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特有的消毒藥水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干澀的嘴唇,酸酸的腰腹致使著我醒了過來。
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墻壁,入眼都是白色的。
在這樣白色的環境里,頭還是暈炫的厲害。因為口渴,我艱難的起身,想要拿一下左手邊的水杯。就在我快要夠道時,一雙纖細的手在我之前提起了杯子,然后遞到了我的手上。
抬頭,是背著陽光俯視著我的倪曉蕾。
“你怎么在這里?公衍朔呢?”
倪曉蕾露出一絲譏笑,扯了扯嘴角,眼里充滿了輕蔑。
“阿朔很忙,先回公司了。白葵,真沒想到你是這種會勾引人家男朋友的小三啊,以前真沒看出來。”
我裝作歡愉驕傲的樣子,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表情頓時讓她語塞。
“也沒想到你會做這種冒名頂替,橫刀奪愛的爛人。怎么?你的牙看好了嗎?還真是謝謝你幫我照顧公衍朔那么久。”
我的話讓倪曉蕾滿臉蒼白,又開始又些搖搖欲墜的勢頭。我譏諷地一笑,
“啊哈,你演的真好,連公衍朔都被你騙了。他現在可不在,不用再演戲了。”
倪曉蕾坐到了我的病床邊,沉默了一會,抬頭對上我怒目而視的眼睛。
“好吧,總是演戲,我也嫌累。哎,其實說來,我先還上他比你早,那次車禍,真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誰讓你傻,抽了那么點血就發虛。像阿朔這樣的男人,有多少女人排著隊觀望著,沒有了你,我才有機會啊。”
“哈哈,哈哈哈,是啊,高中三年,你一直是那么軟弱,你連看到針頭都會發抖。不知道你的阿朔知道了以后,會怎么想?”
原本以為倪曉蕾會露出緊張的表情,并且千方百計阻止我,可如今,她卻泰然自若的坐在那里,神情還有些自得。
她抬頭瞥了我一眼,嗤笑了一聲,
“很可惜,現在,就算他知道當初救他的人不是我,也不會離開我。因為,他愛我。”
他愛她!是啊,他也是這么說過的。事實就是如此,怎么可能會因為一次小小的欺騙就不愛了呢?
倪曉蕾的話并沒有說完,她抬手按住自己的小腹部位,露出一種讓我異常討厭且反感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我懷孕了。”
她懷孕了!
我站在原地愣愣的沒有了任何表情和動作,只知道,倪曉蕾歡樂的笑著離開了我的病房。
原來,再多的堅持也是無用功啊。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我居然還想著要去拆散一個即將組成的家庭。
原來我真的是很壞啊。
整理了一下自己,我走到醫生的辦公室,準備要醫生開出院手續的單子。
一走進門,一名年級不大的男醫生正坐在位子上寫著些什么,知道有人進來,一看是我,連忙緊張的站起來向我這邊走來。
“你怎么過來了,你現在的情況非常的不好,胎兒不是很穩定,要躺著休息,不要老是下床。我讓護士扶你回去吧!”
轟!我被醫生的話震的空白。
胎兒?
“我懷孕了?”
男醫生有些錯愕地看著我,
“你還不知道啊?兩個月多一點,還不是很穩定。你可能最近情緒波動太大,飲食也不是太好。最好是住院觀察幾天,等胎象穩定以后再回家。”
他最后還說了很大一堆話,具體是什么我根本就聽不見了,在一個小護士的攙扶下,我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回到了病房。
“我懷孕了?我居然,也懷孕了!”
老天爺,你真是會捉弄人,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找他,告訴他我也懷孕了?他現在這么討厭我,肯定不會相信的。更何況,相比之下,他更珍惜的,是倪曉蕾肚子里的那塊肉吧。
我撫摸著腹部,想到剛才倪曉蕾按著腹部時的動作和神態。
她擁有她的愛,所以她的孩子一出生,就會集萬千寵愛于一生。而我呢,如果生下來,就要一輩子背負私生子的頭銜過一輩子啊!
心里有個聲音在說,“打掉他們,他們會成為你一輩子的拖累。”
可另一方面,我腦海里卻回閃起第一次見到公衍朔的畫面。他滿頭滿身的血在高速行進的移動病床上,昏迷中仍舊努力的睜開眼睛,嘴里喃喃地嘀咕著什么話。后來我問了在場的旁人,才知道,他在行進中為了避讓在馬路當中的小女孩,才撞上一輛裝滿貨物的集裝車。
集裝車的貨物在事故時倒下來許多,全部堆壓在他的車上,導致他的車外部全部損毀。因為損毀嚴重,車門根本就打不開,本就重傷的他,在長時間悶在車內而傷情加重。而因為公衍朔的車是撞在了集裝箱車的貨架上,集裝車司機卻一點事也沒有。
小女孩的父母當時還特意到醫院來感謝他。
也是因為知道了這事,當時我才會決定輸血給他。
他并沒有錯啊,錯的是,我居然在當時喜歡上了他,錯的是,他以為救他的人是倪曉蕾,也許也是因此產生的感情吧。
我愛了他三年,他們也相愛了三年。聽起來真是諷刺。
我躺毀病床里,捂著臉,表情痛苦地扭曲著。
這時,門開了,來的人是剛才的護士,她見我表情痛苦,連忙過來在我身上按了幾個穴道,我頓時感覺輕松了許多。
“洛小姐,懷孕的人要把心情放松,這樣寶寶才會健康。對了,剛才我已經打電話讓你的家人過來接你了,身邊有個人陪會好很多的。”
我狐疑地抬起頭看向她,家人?我怎么不記得我寫過任何我家里人的信息?
等等,那是......
“護士小姐,我沒有通知過我家里人啊?”
護士“哦”了一聲,說道,“剛才送你來醫院的男人啊?他不是你先生嗎?”
糟糕,送她來的人,那十有八九就是公衍朔了。
“那,那你是怎么告訴他的?”
護士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當然是告訴他你懷孕了讓他過來好好照顧,”,突然,她好像茅塞頓開了一般,自己拍了自己額頭一下,“你看我,這種驚喜應該要自己親口告訴愛人的才是啊。真是對不起啊,我真是太多嘴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我得乘他來之前離開了。
我假裝微笑的對護士說道,“那也沒事,他知道了也好。護士小姐,我有些累了,就先休息了。”
護士一聽我并不這里怪她,也就眉開眼笑的出去了。
我拿出手機,深呼吸一口,撥通了一個三年沒打過的號碼。撥數字的時候,我的手指甚至都有一些顫抖。
電話通了,話筒的另一端響起一個威嚴又渾厚的男聲。
“喂?”
我聽著聲音,開始禁不住哽咽。
顫抖著聲音開口了,
“爸~,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