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神奇的一天,這是具有歷史紀念意義的一天。
金從未想過,自己那軟弱無力,靠過家家一般的幫派游戲麻痹自己的弟弟,竟有一日敢攔在自己面前。更令金從悠哉到驚愕,到暴怒,到喪失理智的是,自己的弟弟有一雙真正的翅膀。
那是通過光紋的匹配,只為單一天使揮動,刻進靈魂的誓約。即使擁有相同光紋,那位翼族的雙翅今后也只會為奇爾張開,跟他金沒有半分關系。
根據研究,翼族與天使的匹配并非嚴絲合縫,達到一定高度就可以相結合。但要想真正融為一體,需要雙方自愿。
金從小到大都是異類,出生即充滿了不幸,即使被人收養,也是以觀察研究的實驗對象為身份。
“你是個怪物,沒有家人,沒有朋友,不會有人愛你,更不必妄想自由飛翔。”
不知有多少因難忍實驗的痛苦,無師自通罵人技術的翼族,即使聲音被阻隔,依然要將觀察室的金噴得一無是處。
金從不在意,也毫無反應,一是沒有人會在意小白鼠的感受,二是他有時也這樣覺得,所以對方只是說了實話,沒有必要反駁。但即使無人憐惜,金依然有一個夢想。
“我有一半天使的血統,我應該要能在天上飛翔。”
雖然大多實驗要求都是人族最高領導,即中央定的,但金也安插了自己的私心。他才不要乘坐虛假的交通工具去浮空,他要聽命自己意志,像鳥一般自由的羽翼。
可惜,無數的翼族都拒絕了金,盡管他們大多匹配度都很高,但最后都寧為玉碎了。
拒絕容易產生壁壘,金到最后也失去了希望。“不能靠別人同意,要靠自己努力!”所以他才親自進入實驗,將自我改造成現在的模樣。
奇爾能獲得翼族認可,難道是因為異性?
金不是沒抓過女孩,自然也被異性拒絕過。后來差別對待,純屬因為個體素質水平。翼族本身就孱弱,女性凋零的太快,實用性太低,只好只抓男性,能承受多一些的實驗,提供更多數據。
在自我改造中,同時自我麻痹。
“我是個怪物,是個異類,我跟其他所有生物都不一樣,我也不屑于跟他們相同。”
冷漠的金形成了,上權的金形成了,背負著六翅的完美天使,終于活成了他想象中的樣子:高貴且強大。
但這一切都在今日化為泡影。
“他也是個異類,是怪物!為什么為他揮動翅膀?!”
金無論如何都不能理解,相同的光紋,憑什么奇爾獲得了認可,憑什么他能真正的自由飛翔?!難以名狀的憤怒,這輩子沒體會過的情感,像火山噴發一般,淹沒了金的一切。
嫉妒使人癲狂,金將攻擊的目標朝奇爾集中過去。
“掩護奇爾!救治傷員!拖住上權!”
失去死亡的壓力,同盟重新拾起凝聚力。
“這就是上權嗎?根本是個瘋子啊。打的這沒章法的樣子,還天使呢?別是個傻子。”瘋子說別人是瘋子,馬德烈真是日常喜歡嘲諷別人。
辛聲看見他,招呼道:“跟我去搞點刺激的嗎?”
這可是馬德烈心心念念的人兒,幾日不見,還以為跑了,或者死了。看到對方不僅活蹦亂跳,還邀請自己,這等好事,怎能拒絕。
兩人坐上最快的載具,從戰亂中心朝最大車站奔去。
不要問馬德烈一個黃組成員為什么在這,他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即使粉身碎骨,折騰一場不枉此生,爽到就是賺到。也不要問為什么喊他一起,人群之中,辛聲就熟識他一個。不是知道名字那么簡單,更是了解實力和性格,方便合作。
“你喜歡煙花嗎?”
“哦?你要討好哥哥?”
“炸車站你有什么想法?”
“炸最大那個?可不容易哦,那個車站是城市命脈,都不是咱們自己建造的,是中央排了專技,連上權都瞞下,用特殊材料和方式構建的。”
“我就要炸呢?”
馬德烈的臉上泛起詭異的笑容,那是種千里遇知音的激動,當然還有一點點色欲和貪癡。他說:“咱們兩個人就要挑起整個米薩西亞都反叛嗎?炸爛狗中央的鎖鏈,哥哥我喜歡!”
不知道這孩子接受的是什么教育,挑釁中央權貴自然是濃墨重彩的,但與同盟成立時分析的那般,除非那群肥油腦不夠聰明,不然只是明確我方態度,還不至于“與世界為敵”。不過即使要與世界為敵,大家也不怕就是了。
辛聲笑著沒有接話,反倒暗自開啟通信器,給一個人發了消息。
到達最大車站時,同盟還在跟駐守的武裝力量火拼。這畢竟是最重要的臺面,即使是金,也不得不顧及階級地位,留了較多人手看管。
馬德烈帶辛聲從一條密道溜進去,兩人來到車站內部。
“這比我想象的要狹窄。”
政府機構不比各幫派,場面活雖做,但沒那么夸張。神圣殿堂就是很好的例子,外形和占地面積都顯示出尊崇,內部卻是精巧的復雜結構。不像幫派的建筑,外面傻大個,內部也以空大為主。殿堂的內在不僅有更大的功能性,也體現出良好的設計感和修養。
車站這邊同理,外面氣勢恢宏,尤其在高架上,更顯示出威嚴。但內部構造過于擁擠,不知道設計這么多環環繞繞和房間,到底是要干嘛用。
“增加支持力?”
馬德烈的假說有一定可能性,畢竟高架要的不僅是高度,也要穩固才行。
趁著守備都被吸引到外面,更方便這倆小耗子做手腳。搞破壞這件事,馬德烈無比在行。當然,在他的描述中,這叫情趣,是藝術。
出來的匆忙,兩人帶的火藥略少,小瞧了這最大站臺也是原因之一。但辛聲說相信馬德烈的專業素質,一通鼓勵下來,本來就有幾份自信的方案,瞬間覺得百分百可以成功。
兩人先是摸到總控室,黑掉監控和自動安保系統,然后借以便利,搜索到幾處命脈點。
“只要把這些位置炸掉,車站就倒了?”
“當然!”馬德烈昂首挺胸,像只公雞,鼻子都要翹到天上。
用人不疑,辛聲去安置炸彈,讓馬德烈留在監控那做指揮。
倒計時結束,爆炸的震動沒有想象中大,但車站還是如預期,只停頓片刻,便朝一邊歪斜,拉扯著鋪設的軌道,牽連電路和水路。同盟中有眼力勁極好的聰明人,趁火打劫,不僅從守備中殺出明路,甚至在撤退時帶著大家補刀這地標級的龐然大物。
辛聲和馬德烈自然早安排好后路,不緊不慢的出來驗收成果。
兩人站在地勢較高的廢墟上,馬德烈一副要夸獎,要餓狼撲食的樣子,但辛聲心中忽生怪異。
“結界破了,我應該高興啊?”
他仰望云層后的故鄉,從風中細微的流動感受到壓迫。有什么不對勁?
由于各大站臺的倒塌,時間相差不遠,震感像波紋一般,蔓延到城市的各個角落。再加上市中火力的對拼,整個米薩西亞都都知道,今日是特別的一天,但他們沒想到能特別到這個地步。
“天塌下來啦!!!”
“故鄉隕落了……”辛聲瞪大眼睛,看著石塊、枯樹、泥土、殘骸,如流星墜落,正正得砸向米薩西亞都。
市中的戰斗也因頭頂異象暫停下來。
金在暗罵“愚蠢”,人們則放棄了思考,他們說:“早知道‘同年同月同日死’是詛咒就不要發那種誓了,咱們的城市是要今天一起被埋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