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開始顛簸,西城立馬回到駕駛艙。
“報告指揮官,前方有一群不明飛行物向我方飛來,是否調整方向?”獨有天地報告。
“繼續觀察?!蔽一卮?。
隊員們立即放下杯子,進入了戰斗狀態。
説真的,在一艘飛船里,怎么也挪不開步子,除非是回到地面。
我打開雷達,一群像蚊子大小的黑點正在靠近,漸漸地就變成了蒼蠅大小。
“升高,再升高,升到它們上方?!蔽抑笓]著。
沒想到那些蒼蠅同步升高,仿佛一秒鐘就知道我的想法,的確是同步在行動。
我怎么把自己的想法隱藏起來?
“停下前進。”我命令。
飛船突然停下,隊員來不及調整姿勢,東倒西歪一片。
飛船像一枚銀色的蜂鳥停在太空中。
顯然對方沒想到我方會靜止在半空中,往前沖了幾公里后,也停下了。
和程序耗是沒有出路的,那是機器,到時候我方會耗盡能源,也同樣是任務失敗。
我腦中回憶了一下第一關來時,路途中并無異物,看來這一關已經開始,除了向前沖,別無它法。
“飛船全速前進。”我指揮。
1000米,500米,越來越近。
那是遮天蔽日的巨大的電子蝗蟲群。
要是被它們掃過,塵埃全無。
距離一百米。
“打開電磁罩?!庇袝r是安慰驚訝地看著我沒發命令,她開始指揮。
她應該知道我才七級,根本就不具備宇宙作戰的基本條件,只能在地鐵那關打個怪,哪像她已經打到這個級別,已經身經百戰,多少次馬革裹尸還。
電磁脈沖將那些蝗蟲紛紛推進宇宙的無邊黑暗。
戰斗中,西城把飛船拉升,船腹劃過蝗蟲群帶,暫時脫離了它們的追蹤。
隊員們紛紛鼓掌。
在回家的路上,肯定還有艱難險阻,但還有什么比隊員們團結一心更重要?
機艙內又閃出了紅燈,發出了警報聲。
“請駕駛室人員報告情況。”
“不知道發生什么了。”西城聲音緊張。
啥叫不知道,開什么玩笑。
我把大屏打開,眾隊友圍過來觀看,紅色報警的地方在一行行快速閃過的數據里顯現。
有時在安慰按下暫停鍵。
“氧氣快耗盡了,怎么會這樣呢?”他嘀咕。
“還有多長時間?”
“一個多小時后,艙內的氧就沒了?!?
“大家檢查一下剩下的氧氣瓶?!?
只有4瓶可用。
就算是沒有其它攻擊,現在15個人,只有4人能回到仙女座,其它人只能下線。
“制氧裝置在剛才的交火中被打壞了,看看能不能修補。”獨有天地報告。
“需要去艙外修理?!彼o出了標準答案。
誰會修?我環顧四周。
沒人站出來。我只好打開登陸目錄,尋找工具箱,還好有這個裝備。
我命令:
“全體人員注意坐好,打開艙門?!?
“我和你一起去。”有時是安慰跟著我。
也只有他跟著我,才能解除我心里的擔憂,除了獨有天地,他現在是級別最高的老隊員了。
無垠的星空閃著耀眼的群星,像陽光反射在圣湖里的波光,溫度迅速下降,難道這一關就是要把我們凍死和憋死在這兒嗎?
我沉重地吸著氧氣,按照指示,向制氧艙位置飄移。
他指著一個黑洞,是剛才電子蝗蟲回擊時損壞的。
只見他拿出了一把焊槍,對著黑洞開始修補,但是怎么也沒能補上。
“是不是溫度不夠?”我提醒他,我手中握著粗大的焊條。
他點點頭,一圈圈地試著升溫,火焰從紅色轉為幽藍色。
焊條被溶解,黑洞一點點愈合。
我想就在這一關下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再戰。
“要是這一關我過不去的話,我下線后休息一下,明天接著玩。你一定要來陪我哦?!?
“一定,我跟?!?
“出去后我住麗晶,有空在一起吃個飯?!?
我一直想知道他為什么出手幫我。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這么巧,今晚我也住在那兒。”
我感覺他簡直就是能讀懂我的想法,不是夜行者會是誰呢?
“修理已完成,請啟動制氧裝置?!?
沒有太多時間給我倆在太空中對話,我身上的氧氣又快用完了。
“啟動需要十分鐘時間,你們能堅持住嗎?”
我看了一下氧氣瓶,説真的只有5分鐘的時間,除非我倆能憋氣五分鐘。
我和他對視一眼。
“請放心,快啟動吧,如果我們回不來,請設定回到仙女星座的坐標,記住了?!?
我的心中涌現出無名的悲壯,我提醒自己,這是在虛擬的世界里,這款游戲做得太好了,時刻讓你感覺身處未來世界。
我只把與他的對話開著,其它全部關閉,如果我面前的人是夜行者的話,現在正是最好的詢問時機:
“宋明,數據信息中心工程師,因為項目需要,需要了解這個行業,想建立一個數據庫,所以來這兒調查,也就是親身體驗,這是未來數據的發展方向?!?
他笑了笑:
“公款消費,難怪你的級別這么低,是第一次來這兒玩吧?!?
我點點頭。
一顆顆流星在頭頂上劃過,在這里沒有上也沒有下,所以是頂也可能是底。
“劉良昆,好夢心理診所醫生,為了解青少年抑郁癥心理的形成,來此體驗并來尋找案例”。
難道他不是夜行者?而是來找人做案例的?
“你怎么了解我的每一步心理?”我開門見山,沒有時間再虛寒問暖。
“你的心中充滿了復仇的憤恨,但表現出來的情緒卻是出奇的穩定?!?
他也不浪費時間。
“為什么你能讀懂?這是你的專業嗎?”
“邏輯,一個完全沒有游戲經驗的人,一直以保命而不是以娛樂為主,不是以玩得爽為目的,這有違游戲精神,只有心中充滿了復仇的憤恨,才能如此隱忍自己的目的,并能夠極為冷靜地朝著目標設定的方向發展?!?
如果他能從我的行為中,看出我的秘密,那么頭盔是否也能讀出來?
或者説是他發現了頭盔的漏洞了嗎?
一個學心理學的人,有能力完成數據的設計嗎?
我又開始懷疑。但無疑他是一個好幫手,可能幫我找到夜行者,是一個極好的同盟軍,想到此,我期待與他的合作。
突然我的太陽穴開始抽動。
氧氣沒有了,我看了一下手表,正好還有五分鐘。
我把對話打開。
西城一直在叫我:
“聽得見嗎?”
“聽見。”
“能堅持下去嗎?要不要給你們送氧氣瓶?”
怎么送?只剩下兩瓶,出艙者要用一瓶,另一瓶給誰好呢?
“我們堅持得住?!庇袝r是安慰回答。
飛船內的人相信了我們的話。
我看見眼前的星空變成了紅色,一朵朵的云彩從眼前飛過,
大朵大朵的格?;ㄩ_滿卡城草原,我騎在小黑馬上,朝著遠方的金光處飛奔,風在我耳邊摩擦,被寒冷漸漸地凍掉了知覺。
我與劉良昆的身體脫離了掛繩,飛向了宇宙深處,我聽到機艙內的歡呼:制氧機恢復了。
在失去意識的最后一剎那,我必須留給頭盔一個回答,也是留給夜行者的信息:
“我們曾經并排地站立在山岡
俯視幸福的金色陽光
以為這就是一生一世
直到那天聽到了鋸子的聲響?!?
我把每一個字都想像成我刻在拂曉墓碑上的字,最后腦中留下兩個榜書一般的大字:
《白楊》。
那是我寫給拂曉的第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