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這是什么話,我來時便見蘭夷民風淳樸,熱鬧繁華,若說番禺小國,倒真是有些貶低,所謂古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蘭夷貴國不是麻雀,卻比得上些許國家,”我拿起酒盞與她碰杯,當的一聲清脆極了,我抿了一口,繼而道,“謝謝公主的好意,琬棠記下了。”
唐鈺詩偏巧一笑:“謝什么,以后時日還多,來日方長么。”
嘖嘖,還真跟我杠上了。
這場宮宴結束,我的腰直挺了很久,著實酸痛。漫步在掛著宮燈的長廊,我扶著腰邁著步子。這一刻實在難得。沒有喧囂,只有清風徐徐。眼見就要繞過長廊盡頭,有人忽然喚住我。
“棠棠。”柔的仿若星辰依偎在寧靜的池水中一般,小心卻又深情。聲音我還有些熟悉。
我有些不敢置信的回頭,那人眼里似乎摻雜了什么東西,亮晶晶的,好像天子星。這少年,正是他們口中的祁王殿下,我的未婚夫君,唐歸祈。
我不知他的真性情,可這眼前人分明與那個冷若冰霜的宴中人判若兩人。根本叫我難以區分。
我回眸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棠棠,你……”他腳步很輕,語氣亦然,卻帶了好幾分歉疚與委屈。我再次回頭,他抿著紅唇,垂著眼簾,竟還微低著頭如同犯錯的孩童,委屈簡直不言而喻。
“祁……祁王殿下,我有招惹你?”我訝異的望著他,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是認錯娘的節奏吧?
他倏而抬頭,沖我一笑,恣意好看,還有幾分少年獨有的青稚俊俏。
猝不及防撞進他眼里的星河,我怔了怔。一霎時,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
許是唐歸祈實在太過溫柔,竟不知不覺在我遙遠的印象里與姑蘇時的小少年重疊在一起。
我恍惚了那么一瞬間,緊跟著就是驀然清醒。我不去看他,別過頭徑自邁著大步離開了。
就如此低著頭走了幾里,我只覺的前面有什么高大的阻擋物,想抬頭,卻發覺根本來不及,慣性使我往上撞去。
糟了!丟人丟大發了!這是我第一個念頭。
萬沒有料到,有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覆上我前額,在我詫異之中,那人另一只手緊緊扶著前頭宮墻,將我拉開。一股恬淡的竹香縈繞我的鼻尖,淺淡的好似云煙,卻又安心至極。
“棠棠,前頭是墻。”唐歸祈松開手,在我臉上輕輕一捏,輕柔的幾乎感覺不到,“我帶你去寢殿,宮里雖小,卻容易迷路。”
我咬咬牙,心里有些發毛,暗嘆我這個未婚夫君藏的蠻深。很疏離的對他道:“祁王殿下,宮宴上您可不是這幅做派。”
他眼里滿是委屈,咬著唇瓣看得我頗有負罪感。他聲音夾雜著幾分難過的意味,輕聲解釋:“就知道你還是生氣了。如若我在多人場合中明面上待你很好,你以為旁人會怎么想?”
我真被他噎住了,失語了半晌,我伸手道:“那我們,合作愉快?”
他伸手緊緊握住我伸出的那只手,眼里的委屈化成寵溺:“別當合作,你這輩子只有我一個。”
從小對男子,我便是當兄弟看,可他眼里的寵溺我看得分明,想當兄弟,怕是不行。
“唐歸祈,初來乍到這陌生之地,你待我便如此……”我想了半天,硬是從牙縫里擠出來詞,“關照……對!關照有加,不若你我從今以后便在暗地里互稱兄妹,互相也有個照應。”
說著我不容他回答,順水推舟設了個死局:“歸祈兄,小妹再此一拜!”說著抽開手對他行了一禮。
他好看的秀眉一蹙,不容分說的逼迫我與他對視:“棠棠,我是你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