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趕著我的小馬車
房芝麻的爹死后,還是留下了不少東西,這個小馬車就是其中之一。
不算太大,兩個大輪子一推就嘎吱嘎吱響,前頭拴著兩只小馬駒也在往返鎮子跑個來回。
把蓮藕都裝好,蘇淮月將房芝麻一把抱起來也擱在了蓮藕中間。水靈靈的小娃娃坐在蓮藕中間,倒像是個蓮藕成了精。
她自己則是坐在了車的前頭,趕著小馬駒就往鎮子上去了。
速度說快不快,顛兒了足足大半個時辰,總算到了最近的鎮子上。
趕馬車,熟悉周邊的村鎮分布,甚至聯系了收蓮藕,賣種子的商家。這些事情蘇淮月都是一件一件的給擺弄了個明白。
以前導師對她的評價就是:學習及動手能力極強。
甚至導師那會兒還笑談道:“把你扔在一個毫無現代發達科技的小山村里,你一樣能活下去。”
這不就應驗了嗎。
到了鎮上收蓮藕的鋪面門口,蘇淮月“吁”了聲,兩只小馬駒乖乖的停了下來。
鋪子的小伙計聽見了外頭的動靜,趕緊跑出來一瞧,見是熟面孔。
“喲,您來啦。我們家掌柜的出去了一趟,還沒回,勞您先等會兒。”小伙計說著,就上前把蓮藕往下搬。
蘇淮月想要搭手,被小伙計給攔了下來。
“蘇姑娘,您一個姑娘家還是歇著吧。我來就行。”這個小伙計心善,這幾次蘇淮月都是獨自趕著馬車過來,掌柜私下里囑咐過,這姑娘挺不容易的,能幫著她就多幫幫。
芝麻一下子從蓮藕里站了起來,直勾勾看著那小伙計。
他怎么對自己的娘這么殷勤,難不成是相中了娘?頓時房芝麻眼里就滿是敵意。
可惜一個小豆丁,奶兇奶兇的樣子著實可愛,起不到什么震懾的作用。
小伙計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跳,拍拍胸脯做出驚魂未定的模樣,接著笑道:“怎么還有個小豆丁,這是你弟弟嗎?”
他并不知曉蘇淮月是個寡婦,只看她年輕漂亮卻從來都是一個人趕馬車來。如果嫁了人,夫家怎么忍心讓這么好看的媳婦拋頭露面,便斷定她應該是哪個苦人家未出閣的姑娘。
蘇淮月剛想解釋,便聽芝麻手一掐腰,牛哄哄的說道:“你說誰是小豆丁,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哦哦,抱歉,男子漢。”小伙計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蘇淮月有些無奈,將芝麻從車上抱了下來對他道:“你別添亂。”
一聽她說自己添亂,房芝麻更不樂意,賭氣似的跑過去幫著小伙計一起把馬車上的蓮藕給搬下來,不讓蘇淮月插手。
等活兒都干完了,也不見掌柜的回來。
“到屋里喝口茶吧。”小伙計也忙活了一頭的汗,邊說邊指了指鋪子里擺著的木頭桌椅,邊牽著蘇淮月的兩頭勞苦功高的小馬駒:“我去給他們喂點糧草。”
“辛苦你了。”蘇淮月笑笑,拉著芝麻走了進去。
但是芝麻跟個小猴子似的,讓他干活沒問題,但是叫他老老實實的呆著,他不到一會兒就哪兒哪兒都難受。
“我剛才在來的路上看到巷子口有人斗蛐蛐,好像很有趣。”房芝麻對蘇淮月道,“我能去看看嗎?”
村里長大的孩子性格都野,蘇淮月聽說房芝麻以前就跟著她那死去的丈夫總來鎮子上,膽子大得很。
“那你不要亂跑,就只能去那里看熱鬧,我呆會兒賣了蓮藕就去找你。”
蘇淮月看他實在呆得無聊,就準許了他去玩兒。
“好的!”
房芝麻點了點頭,一撒丫子就跑了出去。
過了半晌,掌柜的終于回來了。
“久等了。”掌柜進了鋪子,就趕忙給蘇淮月秤了那一堆蓮藕,算好了錢就將銀兩遞給她,分毫不差。
蘇淮月墊了墊一小包銀子,這錢賺的不易。
買了蓮藕種子,還有涼茶的方子,再扣掉她跟芝麻的飲食起居花銷,就不剩什么子兒了,還得攢著私塾開了給芝麻交束脩的錢。一盤算,還是得多尋個賺錢的路子出來,現在勉強的收支平衡是遠遠不夠的。
馬車先暫放在鋪子這里,蘇淮月揣著銀子去找芝麻,打算喊他一起去置備東西。
還沒走到巷子口,就聽見前面鬧哄哄的。
“你個小兔崽子,敢騙到爺爺頭上來了!”
“毛都沒長齊,還敢出來騙人錢!”
“爺爺打得你爹媽都認不得!”
男人如破鑼的嗓子在那吵吵嚷嚷,正是剛才斗蛐蛐的方向。蘇淮月心道不好,這群流氓打架斗毆別傷到了看熱鬧的芝麻。
正想著,就聽人群里傳出一個奶聲奶氣,但是氣勢不弱的聲音:“小爺的長福贏了,這錢是小爺應得的。你們這群輸不起的無賴!”
這不是芝麻的聲音嗎!
蘇淮月瞬間一個頭兩個大,趕緊扒拉開人群擠了進去。
正看見一個男人揪著芝麻的衣領,把他死死的按在地上。
芝麻握緊拳頭,伸胳膊踢腿都夠不到那個男人,但依然不服輸的張牙舞爪著。
他那如同小肉包一樣的臉蛋又紅又腫,身上靛青色的衫子臟兮兮的,還沾著血。
“芝麻!”蘇淮月的腦中頓時一片空白,趕緊沖了上去,一把推開按著芝麻的男人。
那個男人沒料到會有個女人突然沖上來,而且力氣還挺大,一時反應不及被蘇淮月推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怎么回事?”蘇淮月掏出帕子趕緊捂住芝麻還在流的鼻血,轉過頭來對那兩個男人吼道:“你們這么大的人,當眾欺負一個小孩子,不覺得丟人嗎?!”
“我們丟人?”剛才被蘇淮月推倒在地的男人氣的跳腳,他剛伸了拳頭就被旁邊的同伴給攔了下來。
“老大,把那小崽子已經打得夠嗆了,這么多人看著,別真鬧出什么人命。”
聽了同伴的話,男人這才收了拳頭,惡狠狠的朝地上啐了一口。
“你是這崽子的家人吧,自己問問他,都干了什么好事!”男人揉著自己并不怎么疼的拳頭,指著地上的幾個蛐蛐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