分析出她是哪里人,想到這我一陣激動,但是怎樣才能讓她留言?
這時,小張發來標準答案,比預計時間,提早了兩分鐘。
“輸入艾倫·麥席森·圖靈的出生年月日。”
我趕緊謝過,用語音給她發了一條信息。
“謝謝。”她終于留下了聲音。
我趕緊把這條聲音發給小張,讓他以最快的速度分析。
她成功地進入了內網。
沒想到,我只給了她一個身份證號,她卻調出了四個人,最后一個,才是我要找的人藍山,我拿出手機,死死地盯著她調出來的頁面,我知道她會像前面幾個一樣,很快就劃過,然后再找出一個,停留一段時間,誤導老馬,于是看也不看,手機不停地拍攝。
果然不出所料,她很快調出另一個人,停了約一分鐘,又開始調別的資料,像一個無意中打開了網頁的黑客那樣,無目的地看資料,五分鐘之后,她退出了網頁,然后下線。
“謝謝,怎么給您打款?”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剛才拍下的資料,給她發的口信留言相當的敷衍,并沒有發自肺腑的感激,而是明白地告訴她: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她回了一個口信:
“先留著,需要時我會來找你。”
我趕緊把這條留言也發給小張。
我打開手機,調出剛才拍的照片,一口氣拍了十多張,有拍虛了的,也有清楚的,上面寫著藍山,沒有曾用名,這就是他的真名,他登記的地址也不是高紅旗的住地,是在另一個地方,我腦中立馬回憶起這個地方,離我工作的地方不遠,和高紅旗住的地方是兩個方向,的確那個地方曾經也是大院,后來在城市改造中,全部拆除了,顯然藍山很久沒回老家了,至少他的身份證還是十多年前的舊版,也沒有更新。
這正是應了我的預感:
他不是高紅旗,這也就意味著我處心積慮的全部計劃泡湯了。
想到這,我突然想,我可能真的是病了,我需要醫生。
我撥通了劉良昆的電話,告訴他,我一天都會在茶館等他,我需要治療,真的需要,現在頭痛極了。
他安慰我可能是睡眠少了的緣故,這可真是安慰。
小張打來電話,問我剛才的兩條語音是誰的?我説分析就行了,別管誰發的。你看到了雞蛋,還會問是哪只母雞下的嗎?
“這兩條語音做的太絕了,軟件分析了半天,如果是一條的話,就誤判了。”
“管它怎么判,她到底是哪兒的人?”
“她根本就不是人,這是機器或者説是軟件合成的聲音。但是模擬得太像了,差一點就誤導了軟件。”
看來,我要找到夜行者的計劃也落空了,頭疼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