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怎么不聽勸呢？”

吳堯氣惱，眼睛瞪著老太。

他是一個講道理的人。

“小伙子，你是喜歡甜粽子還是喜歡咸粽子啊？”

“嘿，你在大娘沒完了是吧。行吧行吧，給我來倆粽子，您老趕緊順著公路邊下去。”

瞪了半天眼，他還是拿這老太沒轍。

沒辦法，誰讓他是個好人呢。

至于給錢，那是完全沒有考慮的。

當然，賣粽老太也不需要錢，她只是依舊重復著那一句：

“小伙子，你是喜歡甜粽子還是喜歡咸粽子啊？”

坐在駕駛室的李茉白見吳堯磨磨唧唧，只當是這人腦子有問題，在逗對方玩。

她探身到副駕駛，想要開口將這個詭異解決掉。

魯迅曾經說過，要用魔法對付魔法。

面對賣粽老太，只要做出選擇，就一定會觸發后續的判定機制。

這種時候，只需要反問一句：

“你喜歡甜豆腐腦還是咸豆腐腦？”

又或者。

“你喜歡甜月餅還是咸月餅？”

就能導致既定的程序發生邏輯混亂，自己將自己消滅。

但是吳堯被賣粽老太問的煩了，直接伸手去她的竹籃里一頭拿了一個粽子。

既然問我要甜還是要咸，那自然是兩種都有。

吳堯是這樣想的，他拿起倆粽子對著老太晃了晃。

然后以瞪大了眼睛的李茉白為背景，說出了一句話：

“小孩子才做選擇，大人我全都要！”

只可惜，老太并不認為吳堯是個大人了。

也可能是她覺得全都要的，無疑是個人渣。

總之，機制被觸發了。

李茉白沒有想到這個家伙，居然敢干出這樣的事情。

想要阻止已經來不及。

吳堯話音剛落，便感覺頭頂一陣瘙癢。

暗綠色的蘆葦葉垂到眼前，根部連接的正是他瘙癢的頭皮。

他的頭發，此時已經變成了一頭茂盛的蘆葦葉。

這不是他的能力，而是面前這個老太動的手腳。

物質以一種奇妙的模式，從頭發轉化成了植物結構。

吳堯的雙手按在頭上。

密密麻麻的蘆葦葉將他的腦袋包裹，不斷收緊。

頭顱上的骨肉正在脫離吳堯的控制，形成了一顆顆細長的糯米。

被顱骨保護的大腦，也開始融化變成了透明的粘稠液體——糖漿。

直到脖子被勒斷，人頭滾落到吳堯的懷中停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切的變化戛然而止。

吳堯的腦袋，已經變成了一枚巨大的甜粽子。

熱氣騰騰的甜粽子。

賣粽老太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欣喜地將手伸進車窗想要取走這由吳堯的腦袋化成的粽子。

另一側，李茉白也伸出手，想要強先一步將粽子拿走。

雖然腦袋已經變成了粽子，但是只要能夠完整的回到管理局，一切還有救。

“啪。”

電光石火之間，一只手緊緊地捏住了賣粽老太的手臂。

不是李茉白，而是吳堯。

只見斷裂的脖頸上，噴涌而出的血液沒有飛濺開來，反而是固定在了頭顱的位置。

由吳堯偽裝而成的細胞核，釋放出大量的生物質和信息素，將血細胞轉化成各種人類頭顱需要的細胞。

皮膚、頭發、眼睛、口鼻耳朵、大腦……

一顆嶄新的人頭出現在了吳堯的項上。

“原來我的腦袋更像糖粽子嗎？”

吳堯右手捏著老太的手臂，左手從一臉震驚的李茉白手里接過自己的前任腦袋。

剝開粽皮后，品嘗了起來。

味道還不錯。

“能再來一次嗎？我想嘗嘗肉粽是什么味道的。”

不見怎么吃，一枚人頭大的粽子便被他吸了進去。

接著又是看向賣粽老太，一個期待的眼神給上。

當然，他并不是單純的瘋言瘋語。

而是在探究，探究頭顱被轉化成粽子后，損失了多少生物質，這些生物質又去了哪里。

“小伙子，你是喜歡甜粽子還是喜歡咸粽子啊？”

吳堯松開手，賣粽老太好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再次擠出一個笑臉。

她并非生命，也沒有意識，在將目標殺死變成粽子后便是一個新循環的開始。

是的，吳堯已經死了，但是沒完全死。

畢竟吳堯并不是某一個生命，而是一個獨特物種的集群意志的化身。

在做出了選擇之后，也只有擬態成了腦袋的那一部分擬態細胞因為被從本源上抹除了承載的信息，轉變成了糯米而死亡。

與此同時，賣粽老太也判定吳堯因為斷頭死亡。

身為人類頭都斷了，可不是死了？

但吳堯不是人。

于是在其他細胞發現腦袋沒了的時候，便自動主動釋放出儲存的備份信息和生物質，填補了脖子以上的空缺。

可以說是舊“王”已死，新“王”登基。

“我喜歡肉粽子。”

新生的吳堯，換了一種回答。

他想，如果自己說喜歡肉粽，是不是就會被變成肉粽了？

視線再一次被蘆葦葉遮蓋。

瘙癢的頭皮，撓起來有點小爽。

身旁的女人似乎在激動的喊著什么。

不過不重要，耳朵已經失去了它應有的功能，變成了粘糯的米粒。

……

一顆大好的粽子，又又又一次滾落。

一枚帥氣的腦袋，又又又一次從脖頸長出。

吳堯扒開手里的粽子，有些嫌棄。

還是糖粽子。

甜粽也好，咸粽也罷，就是全都要或者全都不喜歡，也沒用。

無論是回答什么，統統變成糖粽子。

你給個棗的也行啊。

難道我的腦袋天生更適合糖粽子？

糖粽子雖然好吃，但吃多了也會膩。

最重要的是，他儲存的生物質已經消耗了許多。

體內擬態的吳堯細胞，也從激增的兩百萬億，死到了一百萬億。

這感覺就很爽。

也難怪106號這么喜歡放血療法。

多余的，吃撐了的細胞死光，吳堯覺得自己被生物質淤塞的大腦又一次暢通了，智慧再一次占領了高地。

終于發現了眼前場景的古怪。

他是要展現自己的實力，不是被一個怪東西當傻子耍。

他有些羞愧的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李茉白，果斷把粽子遞到了李茉白的面前：

“你餓不餓，要不給你吃吧？”

說完也不管李茉白身上已經扔滿了粽皮，吳堯直接將手里冒著熱氣的粽子塞進她手里。

打開車門，將賣粽老太推得一個趔趄。

吳堯也跟著下車，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個賣粽老太。

“老而不死是為賊。突那老賊，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今日俺吳人敵就要將你打殺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