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隊友把氧氣給我換上，我慢慢地從昏迷狀態中恢復過來。

車子順利地到達了機艙門口，出去時有四隊人馬，現在只剩下三隊。

“留一隊在原地掩護。”我指揮。

獨有天地一馬當先沖上機艙口觀察。

一切正常，隊員們魚貫進入。

我在艙門口一揮手，掩護的隊員撤出了汽車。

我看了下手表，在三分鐘內必須起飛，否則不知道又有哪個大BOSS出來找麻煩。

“起飛。”我發出指令。

我看著機艙門自動關上，最后查了一下無人留在原地，松了口氣。

“報告指揮官，機上人員全部陣亡。”獨有天地口氣驚慌。

我大踏步走進機艙。

一排排座位上，留守在這里的人員全部昏睡在座位上，看似睡著了，已經沒有了呼吸。

“誰會駕駛？”

沒有人回應。

我看了看表，還有兩分鐘，危險在一步步地逼近。

“我試試。”獨有天地向我揮了揮手，走進駕駛艙。

我把背上的一包核電池扔給了她。

兩分鐘后，一定會出現危情，而這些隊員們就會下線，現在飛船上只剩下15位活著的隊員。

我摘下隊友的頭盔仔細查看。

“吸入了過多的一氧化碳。”我身邊的一位隊友説。

“我是醫生，登陸號有時是安慰。”他伸出了手。

除了機組人員，誰能按動這個鍵？難道有內奸？但是包括機組人員也全部陣亡了。

突然想到了答案，那就是程序員干的：

調開一組隊員，處死全部的留守人員，目的是什么？這么瘋狂的設計，這是自然減員？如果當時我要求所有的隊員都下飛船呢？

只能説明：頭盔能讀出我的想法：

為了保存實力，我留下了絕大多數隊員，只帶走了少數人，而這正給了程序干掉留守人員的大好機會，從這個意義上來説，正是我的這個決定，殺死了絕大多數人。

這個程序設計太變態了，沒想到虛擬世界遠比現實世界更冷酷。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表示出真心的難過和崩潰的心情，騙過程序，否則就是太冷血，讓夜行者覺得這個游戲到處都是漏洞，未免失責太多了。

要是誰有我的經歷，一定會和我一樣冷血。

我假裝倒在座位上，心跳加快，有時是安慰恰到好處地給我掐人中。

手法太給力了，我痛得不得不醒了。

我看了一下手表，只剩下1分21秒。

“大約幾分鐘內能起飛？請回答。”我虛弱地問。

“報告，剛剛裝完幾塊電池，只夠飛一段時間，現在打開自動駕駛，等平穩后再繼續裝電池。”

飛船開始抖動，帶動了沙塵。

“請西城協助獨有天地。”我不放心獨有天地一個人在操作，而且還是個女生。

86級。我突然一驚。

我打開登錄目錄，查看剩下的人，只有15個人一目了然，按照級別排，我仍在最后，86級排在第一，西城排在中間，有時是安慰居然排在第二位，79級，雖然與獨有天地差了7級，但與第三名只有41級的隊友，差了不是一點點。

我開始回憶起有時是安慰，他一直跟在隊伍里，卻沒有表露出老二的機靈，反而在最關鍵的時候，一口説出機上人員死亡原因，而且還恰到好處地給我掐人中，説明什么？

他也猜到了頭盔能讀懂人的心理。他在摸脈博時，一定發現了我是裝著倒下的。

他為什么要幫我呢？

來不及細想了，反正這是虛擬空間，并不是真實的世界，就是現在下線，也比馬上不知道怎么死的關卡要輕松。

我看了一下手表，還有40秒，飛機仍沒有飛起來。

這時天空的色彩變成了妖艷的粉紅色，是令人非常不安的色彩。

“全體人員，戴上耳塞，除了指揮官和獨有天地，你倆要保持聯系，記住，等下無論發生什么都是一關。”西城突然提醒。

“全體執行。”

我必須裝著心跳，狂跳。

一陣豎琴的聲音由遠及近，冰冷的機艙里溫度慢慢升高，升到了宜人的25度，濕度也正好，微風中帶著蘭花的幽香，琴聲中又加入了小提琴的聲音，更加的音聲入肉。

我突然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在家鄉的樹林里牽著大黑，去看守在林子里的父親。

春天的泥土中，散發出腳下野薺菜的清香，一排排伐木倒下的巨大楊樹堆在路邊，樹下長滿了鮮艷蘑菇，黑子美美地吃著，我伸出手，摘了一朵粉紅色的，正準備放進嘴里。

突然一只長滿凍瘡的手，打掉了我嘴邊的蘑菇。

“粉紅色的蘑菇有毒。”我驚醒過來，看了下手表，還有二十秒。

邊上的隊友都帶上了耳塞，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遮光板拉上了，是西城干的。

“請立刻起飛，獨有天地請回答。”我裝著什么都沒聽見。魔音仍然在響著，我心中不斷地念道：

向陽花，向陽花，向陽花，我用藏語念著，像是在念咒語。我腦中狠狠地想著咒語這個詞的形狀，是那些黑色的《甘珠爾》上的文字，我那過目不忘的技能此刻用上了，我想頭盔讀到這段時會不會死機？

我想程序員應該讀不懂這個咒語，如果有人問我此時此刻我在想什么的話，這個人一定就是夜行者。

我也設下一個圈套。

“明白，正在起飛。”不愧為86級，聲音堅定。

飛船飛起來了，魔音加大了干擾，但我心堅定。

最后一秒鐘，飛船像是掙脫了魔音，飛入宇宙的黑暗中，我長舒了一口氣，發現全身濕透了。

隊員們摘下耳機，相互擁抱。

西城從駕駛艙里走出來。

我用力鼓掌：

“感謝西城的及時提醒，才讓大家逃過一關。”我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一關的驚險。

“我在駕駛艙里看到了一幅畫的一角：一座粉紅的大山，只露出了一角。這是英國新古典主義與拉斐爾前派畫家約翰·威廉姆·沃特豪斯的作品：《塞壬》，根據《荷馬史詩》的內容創作的，《塞壬》就是海妖。他還有一幅作品就是《塞壬與奧德修斯》，所以我一看到粉紅色的山體出現，馬上就猜到了是這幅畫的場景。”

人才啊，我驚嘆學美術史的人關鍵時刻可以救命。

隊員中有小孩并不知道啥叫塞壬，他們好奇地問：

“是她長得太丑了，怕把大家嚇死嗎？大白天的效果不會好。沒必要關窗戶，讓我們看看多好。”

“她很美，怎么説呢，就是因為太美，從歌聲到容貌，她的歌聲會殺死意志不堅定的人。”有時是安慰説完看了我一眼。

他一定驚諤一個6級隊友，為什么能抗住和86級隊員一樣的魔音，或者説魔音對我完全失效，這不是裝能裝出來的。

我裝著恍然大悟：

“我的心里快癢癢死了，太舒服了，飛船飛離的那一刻重力消失喚醒了我。”

有時是安慰點點頭：

“難怪你剛才的臉色好難看。”他又救了我一回。

西城進一步科普：

“‘星巴克’這個名字來自美國作家麥爾維爾的小說《白鯨》中一位處事極其冷靜的人，極具性格魅力嗜好喝咖啡的大副。

星巴克的綠色徽標是一個貌似美人魚的雙尾海神形象，這個徽標是1971年由西雅圖年輕設計師泰瑞·赫克勒從中世紀木刻的海神像中得到靈感而設計的。很多人都以為星巴克的標志是美人魚，其實這個雙尾美人魚就是海妖塞壬。”

隊員們發出一片驚呼。

西城開啟咖啡程序，一杯杯星巴克出現在餐桌上。

我拿起一杯，和西城與有時是安慰碰了一下杯，然后命令：

“請檢查全部核電池是否安裝完畢。”

“報告指揮官001，核電池已全部安裝完畢。”

“我是指揮官001號，請全速推進，目的地仙女座M31。”

“請重復。”獨有天地不相信我的命令。

“請全速推進，目的地仙女座M31。”。

我用冷酷的聲音命令。

“明白。”獨有天地無可奈何地執行。

現在，機艙內沒有人會懷疑我的命令。

我要重新回到起點，讓夜行者主動與我聯系。

我算出了犧牲掉的近80位隊員，我要重新回到起點，帶上更多的人上來。

這才是正確的打開方式。

飛船重新起航，這時全體人員又加了一級，我升為了七級，證明這一關過去了，全體人員歡呼：

“回家啦。

我們已經分不清是在現實還是在虛擬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