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頭好暈……

周琦然睜開眼，覺得手上黏糊糊的，她看了看手，全是干涸的血。她坐在車上，看了看周圍，燕行毅在開車。

“有什么不舒服的嗎？”燕行毅騰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看到周琦然沒有避開，他心中反而更加擔心。

小姑娘看起來沒有活力了。

“……我要洗手。”她慢吞吞地說。

“沒時間洗手了，有怪物在追我們。”

“哦……”周琦然蔫了巴巴地，讓人很想安慰她。她不說話的樣子，很讓人心疼。

“……你知道發生了什么嗎？”燕行毅柔聲地問，他聲音很低，很醇厚。

“什么發生了什么……”周琦然道，“死人了嗎？”

“我們找到你的時候，你身上全是血，有幾個人死了，是他們把你推回來的嗎？”

“不知道，我當時去了樹林，我認識他們，后來……我忘了。”

“沒事，你好好休息。”

“燕行毅，我做了個好夢。”

“什么好夢？”

“夢見我能站起來了。”

“你會夢想成真的。”

“……騙子！”

“……”

遠方出現一座巨大的建筑，呈現倒三角形，有很多像他們這輛車一樣運送普通災民來的運輸車，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周圍還有狙擊點，不停地掃視，一副防衛森嚴的樣子。

還有瞬時高溫消殺，在車隊通過的通道上時不時噴射出炙熱的蒸汽流，怪物死前的嗚鳴也隨之響起。

周琦然蹭了蹭手，看到燕行毅緊緊皺著眉頭，開口：“再皺眉就老了。”

“我在擔心我的父母，你不擔心嗎？”

“不擔心，不是有你在？”周琦然一臉無所謂，這種表情很欠揍。

“我又不是萬能的。”燕行毅失笑道，他還是頭一次這么直白地被依賴。

“……或許呢？”周琦然小聲說著。

聽到身后幸存的人們騷動起來，這里就是周教授所在的最大的安全區，即使周琦然對即將見到的母親一點也不激動，但還是被宏大的建筑給吸引了。

“好大，這種風格獨特的建筑，有豐富的仿生學基礎。真漂亮！”周琦然舔了舔嘴唇，眼里全是好奇。

“沒錯，是我母親親手設計的，她確實精通仿生學。”燕行毅對有人贊賞他的母親而感到開心，父母一直是他的支柱和驕傲。

周琦然沉默了一會，她看著外面愁苦的人們的臉，衣衫襤褸，饑腸轆轆。她接受了很好的災難救援，幾乎沒有受到什么折磨，天生缺少共情能力的她，覺得很是無聊。

她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又困了。

明明靠近安全區，噪音就會變小，為什么這個安全區和之前的安全區不一樣，反而越來越吵鬧呢？

周琦然頭一沉，又睡著了。

燕行毅把她扶正了，給她塞了一個抱枕，讓她睡得舒服一點，心中暗暗想著，她是不是睡得太多了？

安全區內部實驗室，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站在四個巨大的屏幕前，她戴著方框眼鏡，對面前閃爍著的數字漫不經心。面前的本子上偶爾記錄幾個數字，她的目光從數字上轉向衛星監控的屏幕，數次放大以后，屏幕上顯示了周琦然睡著了的臉，還有她身側開車的燕行毅。

“周教授！”女人身后一個助理帶著數據文件進來了，“這是最新一批的記錄，請您過目。”

“放下吧，下次進來帶最新一個小時的記錄，其他的就不要了。”

“好的，龍館長讓您不要忘記吃午飯。”

“……告訴她我知道了。”

助理離開了，周教授拿著一張透視圖，是之前周琦然額外拍的圖片，上面的陰影分布在腿部和腦部，紛亂而重疊的陰影讓人感到不安。周教授對著本子又寫了幾個數字，然后傳真給助理，自己起身脫下實驗室的白袍，向大門走去。

厚重的門，多重掃描的紅光，為了防止有人從實驗室帶出任何物品。周教授走到一個玻璃平臺上，眺望遠處螞蟻一般多的車輛和人員，某一輛車就是她“親愛的女兒”坐的車。她做好了應對她的準備，就像那一段失敗的婚姻和失敗的感情一樣。

她繼續向前走著，遇到一個背對著她的女人，“龍雀，還在等我？”

“不然呢？還會有其他人嗎？”龍館長本名龍雀，她一邊說一邊走著：“你也太沉迷研究了，這種事情不是一天就能弄好的。”

“我們既然接受了這么好的待遇，就應該為此付出犧牲，況且救人緊迫……”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大科學家，吃飯先吧！別把自己餓死了！”

龍雀聽到她又要老生常談，趕緊扯開話題，明明長著一張嬌嫩的面孔，開口就是老先生一樣講課的口氣，真是讓人掃興。

龍雀的五官非常艷麗，一顰一笑生動鮮活，和每一個表情都很收斂，很文雅的周教授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情。

周教授的喜怒哀樂都很委婉，富有親和力。

龍雀雖然不喜歡壓抑自己的性格，但是周教授這樣體貼入微的人相處起來還是很舒服的。她會盡量讓每個人的情緒都受到照顧，這和周琦然的“天賦”十分相似。

此時此刻，周琦然迷迷糊糊地醒了，她感覺到了微弱的噪音，她看向噪音響起的地方，只見一個高大的青年在指揮著車輛。周琦然猛地清醒，她打開車窗想看清那個人的臉，但那個人背對著他們，無法看清。

“關窗戶啦，要開始消殺了！”燕行毅怕窗戶夾她的手，捏著她的手腕，撥開手指。

“不！再讓我看一眼，再看一下！”

“消殺高溫會煮熟我們的，乖！關窗戶。”

燕行毅很快關上車窗，鎖死了。

周琦然氣鼓鼓地看著他，外面消殺高溫的蒸汽很快模糊了車窗，她什么都看不見了。

“看到什么帥哥了，口水都流下來！”

燕行毅打趣道。

周琦然不生氣了，她看了燕行毅一眼，不再說話。

燕行毅聳聳肩，小姑娘脾氣挺大，反正最后只要扔給她媽媽，以后的事情就不關他管了！

后來的燕行毅只覺得，自己高興得太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