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子,素娘陰沉著臉給我講了一通道理,從《女戒》到《內訓》,直到我答應以后再也不和彥淵相見,素娘的臉色才好了幾分。可此后,素娘管我更緊了,平日里做什么事都要先向她說一聲,得到許可才能行事。
素娘把我和彥淵通信的唯一出口堵死了,除了中秋后的第一封信,我已有將近半年的時間都沒收到彥淵的來信,僅是偶爾從閨友那兒聽到只言片語。得知他近來學習成績突出,都得到了校長的賞識,我聽后心中無比歡喜。
然而這半年還發生了一件大事,陸老爺被告貪污受賄,還私下強搶民田,后來被斬首,陸家從此垮散。
我當時聽到這個消息,差點哭昏了過去。素娘知道我是為彥淵憂心,她告訴我了一個秘密,一個讓我和彥淵越來越遠的秘密。
陸老爺是被人誣告的,那人是我爹。
我不懂爹是為什么,他不是和陸老爺關系很好嗎?他不是還想讓二姐嫁于彥淵嗎?他為什么要這樣?是不是人長大了都會變得如此?為了自己的利益,昨天還和你是親如兄弟的朋友,今天就會在背后捅你一刀,置你于死地。
我越想越心寒,一時間,竟病倒臥床,大夫說我是傷心憂慮過度,開了好幾服藥。只有我知道,那不僅僅是傷心憂慮,還有絕望的相思。我對彥淵如飲鳩止渴般不能自已,即使我知道彥淵終會知曉此事,會與我恩斷義絕,我還是不肯放下。
我聽說彥淵回來了一次,中途還曾來我的小院看我,不巧被窈娘發現,他只好狼狽離去,安頓完家中之事便匆匆回到學校了。那時我還臥病在床,并不知情,這些都是我后來聽丫鬟婆子們說的。
快到年底了,我在心底默默的估算著彥淵回來的時間,小半年不見,也不知他如何了。我最近新學會了繡花,還給彥淵繡了一個繡有合歡花的荷包,只等到他回來便送給他。
聽說前幾天爹帶著一家人去安福寺祈福,當然除過我。當聽到丫鬟們對這件事議論紛紛時,我不動聲色的轉身離開。十四年了,年年如此,又何況今年呢。我幼時不是沒有哭過鬧過,可每次素娘都會說,因為我太小了,爹怕我有危險。后來我越長越大,我也開始明白,爹是不喜歡我,甚至可能忘了他還有個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