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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等風

  • 追蹤告密者
  • 秋賦
  • 2896字
  • 2021-09-06 00:40:42

《等風》

等風的時候,想到初見你的三月

天空藍得睜不開眼

穿著恰到好處的粉紅色毛衣

招搖地騎過斑馬線

引得你的車與我平行

在初春的垂柳下穿行

等風的時候,想到初見你的五月

天空藍得睜不開眼

穿著恰到好處的白色布拉吉

干凈地騎進植物園

引得我手中的相機連拍

在公園的桃花下定格

等風的時候,想到初見你的八月

月夜藍得睜不開眼

穿著恰到好處的紫色連衫裙

在月夜下的圖書館爭搶座位

引得你每夜都在燈下尾隨

在階梯教室的門口徘徊

等風的時候,想到最后一次倒在雪地

和你分離

毛玻璃后面看不清

穿著姜黃色毛衣臃腫的你

兩年后第一次開窗辨認

原來你是一棵銀杏樹

引得我多少次責備自己

為什么不是一位風神

吹散遮蓋視線的毛玻璃

日有所想,夜有所思。

在夢中,我還原了張之與吳寂寞的校園生活:

去遠郊踏春的路上,一群年輕人騎著自行車,你追我趕,按著車鈴喧囂,他們搶著晚自習圖書館座位,為了與她座在鄰座,最后又在雪夜中分離。

在監獄中,眼前窗戶的毛玻璃擋住了外面的世界,他想像秋天金黃色的銀杏樹是她穿上秋裝的樣子。

那一天,他走出監獄的大門后,聽到第一個消息,就是吳寂寞早在他被捕前就死了,而她留下的遺書證明,是她出賣了大伙。

難怪在公審大會上,只有6個人。而他只認識吳寂寞。

他不相信告密者是她,但眾口一辭,就像《紅樓夢》中,寶玉以為自己娶的是林黛玉,當他挑開新娘臉上的紅蓋頭,才發現新娘是寶釵,而眾口一詞説你娶的就是她。

從父親問他的那一刻起,他保持了沉默。

為了不出賣她,他忍住了所有的審訓,堅持沉默,直到兩年后,已經喪失了語言功能。

他在家中翻出她送的黑背心,穿上后如同護法,默默地開始尋找她的行程。他到處翻找,墻角的瓦礫堆后,草叢中,樹洞里,當年她躲過的地方。

人們以為他在找東西吃,那就再翻翻垃圾箱,撿撿煙屁股,再到后來,他真的找不到她了,徹底瘋了。

張乎對這首詩,一個字都沒有改,他把給我看的詩都收回,重新鎖進了書柜里,就像施了魔法又瞬間收回,一下子我的心就發虛。

“你已經學會寫詩了,不需要那些書借鑒了。”

幾乎每次副刊出刊都發我的詩作,一時間,讀書會晚餐的伙食多了一道菜,李敏芬每次都按照我的要求,去買平時舍不得吃的紅鴨子。

終于有一天,我接到了一個電話,那頭響起一聲輕輕的問候:

“是宋明老師嗎?”我腦子里回憶著認識的誰這么稱呼我,在確定了之前從未有人這么稱呼我后,緊張地問她:

“您是誰?找他干嗎?”

“我是拂曉。”

我捂住電話,激動地低聲對張乎説:

“她打來的,是她,拂曉。”

“你接呀。”

“是我,您好,我就是宋明。”

電話里的她,約我到編輯部去見一面,我開始緊張起來,不會發現我的詩都是高仿的吧?

我趕緊改口説最近比較忙,又在趕大材料,如果方便,您可以來單位找我。對方馬上同意,説很愿意見到我,今天下班可以順路過來嗎?

我緊張地放下電話,問他:

“怎么辦,還有兩個小時,她下班后過來看我,是不是穿幫了?”

張乎説:

“鎮靜,怎么這么沉不住氣?前面的幾首還有仿的痕跡,后面的一路開掛,都是你自己的語言和風格,肯定不會是因為這事找你的,是想看看,每周都能登榜的才子小宋,長得啥樣吧?”

張乎壞笑。

“都什么點了,趕緊給拿主意吧,我説什么好?”

張乎從書柜里取出一罐黃山毛峰遞給我,説給她泡這款茶。

“我查了下她是屯溪人,這是當地最好的茶葉。然后估計你們的話題會圍繞著茶葉展開,現在還有一個半小時了,給你科普下黃山毛峰的知識,邊泡邊講吧。”

我去會議室找到一個白茶杯,當年沒茶盞之類的茶具,只有這么一只樸素的杯子,張乎投入茶葉后,用手試了下熱水瓶的溫度,説低了,等下你去重新打一壺水,差不多她來了溫度正好。

張乎把歷史上對黃山毛峰最美的形容詞、典故都復習完了,他得去接孩子了。

怎么也不能把我一個人放在這兒給小編審吧,我央求他留下。

“孩子,將來你得獨立,你得面對復雜的事情自己處理,不再需要別人給你出主意,那是你自己的世界,你要長大成人。學會與這個世界相處。”

他丟下這么一套哲理名言就走了。

我呆愣在椅子上,突然想到不合溫度的水,馬上跳起來,拎著兩個熱水瓶一路小跑去山上鍋爐房打開水,又把凌亂的桌子收拾干凈,擺上稿紙,再擺放一圈各級紅頭文件,拿起墩布,把里外辦公室都拖了干凈,反復打量哪個地方不合適再調整,這時門外響起了電話里的那聲問候,她已經站在門口了。

“請進。”我把門拉大,讓她進正屋,請到沙發上,然后我拿起壁爐板上的黃山毛峰,當著她的面,學著剛剛張乎教我的泡茶方法,把水緩緩地澆在茶杯蓋子上,流到杯壁上,茶葉浮起來,頓時茶香滿屋。

“宋老師平時都喝黃山毛峰嗎?”

我趕緊交待:

“這是科長的茶葉,我喝炒青。你是行家,一聞就知道是毛峰。”

“我老家是黃山人,從小就是喝著它長大的。”

果然我們的開場白,如張乎預料的那樣進行了,我把剛剛學到的那點知識,全部現炒現賣,一下子就把兩人的距離和陌生感消除了,她認可地説:

“沒想到宋老師還是一位茶友,那我真沒找錯人。”

聽她這么一講,我放下了擔心,看來她專程到此,并不是來調查我寫作內容的。

她從手提包中拿出了一張今天的晚報,説又發了我的那篇《等風》,在副刊的頭版頭條的位置,顯然這首詩是她極為喜歡的,才想到找作者見一面,看看長得啥樣吧。

“沒想到宋老師這么年輕。”

“叫我小宋就好,哎,平時都是寫匯報材料,想休息一下,換個思維,就寫詩了,沒想到發表,也是科長戳弄,哦,鼓勵,才有勇氣投稿,感謝你的扶持。”后面一句是我真心説的,我咽下去了另一句,開的稿費真高,改善了我們的伙食。

我想她親自上門,決不是來送報紙的,好事不登三寶殿,她這么認真地上門,到底要説啥?

果然,一杯茶喝完,在我續杯時,她開始説正事:

“我們和文聯合作,想出一個專輯,詩刊專集,現在各種詩體流行,詩人輩出,詩歌文體極受讀者的喜愛,”她拿出了一些讀者的來信,可能是怕我翹尾巴,并沒有把這些讀者對我詩歌的喜歡刊登出來:

“我有一個個人不成熟的想法,就是邀請省內外著名的詩人,合作寫一部有故事情節的長篇敘事詩,大家分工合作,完成作品,所以想到請您加入,不知是否有時間?”

我剛想問啥叫長篇敘事詩,覺得太不適合在這時提問,而是應該配合:

“感謝您對文學青年的扶持,我努力吧。”我表態愿意加入。

她松了口氣,好像我本來是一個難以攻克的堡壘,沒想到我不僅會寫詩,還會泡茶,符合她的要求。

我問是以什么為主題來創作?反應火熱的生活?謳歌精神文明的建設?還是吟詠古城的歷史文化?

總之要有一個主題吧?

她思考了一下説:

“想了很久,一直心中有一個情結,等有能力創作時,一定要把它寫出來,可是能力有限,總是局限在自己感情的小圈子里打轉轉,不能把目光放到更遠的歷史長河中去思考。”

“這一定是個宏大的敘事,以我的人生經歷,不一定能把握住它。”

“是的,以一個人的力量,都難以把握。只有詩的國度,才能寬容傷痕累累的歷史車輪,馳入心靈的故鄉,我們才能把心靈上的灰塵抖落,舔干傷口上的血,重新折返人世間。”

我被她詩一樣的語言感動了,問她:

“那您希望我們寫一首什么主題的長篇敘事詩?”

“《清明》。”她目光炯炯地看著我。

我手中的杯子差點滑落,仿佛面前是一位復仇的女神,眼中閃過怨毒的光芒,好在那一瞬間的火花,沒有真正燃燒起來。

“我答應你”。

我有力地握住了她的手。

小手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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