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妖嗎？”

此話一出，整座廟的氣溫都似乎降了幾度，尤其是霧容的身邊。

劉羽客緩緩起身，步步逼近槐。

槐本能地向后縮，但是沒有辦法，他坐在椅子上，后面就是墻。他又看向霧容，很顯然，此時的霧容黑著臉，也沒有辦法。

于是，他挺了挺身子，希望自己看起來高一點，不那么緊張。

只見劉羽客一腳踩到了槐所坐的椅子的扶手上，，身體微微前傾，臉上帶著使人發毛的笑意。

“你是妖嗎？”

他又問了一遍。

“劉羽客你想干嘛！”

此時此刻，霧容已經將手按到了劍上。他當然清楚自己的實力，也知道憑自己的實力不可能敵過劉羽客。

但是如果這個劉羽客真的想要除妖衛道而傷害槐的話……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

劉羽客與槐的額頭只差一把折扇的距離，他一只手搭在踩上椅子的那條腿上，另一只手負在身后。

“你是妖吧。”

槐不知道自己此時此刻是不是在緊張，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要緊張。

是不是妖？

這個問題他已經想了好久好久了，可是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生于槐樹，長于槐樹……連名字都是。這么明顯的答案我還要自己騙自己嗎？

槐看著劉羽客，點了點頭。

“槐！”

一邊的霧容眼睛瞪的老大，連握劍的手都開始微微顫抖。

如果真的要打起來……

劉羽客又看了槐一會兒。許久，似乎是滿意了這個答案，于是將腳收回抬手伸了個懶腰。

“后面那個，你從一開始就在大呼小叫些什么。”

劉羽客恢復了慵懶而又不屑一顧的語氣，搞得霧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蛤？”

霧容一臉懵逼。

“說的就是你，叫烏龍鹵肉是吧。”

“蛤？”

霧容一臉懵逼加疑惑。

“你中風了吧。”

劉羽客一臉嫌棄地回到自己先前坐著的位置。

“你叫我小劉吧，也可以叫我小刀。”

劉羽客的這句話是對槐說的。

“嗯。”

槐乖巧地點點頭，他表示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就結果來看還是好的。

而霧容則感覺自己被耍了一通：有個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踩爆他的雷點！

這口被故意戲耍的氣他可咽不下。

“劉羽客！你到底想干嘛！你不能好好說話嗎！神經兮兮的，是不是腦子有病！”

“還不是某人恩將仇報，心胸狹隘，疑神疑鬼，還整日里胡思亂想，才學疏淺，簡直愚不可及。”

劉羽客的語氣讓霧容眼里直冒火，他恨不得一拳打在那張臉上，不過最后被按在地上的極有可能會是自己。

“死白臉！你區別對待也就算了。你可記住了，我的名字是慕容霧容！”

“烏龍烏龍？”

“你耳朵進蒼蠅了？”

“確實一直有一只蒼蠅在我耳邊打轉。”劉羽客看了霧容一眼。

“你！呼……我再說一遍，我叫慕容霧容。”

“這名兒……你爹怎么想的？”

槐在一邊看著，越看越覺得事情不對勁。廟里的氣溫不僅僅回升了，還回過頭了，而且充滿了火藥味。

槐忙跳下椅子，拉開氣到青筋暴起的霧容，將他安置在遠離劉羽客的地方。

不經意間，劉羽客露出了一抹微笑。

這抹微笑與之前的所有都不一樣，沒有沒有嘲笑，沒有侵略感，只有溫柔與滿足。

不過這一抹笑很快就消失了。然后他看向了槐。

“槐，你的借靈眼是跟誰學的？”

“什么眼……”槐從來沒有聽到過這個詞語，不過下一秒，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是我這個可以四處查看的能力嗎？我不知道啊，好像是天生的。對了，為什么我看不到你……”

說到這里，槐又感到有些委屈。

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被他掌握，唯獨劉羽客。

“人世間無處不存在靈氣，是靈氣組成了這個世界。人們修煉的靈力，內力都是從身邊的原生靈氣中汲取的。”

“在這其中，有一種能自己行動，但也不能被稱為生物的東西，叫做‘靈’。借靈眼，顧名思義，就是借用這些靈的眼睛看事物。”

“你與靈有聯系，甚至關系密切，就可以借用他們的眼睛，當然與靈的距離越遠，聯系越弱。”

劉羽客第一次用正常人的語氣說話，甚至比正常的語氣還要更溫柔幾分。

聽得遠處的霧容雞皮疙瘩掉一地。

“又作什么妖，自己長這么妖，還凈往人家妖身上撩。”

霧容自己一邊嘀咕著，還時不時瞟一眼劉羽客。

劉羽客的確是聽到了霧容充滿怨念的嘀咕，只是聽沒明白，也就沒有多作理會。

“所以為什么我看不你呢？”

槐問道。

…………

伯鷺聽完了云婉的匯報不禁皺了眉頭。

“記不清了？”

“是。屬下認為，他們不像在撒謊，這個人十分古怪，說不定是修煉了什么特殊功法。因此屬下讓他們暗自調查，且不要過分接觸。”云婉如實稟報。

“道士，記不清……道士，功法……”

伯鷺反復念叨著這幾個詞，也許是想從中找出什么關系，突然他微微抬頭，似乎想到了什么。

“云婉，你可曾聽說過上古秘籍中的奇鑒三術。”

云婉深思片刻道：“屬下不才，從未聽說過。”

“也是，這奇鑒三術在世間已銷聲匿跡許久，恐怕早已失傳。在這其中有一術名曰：忘生。”

“忘生？”

“沒錯，忘生。”云婉聽見伯鷺重重地嘆了口氣說到，“它是三術之中最為神秘詭譎的。修煉它之后的效果就如同你剛剛所說的那樣：沒有人能回憶起修煉者的容貌，外形。甚至連關于修煉者的一切都會漸漸被人遺忘。”

“這個修煉者就此被世人遺忘，就如同從來沒有活在這個世界上一樣。故名曰：忘生。”

云婉聽完之后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些奇怪。

被世人遺忘，沒有人記得一個人曾經活過是一種什么感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為什么會有人修煉這種東西？”她不禁問到。

“誰知道呢。”伯鷺嘆了口氣，注意到了云婉的神情，“云婉，我剛剛說的那些也只是道聽途說，不可信。”

“沒有人真的見過這忘生術，更沒有人見到過它的修煉者。你也別因此亂了心神。”

“是，主人。”

“不過，還是讓你的手下多加注意這個道士。另外，那邊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是，主人。”

伯鷺揮了揮手，讓云婉離開了。

云婉離開后，他一個人陷入了沉思。

…………

“騙誰呢，世間哪有這種功法！”

不知不覺間，霧容就憑借著自己天生的厚臉皮從墻角擠到劉羽客與槐之間。

“死皮賴臉的。又沒跟你說，你急什么。”

劉羽客又甩了一臉嫌棄給霧容。

霧容見狀，連忙將槐拉到一邊。

“槐啊，我看這個人神神秘秘，來路不明，你不要被他給騙了。”

“可是，他幫了我很多次啊。你說過了，這樣的是好人。”

嘶……

霧容倒吸了一口氣：現在這孩子怎么越來越難帶了？還有，為什么我今天老是被氣到？

（霧·大忽悠·容上線）

“是這樣的，槐啊。你看這個劉羽客，我們對他的家世，師門，內力深厚，為人處事可以說是一無所知。”

“雖然他幫了我們，但是誰知道他到底有何目的。就他救我們這事情就很蹊蹺，因為實在是太巧了。”

“你不是要弄清楚你到底是山神還是樹妖嗎，山神的身份特殊，難免有人居心叵測，這一路上肯定是越少的人知道越安全。”

“帶著這樣一個既無關緊要又不明底細的人真的有欠妥當。”

霧容全神貫注地和槐扯天扯地，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后劉羽客的眼神：如同一匹狼盯住了兩只迷失的羔羊。

“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