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破解詛咒，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詛咒之物，而血珠是關鍵。”

“你也看到了村莊那些……”

“也是，我本來以為我是例外，沒想到……”

沉默。

“蘇止止，你有沒有想過，我為什么會是例外？”

蘇止止搖頭。

“可能因為你。”

蘇止止看他。

“我后來仔細回想過當時的情形，當時周瑩拿起了那塊殘片，丟給了你，然后就有光發出，而我們被沖擊波沖撞的時候，你剛好撞上了我，所以，應該是你護住了我。”

“你能讓血珠現影，止止，你，可能真的跟這件事有很大的關系。”

“是什么關系呢？”

“我不知道，但，我總覺得，肯定會知道的。”

深夜。

蘇止止做了個夢，夢里她見到了她媽媽，她媽媽二話不說拽著她就走，而她爸爸則一直讓她快跑，其實夢里并沒有聲音，只是她爸爸的口型，赫然就是“快跑”的意思。

驚醒過來已是滿頭大汗。

蘇止止還沒來得及擦汗，隔壁就傳來滿地的聲響，緊接著就是悶哼聲。

待蘇止止趕到時，只見俞上趟在地上，身子縮卷著，額上透出密密細汗，樣子十分痛苦。

“俞上？”

“……”

俞上哪有力氣答她，痛得在地上打滾。

蘇止止看他這樣，越發像村莊里的那些人了，不敢貿然碰他。

突然想起什么，回房，抱著什么東西出去了。

也就幾分鐘，她又回來了，只是手上空無一物。

俞上還是趴在地上，只是儼然沒有那么痛苦了，果然堵對了，那塊殘片，對“魚人”是有殺傷力的。

俞上真不愿意起來，好在地上涼快，也就繼續趴著了。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在這深夜，有點刺耳。

蘇止止看了眼桌子上的手機，屏幕隨著震動一閃一閃，上面來電顯示的是個英文名，蘇止止自小英文就不好，也懶得去拼，將手機拿起遞給俞上。

俞上好像猜到半夜致電的是誰，神情有點古怪，不知那手機接還是不接。

“要我出去嗎？”

俞上清了清嗓子，說：“也，不用。”

說完接過手機，接通，叫了聲“媽咪。”

蘇止止還是出去了。

清早的蘭州像是蘇醒的上班族，忙碌嘈雜起來，老舊的小區更是滿滿的生活氣息，車水馬龍，窄小的路邊擺滿了各式小吃。

蘇止止吃不慣蘭州拉面，只買了些包子饅頭豆漿油條就往回走，路過小區門口的垃圾桶時猶豫了一下。

那塊殘片，被扔在桶邊。

蘇止止發起了呆，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有人陸續過來丟垃圾，而她，剛好擋在了垃圾筒前。

蘇止止只好轉身讓路，才沒走幾步，又回頭，將筒邊的那塊殘片撿了起來。

還沒進門，就聽到了里面傳來的爭執聲。

是個女人的聲音，普通話生硬，一聽就是個華僑。

那女人說：“現在你最重要，你得馬上回美國養傷。”

“我要帶蘇止止一起回去。”俞上的聲音。

“這件事我昨晚已經跟你討論過了，她不能走，她能使血珠現影，她要向著血珠的指引找到終點，這是她的命。”

“東方虞家不會放過她的，她在這只會死。”

“那跟我們回美國，你問問她會不會愿意？”

俞上一時無語。

那女人語氣緩和下來，“上，你明知道我們和她的關系？她媽媽曾經跟我開玩笑說，她就像是俞家人養的豬，好吃好喝的，但終有一日是要被宰來吃的，上，不要挑戰人性，在生死面前，那還有人性可言。”

“她媽媽當時命不久矣，怎么死都無所謂，但蘇止止她是有選擇的。”

“阿姨不是說她不是特殊血液……”

“萬一呢？她身上流著她媽媽的血，誰又敢保證她不是，就算我們相信她不是，那族里的人呢，真到了那時候，誰會不試一試？”

俞上沉默。

“這也是她媽媽的意思。”

沉默。

“俞上，只要她身上有殘片，魚人就傷不了她。”雖然，她也不知道，放她出去，會不會養虎為患，或許養豬，更保險一些？

人性呀！

蘇止止也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手上的早點已經沒有熱氣冒出，想必是不好吃了。

她其實想轉身走的，正猶豫間俞上出來了，當然看見傻站在門口的她，在他身后，則是個高大明艷的女人。

俞上明顯愣了一下，看她這樣子，剛剛他們的對話，她應該是聽到了。

“止止……”

蘇止止朝俞上笑了笑，揚揚手上的早點，“給你買了吃的。”

“……”

那女人走了上來，說：“你就是蘇止止吧？我是俞上的媽媽，我叫Judy。”

蘇止止朝她笑笑，禮貌的叫了聲“阿姨好。”

對于這個阿姨，她其實是感激的，當年如果不是她放了她媽媽，也許現在也就不會有她了！想必她媽媽也是這么想的，在人性面前，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蘇止止轉頭對俞上說：“俞上，我還是想留在這兒，不管怎么樣，都要去試一試不是嗎？”

“可是你一個小姑娘……”

“沒事，實在不行，我就去美國當豬。”

Judy有點喜歡這個女孩了，像她的媽媽，看似柔弱，但其實內心強大。

正說著，俞上身上那股撕裂感襲來，將他痛得跪了下來。

蘇止止想起剛剛撿回的殘片，立刻帶著它遠離俞上。

Judy跟著蘇止止出來。

“我可以看看這塊殘片嗎？”

蘇止止看著Judy。

“放心，我不是魚人，它對我沒有傷害的。”

也是，忘了，俞上的媽媽并非“魚人”。

蘇止止將殘片遞給了她。

“我和你媽媽在一起研究了很多年，也算是朋友了。”

蘇止止和Judy坐在小區的花圃旁，以Judy的氣質，怎么看怎么變扭，可她好像全不在意。

“可研究一直沒進展，你媽媽后面，其實挺絕望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你不要步她們的后塵。”

“那我，到底是不是特殊血液？”

“我不知道，我看不出你媽媽有沒有說謊，但我總覺得沒那么簡單，一個母親知道自己孩子沒事，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應該是隱藏不了的，但她并沒有。”

那就是還是有危險的。

“你媽媽認為，關鍵在血珠，但怎么使用血珠，沒有任何的線索，但她應該怎么都沒想到，你居然能使血珠現影。”

“我之血珠，將引人得極。你們就不怕，真是終極的意思”

“本來我們也以為是終極的意思，但，后面發現應該也是新生的意思。”

蘇止止疑惑。

“你應該聽說過魚人的由來了吧？”

蘇止止點頭，聽俞上說是借腹成人。

“我們找到一幅壁畫，說血珠，其實是那借腹之人的眼睛所化，如果真是這樣，那有誰會想要殺死自己的孩子？”

是呀！當時那借腹之人不就是魚人的母親，哪有母親想要殺死自己的孩子的？

“極，是終點的意思，那如果不是那個意思？會不會是，將短命的詛咒終極的意思？”

“你們怎么知道是詛咒，而不是因為魚人特殊的原因，生來就短命呢？”

“如果生來就短命，那應該沒有辦法續命才對！”

是了，他們可以通過特殊血液之人輻射轉換成血藥來續命，而所續之命，加起來算是長壽了。

沉默。

“一個特殊血液之人能轉換成多少血藥？”

“最多只能救七個魚人。”

“才七人？”那她母親，也不過救了七個俞家人。

又冷場。

“蘇止止，你真的決定了嗎？”

蘇止止笑，“我有得選嗎？”

也是。

Judy遞給蘇止止一個小瓶子。

“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我問過她是什么，她只說讓你吃下去就行，是強身健體的藥。”

蘇止止接過那藥瓶，打開，里面果然是粒藥丸，黑乎乎的，有點類似大補丸之類的中藥，倒是沒刺鼻的中藥味。

“謝謝。”

“不用謝，我也是為了我的丈夫和孩子們，有時候，我也覺得我越來越冷血了。”

“明天我就帶俞上先回美國，血珠我會留給你。”

“你自己，保重。”

“好。”

Judy先行回去了，蘇止止卻不知道接下來該干什么，在花圃里呆坐了很久很久……

俞上走的時候，蘇止止沒有去送，她甚至裝作沒有起床，連門都沒出，她聽到俞上敲門的聲音，以及Judy說“走吧”。

等屋子安靜下來很久了，蘇止止才懶洋洋的出來，客廳的桌子上，放著那顆“血珠”，就像個普通的水晶球，但你就是知道它不是水晶做的。

除了“血珠”，還有舊報紙包著的一捆磚頭，一看就知道是現金，旁邊還有幾張銀行卡，卡背后寫著名字和密碼，名字都不一樣，也都不是她的名字。

現在假身份證、錢都有了，她就要開始她的流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