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救下一個人會害了更多人？”霧容有些不明白，也實在是不能理解這句話。

什么時候救人會變成害人的事？

這時，已經站在一旁沉默許久了的劉羽客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因為她是旱魃的替代品？”

那青衣女子聽到這句話，居然一改之前的面無表情露出了一些人的神態(tài)。

隨后她轉過頭看向剛剛說話的那個白衣男子。

她似乎是這才發(fā)現那里原來站著一個人，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一些不自然。

“因為你本來也無需出面，因此我相信你到這里正是因為知道了小萍的命格。如果你不再存在于這世間，那么她將成為旱魃的替代品。”

“你是想就此解脫了，還是說只是想看看這個一無所知的接班人？”

劉羽客的話中帶了些許的嘲諷。

隨后他向前走一步，繼續(xù)說到：“我本以為這一切不過是一個上古的傳說罷了，讓方小萍成為旱魃也根本就是無稽之談，因此也沒有太過在意。直到你的出現……讓我意識到了自己的大意。”

“劉羽客……你在說什么？”

霧容聽了劉羽客的話感覺更加聽不懂了。

他們不是在霧林里遇到劉羽客的嗎？劉羽客不是跟蹤云婉那幫人才到霧林的嗎？

他什么時候和水頭村的方小萍也扯上了關系？

還有，什么叫做“讓方小萍成為旱魃”？

劉羽客沒有理會霧容，對著女子繼續(xù)說道。

“你和云婉他們是一伙的吧，不然以你的實力根本不可能讓他們在你眼皮子底下做這種事情。”

“他們想利用你使得天下大旱，并使天下大亂，從中得到有利于他們的東西。”

“而你，一個被‘旱魃’所困的旱魃又能從中得到什么呢？我實在想不明白，這世間還有什么值得你重現于世的事情。”

劉羽客說著，又向旱魃走近了幾步，衣袂無風自動。霧容和槐隱隱約約覺得這氣息有那么一些不對勁。

但是那女子并沒有被劉羽客的氣場影響到，依然地聽著他說的話并且看起來根本是無動于衷。

“不過無論為何，你也不可能知道他們其實根本沒有打算和你合作。他們從一開始就想利用你，就如同他們想利用方小萍一樣。”

“他們想要殺了你，讓方小萍成為能為他們所控的旱魃！這一點你應該還不知道吧？”

霧容現在可算是聽明白了一些，可是……

“你們現在說這個有什么用！能不能先救了小萍再來說這些有的沒的？”

“做不到。”那女子看了一眼霧容道，“我說過了。”

“你不是旱魃嗎？”霧容問道。

“是，正因為我是旱魃……”女子微微搖了搖頭，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那是我的名字，旱魃。”

“天地賜予我此名，我便從未想過擺脫它。”

“世間萬物既誕生，便有存在的價值。只是我不忍天下蒙塵，眾生彷徨于生死之間，故隱于山野。”

女子的一番話，如同一劑良藥，撫平了霧容躁動的心。

“但是，你又為何……”

為何重出世間？

又為何要讓無辜的人受此牽連？

“方小萍，她并非別無選擇，也并非見棄于人。正如這位白衣公子所言，她做出了自己的選擇，實乃幸事。”

旱魃自顧自的慢慢悠悠地說道。

但旁邊的三個人聽了她的的話卻各自露出了不同的神情。

“昨夜，我去找過她。”

什么！

霧容、槐和劉羽客三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同時倍感震驚。

之后，便又各自想著心事。

“我告訴了她，關于她身份的事……”

那一夜。

沒錯，就是她獨自一個人在家里的那一夜。

她坐在自己的床榻上怎么樣不想睡覺，她看向窗外，隱隱約約有月光的冷清映在窗沿。

一人影緩緩飄過。

不像是奶奶……可這個時候又會有誰呢？

“誰？”

小萍用勉強可以使人聽到的聲音問道，沒想到出口的聲音居然夾雜著一絲顫抖。

隨后，伴隨著一陣推門的聲音，一位青衣女子走了進來。

她先是面無表情地看了看小萍，隨后露出一個微笑。

“請放心，你的奶奶沒事。”

還沒等小萍張口想要詢問對方，那女子便用平靜而輕緩的聲音繼續(xù)說了下去。

“我叫旱魃。”

“旱魃？”

小萍一愣。她作為這從“山神村”內長大的孩子，自然明白旱魃是什么樣的東西。

可是，她怎么樣沒有想到，這樣一個典雅風華的女子居然會用這樣平靜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

小萍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這個人沒有惡意。

旱魃見小萍沒有說話，便繼續(xù)說了下去。

“你的命格十分特殊，可以說是萬年難遇。你的命格和我極其相似，又具有較強的掠奪性。”

“如果我消散于世間，你將會成為下一個旱魃。可是，你的力量無法背負這個名字，也無法承載這一份記憶。”

“我感覺到我的的力量漸漸被你吸引。如果再這樣下去，一切將不可控制。”

“我來這里，一是告訴你這一些，二是告訴你可以選擇。”

小萍畢竟是法師的繼承人，前面的那一些她都聽懂了，只是最后那一句她有一些不明白。

“選擇？我能做什么？”

“你可以選擇成為旱魃俯瞰整個世間的消亡，或者選擇留下世間，自己告別。”

“什么意思？為什么？”小萍還是不明白，“你剛剛說我會成為旱魃，雖然我不知道具體什么原因，但是……為什么我……會毀滅這三界嗎？”

“不是‘你’，是所有人。我深知，這份力量和記憶足以讓任何人成魔。”

“加上旱魃的命格和你的特殊命格，那么三界的混沌將再也無法被控制。”

“怎么會……”小萍從來沒有想過什么三界。

雖然山神祭的任務便是為為天下蒼生祈福，可是她根本沒有看到過什么天下蒼生，更別說要這根本沒有見過的虛無縹緲的東西做什么。

她明明只是一個在小村子里長大的小姑娘，中心除了村子里大大小小的事就是家里的一些活計。

可是現在，能致使天下大旱的旱魃就在眼前，而三界的安危突然也到了她的手中。

“我……”

小萍根本無法理解什么三界的安危，一時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

女子似乎看到了小萍的迷茫，伸出手幫她撫平了發(fā)絲，說道：“你不必就此做出選擇，我的力量依然很充裕，你還有很多時間。”

“只是……我也不知道在這力量轉變的途中會對你，對三界有什么影響。”

旱魃說完這句話便輕輕一擺衣袖離去了。

命格？

旱魃？

三界？

小萍一開始根本無法想象，可是那個女子身上獨有的氣息和她那不容置疑是聲音卻逐漸說服著她。

等她回過神來，天邊的霧居然已經泛起了朦朧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