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世間沒有慕容霧容，是不是就會少一些不幸？”

霧容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劉羽客臉色突然變得有一些不對勁。

霧容站起來，隨后便將自己的外衣脫下，蓋在小萍身上。他又將小萍抱起，走下祭壇，穿過不斷指指點點的村民，走到暈倒的方老太身邊。

霧容看了看扶著方老太的杜老太，將小萍放在了方老太身邊隨后一言不發(fā)地獨自離去了。

“阿客，阿容他怎么了嗎？”

槐看著霧容的臉色有一些不對勁，轉(zhuǎn)頭一看，發(fā)現(xiàn)劉羽客的臉色也有一些不對勁。

“沒什么，不過就是睡醒了?！眲⒂鹂碗S口一說，說罷便跟上了霧容。

槐本想跟上去，突然想到了什么。擠過人群走到旱魃面前。隨后旁若無人地背起了已經(jīng)被遺棄已久的雨巫的大弟子。

他看了看旱魃，不知道是否應(yīng)該和她告別。比較這個旱魃看起來……不是很好說話的樣子。

槐猶豫了一下之后，還是和旱魃告別了。

可是他剛想離開，旱魃就攔住了他。

“可否讓我知道你的姓名？”旱魃問道。

“槐?！?

“槐？你是否還有其他的名字？”

旱魃這一問，可把槐問懵了。為什么這個人會這么果斷地問？

她認(rèn)識我嗎？

“沒有，應(yīng)該……沒有吧。我有點不太記得起之前的事情了?！?

“之前的事情？你，失憶了？”

“失憶？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有總一種感覺，感覺我之前不是這么活著的。腦海中也經(jīng)常會浮現(xiàn)出一些不明所以的畫面。似乎我不像我?！?

旱魃看著槐看了許久，眼中的深淵之中似乎有一汪清泉流出，許久，她淡淡地說道：“無事……”

“那我走了？”

旱魃點點頭，沒有回答什么自己便轉(zhuǎn)身離去了。

當(dāng)旱魃是身影消失在那片朦朧的白霧之中的那一瞬間，槐突然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槐突然有一種強(qiáng)烈的感覺驅(qū)使他要追上前將旱魃拉住。

可是當(dāng)他又仔細(xì)一想，這種念頭瞬間就消失地?zé)o影無蹤了。

槐有一些疑惑，不過眼下似乎還有更為重要的事情。他因此也沒有多想，就往霧容和劉羽客離去的方向追去。

而在更遠(yuǎn)處的霧林之中，有兩個人并排而立，向遠(yuǎn)方眺望。

霧色朦朧，也不知道他們究竟能看到些什么東西。

“你看到了嗎，他果然還是無法完全做到無影無蹤！只要他存在于世間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伯鷺突然有些激動地對著身邊一個男子說道。

“在水頭村三個陣之間居然又多了一個新的陣，不僅與本來的三個陣重新達(dá)到了平衡，而且一氣呵成，極為精妙！恍若天工之作?。　?

“想想我們之前花了多少時間才布置出太極殺陣？足足一個月。而他，只用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悄無聲息地布下了一個陣法?！?

“處變不驚，臨危不亂，遇事果斷決絕，顧全大局。這種心境與實力，即便是那位山神在世也未必能夠展現(xiàn)。”

伯鷺旁邊的男子笑著應(yīng)了一聲，他一襲黑衣，戴著一個漆黑色的面具，外面還披了一件黑色斗篷。

即使他將自己包裹的如此嚴(yán)嚴(yán)實實，也依然有一絲若有若無的黑色煙霧從面具下滲出。

這個人冷冷地說道：

“這一百年多間，我可是第一次看見你對一個人類有如此高的評價，也是第一次見你如此流露心聲。”

伯鷺聽到，苦笑一聲，說道：“你可知道忘生是為何物？”

沒等黑衣人回答，伯鷺便繼續(xù)說了下去：“它是上古奇術(shù)之一，同時也算得上是世間最痛苦的死法。”

“我只是覺得，這個人與我當(dāng)年十分相像，但在某些地方又截然不同。明明同樣都有如此的能力，卻都無法成為神明……”

“哼，是嗎?！焙谝履凶永湫σ宦暎八?，你將我喚出，借用我的力量，就是為了你這個無聊且可笑的個人興趣？”

伯鷺聽了，神情漸漸變得冷漠如霜，仿佛兩人的關(guān)系瞬間變成了路上的陌客。

伯鷺看向黑衣人，周身的氣壓似乎低了幾分，他說道：

“他既然與那災(zāi)星一伙，那么他必然將會是我們的敵人。而這么一個法力高強(qiáng)，神秘莫測而又難以進(jìn)入視線的人難道不是我們最大的危機(jī)嗎？”

“忘生的使用者本身就已經(jīng)是千載難逢，那么它的破解之法就更是無人所知。”

“因此，現(xiàn)在也只能借助你的力量來強(qiáng)行將關(guān)于他的所有記憶先行印在腦海之中?！?

那個人搖了搖頭，似乎根本不同意伯鷺的話：“你不是已經(jīng)基本可以確定那個叫‘槐’的家伙是山神了嗎。那么現(xiàn)在，他才是我們最大的危機(jī)！”

“這山神不除，我們的計劃就難以實施！”

伯鷺看著黑衣人，冰冷的氣勢卻更加凌冽，他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區(qū)區(qū)不入流的小山神而已。就算是現(xiàn)在的你用一只手指都可以將他碾死，根本不足為懼?！?

“怎么了，當(dāng)年那翻天覆地的邪神居然如此懦弱，莫不是被那位山神打怕了？”

黑衣人默不作聲，因為他裹得嚴(yán)實，也無法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不過想來此刻的表情也不會太好。

……

霧容一個人一眼不發(fā)地走到了村口的平地上。

劉羽客緊隨其后，他往霧容身邊的石頭上一坐，也不動了。而且劉羽客看起來并沒有想要說什么的樣子。

“你的那個法術(shù)還挺厲害?！?

霧容先開了口，有些冷冰冰地說道。話中似乎帶了一些惱怒。

“……”

劉羽客沒有說話。

“為什么要這么做？隨意更改他人的記憶，然后游戲人間？”

“有些記憶，你不需要?！眲⒂鹂突卮鸬?。

“我不需要？”霧容似乎感覺惱怒，“親姐姐，父母的養(yǎng)育之恩，師父的教導(dǎo)之恩……這些東西在你眼里都是不需要的是嗎？”

“它們只會給你徒加痛苦?！眲⒂鹂偷亟忉尩?。

“需不需要是由我自己決定。是，我是很痛苦，在見到你們之前每天都活在陰影當(dāng)中?！?

“可是你讓我忘記了這些又怎樣，它們都是真的，痛苦并沒有因此消失?！?

“我知道……你想幫我減輕痛苦?？墒牵瑳]有這些記憶我將不是我?！?

“我知道，我生來就背負(fù)著天煞的命格。被世人所不容?？墒?，我想要的絕不是逃避。即便是孤身一人，我也會與這天命抗?fàn)幍降住?

劉羽客默默聽著，目光看著前方一動不動。

霧容看了劉羽客的神情，繼續(xù)說道：“可我現(xiàn)在真的明白了，我是抗不過天命的。”

“你說的沒錯，天命不可違。小萍終究難逃一死，我也就只是一個會招來不幸的天煞。”

“所以，劉羽客你走吧?！?

霧容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無盡的無奈。那最后明明只是一句話，卻似乎說盡了千年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