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塵飄散，是一顆顆細小的孢子。

極其輕盈，隨著流動的氣流，快速的蔓延到了小鎮的每個角落。

直徑不超過五十微米的孢子，每一個都包裹著一個更微小的黑色核心。

順著呼吸道，吸入鼻腔，滑過喉頭，飄流到肺葉里。

黑色的鞭毛，穿刺了脆弱的細胞壁，深埋入人體的組織之中。

“啊嚏！”

一個又一個的人，開始打起了噴嚏。

這是人體在異物侵入體內時的自我保護機制。

無傷大雅。

甚至沒有人注意到，自己身上正在發生的變化。

包括正背靠背的站在一起，嚴陣以待的李茉白和淵星劍。

“差點忘了，我們也是目擊者。”

淵星劍將長劍豎在身前，額角已是流下一絲冷汗。

他的劍很強，可以斬破空氣，可以斬停水流，可以斬斷鋼鐵。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這些小丑沒有之前那么詭異的手段，但是我可以應付。”

一地的正在蠕動的血肉碎塊，證明了他所言非虛。

或許是白天出現的原因，或許是因為分身太多的原因。

小丑不再具有憑空出現的攻擊手段，更像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類惡徒。

但詭異不會被尋常的物理手段殺死，它們正在緩慢的粘合，再生。

“小心。”

李茉白沒有多說什么，帶著黑色手套的右手發力，電光擊穿了面前擋路的小丑，也擊碎了木質的大門。

切斯特家的大門。

雖然切斯特死了，但這個少年憑借自己的電腦技巧，給他們留下了很重要的情報。

那是在飽受折磨，幾近精神崩潰的情況下，喊出的話語。

“卡羅爾，這里并非真實！”

李茉白跨過倒在地上，剝落著身上焦糊血肉的小丑，邁進切斯特的家中。

一對夫婦，吐著鮮血的臉上面帶“微笑”，被釘在了通往二樓的樓梯拐角。

或許他們曾試圖阻止那個闖入自家的怪人，接近自己的摯愛。

但顯然，一切都是徒勞的。

李茉白從夫婦二人的尸體旁走過，一眼就找到了切斯特的房間。

那是所有房門敞開的房間里，唯一流淌出大量鮮血的一個。

踩著浸滿鮮血的地毯，李茉白緊握著拳頭，走進了少年的房間。

沒有拉開窗簾的房間，光線暗淡。

正沖著門的衣柜里。

少年的骨架雙手抱膝，好似在躲藏在什么。

身上的血肉，一片不落的，鋪在床上，好似睡美人入眠一般。

這樣的場面，李茉白早已習慣。

但怒火還是在她的心中燃燒。

書桌上，亮起的電腦屏幕上，似乎在播放著什么。

畫風有些熟悉。

李茉白確定，她曾經從哪里看過。

被屏蔽的記憶浮現，一個關于小丑的恐怖動畫在腦海中開始放映，逐漸與電腦上的畫面同步。

“本故事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純屬倒霉。桀桀桀！！！”

屏幕中，音量條亮起，自動調整到最大，無數的小丑擠在鏡頭前，一齊發出詭譎的笑聲。

突然放大的聲音，將李茉白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諾威頓？根本不存在。

一切只是在網絡上流傳的，一個小小的連環恐怖短片罷了。

一個沉迷于恐怖故事創作的小姑娘，賽琳娜，無意間創作出的故事勾連起了被封印在學校里的惡魔。

一開始，她控制著惡魔，殺死了自己最討厭的人。

但是，她很快就后悔了，她認為自己被惡魔蠱惑，犯下了大錯，向男友喬求助。

然而男友卻準備告發她。

所以喬也死了。

拉爾夫也看到了，看到了她操縱小丑殺死男友的秘密。

所以拉爾夫必須死，哪怕他從未有過對少女不利的想法。

這是一個被惡魔蠱惑，不斷的墮入深淵的故事。

但結局并不美妙，惡魔并不是人類的工具，等少女意識到這一點，一切已經來不及。

諾威頓，最終被惡魔獻祭，召喚出了來自深淵的本體。

“這兩天的經歷都是假的？”

李茉白無法相信，周圍的人和物，都是虛幻的，被編造出來的故事。

當然，就算是讓吳堯來說，這一切都是真的。

畢竟，吸收儲存的生物質不會有假。

“我們正身處于一個大型詭異之中，任務，任務是拖延詭異的程序完成，輔助網絡安全部門爭取到最充足的時間消除恐怖動畫的影響。”

恐怖動畫仿佛是某個限制的突破器。

正確的記憶和認知正在不斷沖擊著李茉白的大腦。

小丑之所以能夠突破夜間行動的限制，想必就是因為網絡上的影響正在被消除。

詭異的進程也被相應的加速，走向終局。

“必須要阻止小丑！如果鎮上的居民全部被殺死的話，那并未出現在短片里的真正恐怖就會降臨于世。”

并不是降臨在這個虛假的世界。

而是屬于李茉白的，沒有諾威頓存在的真實世界。

“所以吳堯也不是什么高級生命體，而是詭異對他強大能力的合理化安排。”

認知恢復正常后，李茉白對之前的這種非邏輯的發展，有了清晰地認識。

淵大師對吳堯的突然攻擊，完全不符合管理局的做法。

就算真的有高級生命體出現，對方持有對人的“善意”愿意公平溝通的話，管理局也并非不愿和對方接觸，尋求一種共贏的方法。

“那……吳堯真的能夠對抗那個想要獻祭掉整個小鎮的詭異嗎？”

答案是肯定的。

畢竟，他雖然不能算是神，卻也是真真正正的高級生命體。

“吳，其實我也可以替你清體力的，之前看切斯特玩，我也稍微懂一點點。”

布爾看著躺在長椅上，將手機舉在面前的吳堯，試探著。

高情商：我可以幫你清體力。

低情商：你領導不是讓你去救人嗎？

“噓！不要吵，我正準備到關鍵的時候。”

吳堯面色不虞，如果不是他夠強，就布爾的這一打岔，絕對會導致諾威頓全鎮直接GG。

就像步驚云手賤摸了劍圣獨孤劍一樣。

不過話說回來，淵老頭的形象，似乎更適合扮演劍圣。

“老頭，你會不會那種，精神體出竅化作實體，才能施展的劍法。”

他從長椅上翻身而起，蹲到了閉目養神，一臉蒼白的淵大師面前。

“你看你現在也快死了，cos個劍圣獨孤劍其實挺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