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林峰將聚集在歡小羽身上的話題引開了，話題也就自然而然的被引到了他自己身上。

林峰臉上神色淡淡的，對于他們的問題，回答總是從容不迫，游刃有余，一時之間，兩個班吃飯的氛圍倒是十分融洽。

歡小羽一邊悶頭吃著碗里的米飯，一邊用余光瞄著身側侃侃而談的林峰。

這個人有什么不會的嗎？成績好，長得帥氣，擅長交際……

反觀她自己……好像什么都不會，不善言談、長得一般、成績吊車尾……

想到這兒，她心里就堵得慌，猛扒了幾口飯：真是感受到了，人比人，最后發現自己不是人是什么感受了。

………………

那頓飯最吃了很久很久，吃到已經停了許久的雪，又重新飄落在地上，雪化后露出來的植物再次換上了銀裝。

慶功會結束后，所有人又恢復了期末復習的常態生活，歡小羽依舊和以前一樣，用著她那套笨笨的方法，雖然玄小鳥經常勸說幾句，但到底拗不過她。

與此同時，男生146寢室中，林峰他們也在進行著期末復習沖刺。

正中央的長方形木桌上，頭頂的白熾燈的光打在林峰清冷俊朗的臉上，少年白得發光，指節分明的手一邊看似隨意的翻看著化學書，一邊打量著牛鬼蛇神們的表現。

他身側的謝棠拿著一本物理書，和個老干部似的，慢吞吞的看著。

對面的齊肖和吳瑾，兩人分別拿著一本語文書和數學書，神態迥異。

林峰先注意到的是齊肖，因為他蹙著眉，臉上寫滿了不耐煩，修長的手指粗暴的翻著語文書，弄得他耳邊嘩嘩作響。

然后就是吳瑾，別以為他沒發現，在數學書里面夾著本雜志，這種方式他已經見吳瑾用過好幾次了。

“齊肖，看不進去就別看了，你吵到我的耳朵了。”少年放下手里的化學書，眼睛注視著對面的齊肖，聲音不冷不淡。

他對面的齊肖聽見他的話挑了挑眉，被激起了斗志，聲音猛的拔高“峰哥，你少瞧不起人了，小爺我也是曾考過第一名的”

林峰繼續盯著他，嘴角輕輕扯了扯，十分不屑“你是說五年級上冊，我和衛峻生病沒去考的那次吧？”

對面的齊肖猛的點了一下頭，臉上浮現一絲窘迫，理直氣壯地開口“是……又怎么樣，那我的確曾是第一名。”

少年冷笑了一聲，用手撥了撥墨色的短發，收回了看向齊肖的視線，低頭看著桌上的化學書“很好，希望你繼續保持自信……”

齊肖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到一陣寒意，不過他并未細想，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看語文書上。

桌子兩側的吳瑾和謝棠默契的對視了一眼，前者默默收起了雜志后者用手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將手里的書又翻了一頁。

齊狗又在作死了……

…………

三天的時間過得很快，那些不該記得的，應該記得的，歡小羽自認為自己應該已經全部記住了。

沒想到輪到考數學的時候，她還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怎么寫。

下了考場，歡小羽垂著頭，顯得無精打采的。

“小鳥，選擇題第五題選什么呀？”歡小羽聽見這話，瞬間滿血復活，猛的抬頭看了一眼，正好看見夏桉笑得露出可愛的梨渦，手里拿著一張草稿紙，站在玄小鳥座位旁詢問著。

玄小鳥頭也沒抬的，看著手里的兩張草稿紙，尖細的聲音驟然響起“D！”

玄小鳥話一落下，歡小羽迅速的低下頭，裝作一臉平靜的抽出數學書里的草稿紙，看了一眼自己的第五題的答案。

紙上赫然寫著一個B，然后她又面無表情的將草稿紙收回了數學書里，假裝自己沒有看的模樣。

之后拿起桌上的書，看著明天要考的政治。

她在心里默默的給自己暗示，只是一個選擇題而已，萬一她大題對的多呢。

與此同時，高一二十一班，外穿灰色大衣的少年，瘦而有力的手臂反撐在書桌上，筆挺的坐在桌面上，一臉無奈的盯著拿著他草稿紙的齊肖等人，以及在他們身側豎起耳朵聽答案的人。

他有些不懂他們，與其在這里試圖改變一個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還不如專心準備下一科考試……

“五到十題”那頭齊肖一臉嚴肅的咬著筆，看著謝棠手里的林峰的草稿紙問道。

“DCABD”謝棠這次倒是沒有再啰啰嗦嗦的念經了，反而十分迅速的將答案脫口而出，周圍的人聽見答案同時看了眼自己的草稿紙，露出了迥然不同的表情。

剩下的林峰不愿再看，也不愿再聽，他從桌子上蹭的一下站起來，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拿過桌角的物理書，快速的翻了一遍，不知記住些什么。

…………

終于！期末考試在昌平高中緩緩的落幕，考最后一科的那天，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地上的雪化成了一灘一灘的水，深綠色的香樟樹葉兒上還掛著雪融化成的水滴，一滴一滴的滑落在濕軟的泥土里。

天空上的云朵變幻著各種模樣，似平靜的海，更似各種小動物，帶著暖意的太陽一點一點的攀爬著，直至最高點。

千絲萬縷的陽光透過云層，撒在每一個經雪掩蓋的地方。

歡小羽難得的沒有戴鉤織棉帽，拉開了厚厚的鵝黃色羽絨服，捏著一張白色的草稿紙，似一陣風一般，跑回了高一十一班。

她一眼就看見了穿著紫色羽絨服坐在座位上的玄小鳥。

心里嘀咕：吼，動作還挺快，書都搬好了，看來又是提前半小時交卷了。

她在心里默默嘀咕完，長腿一跨，走了過去，裹著鵝黃色羽絨服的手臂從后面輕輕摟住玄小鳥的脖頸，惹得后者直捶她手臂。

“破煩，傻魚你抽什么瘋呢？”尖細的聲音直直的傳進她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無奈。

歡小羽聞言松開了自己的手臂，走到玄小鳥正面，和她面對面，噘著嘴，眼神十分無辜

“嗚嗚嗚～英語作文好難，我好像還寫錯了一個單詞。”

話畢，她就看見玄小鳥的嘴角肉眼可見的抽搐了一下，眼神有點復雜的看著自己，沒有說話。

歡小羽見她沒有反應，還想說些什么，猛的被玄小鳥打斷“停停停！還不去搬書，朱老板馬上該來了，等會兒就搬不了了，還想不想早點回家？”

她一聽玄小鳥的話，在腦海中想了想的確有點道理，噢了一聲，轉身朝著自己放書的柜子走去。

昌平高中的每個班都放有一個專門定制的每個學生專屬的放書的柜子，為的就是考試的時候，將書放在柜子里，更加方便，也提高了布置考場效率。

歡小羽不愧是學過散打的，半米高的書，她硬生生的一下子全部抱回了座位，順便還幫了幾個嬌弱的女同學，惹得她們一臉感激的朝她道謝。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玄小鳥輕輕嘖了一聲，那雙好看的桃花眼瞪了她一眼，轉過頭，將期末考試的所有草稿紙收在一個透明文件袋里。

歡小羽搬完書，時間剛剛好卡在朱春謝走進教室那一刻，她躥的一下，活像一只受驚的兔子，坐在了自己椅子上，豎起耳朵準備好聽中年男人的話。

朱春謝笑得十分燦爛，臉上的橫肉將五官擠得有些扭曲，破具丑陋的美，粗大的手指捏著粉筆唰唰唰幾聲，龍飛鳳舞的寫下了寒假的作業，然后緩緩開口。

“我們班數學試卷，我已經簡單的看了一遍了，除了極少數人沒及格外，其他人發揮的都不錯。”不知是不是歡小羽的錯覺，她總感覺朱老板說這話時，眼睛時不時的瞟著自己，搞得她心里有些忐忑。

她還沒在心里做好建設，就聽見中年男人又開口了“這次考試110分及以上的，不用做作業，其他人回去給我好好抄三遍試卷，然后買五套試卷仔仔細細的做了，下學期來交給科代表……”

歡小羽撇著嘴在心里腹誹，不抱希望了，她數學就從沒上過110，還是安安心心抄試卷，做試卷吧，麻了……

歡小羽本來在心里已經徹底的放棄，接受了自己的假期有數學作業這個現實，事情卻又有些變化。

朱春謝看著她的方向心情愉悅的再次開口“對了，歡小羽同學，這次的數學有進步，就少抄兩遍卷子吧……”

她大腦霎時一片空白，然后一個一個彩色的煙火在腦子里緩緩炸開，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朝著朱春謝憨憨的笑了笑。

玄小鳥偏過頭看了一眼坐在位置上憨憨笑著的歡小羽，嘴角無意識的上揚。

……傻魚……

朱春謝交代完寒假作業，問了一句其他科的作業布置沒，然后慢吞吞的走出了教室，接著科代表們才紛紛在黑板上寫上了各科作業。

歡小羽拿著中性筆，唰唰唰的在便利貼上寫上了黑板上的各科作業，然后簡單收拾了一下作業，背上毛絨絨的書包，隨著玄小鳥走出了教室。

外面的太陽已然躲進魚鱗般的云層里，紅彤彤的一片，俗稱火燒云。

地上的水已經被太陽曬干了，干干凈凈的只剩下孤零零的幾片樹葉兒。

“喂，傻魚，你爸媽今天來接你嗎？”走在歡小羽前面的玄小鳥將手放在羽絨服的荷包里冷不丁的開口。

歡小羽盯著自己腳下的影子，再看了看前面的玄小鳥，噗嗤一笑，用清脆動聽的聲音說著“不會來，沒告訴他們，我們走回去吧～”

話音剛落，她抬腿追了上去，和玄小鳥并肩前行，細碎的陽光下，兩個女生的影子緊緊的挨在一起，時不時傳來幾聲笑。

………………

期末成績是在放假后的第一周末，發給的歡爸歡媽，兩人看著她的成績，眼里的喜悅肉眼可見。

平時對歡小羽特別苛刻的歡媽，簡直就像換了個人一般，殷勤的給她做了許多好吃的。

飯桌上，她隨口問了句自己班級排名以及各科成績，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好像還行，這個分數和排名，至少對得起她自己的努力了。

確定了自己的成績后，她又問了問，第一名是不是曾媛媛，第二名是不是玄小鳥。

歡爸歡媽震驚得瞪大了雙眼，連連點頭，歡小羽手里的動作沒停，眼神平靜。

猜到了，她們倆那萬年不變的排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