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陳木易腦袋有些昏,這是穿過時空亂流以后的輕微副作用,他在這些年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十分熟悉了。
他一邊站穩了身體,一邊輕輕的晃了晃腦袋握緊了龍刀,眼睛警覺的打量起四周。
這里是一棟住宅樓的過道,走廊是整片的透明落地窗,樓下青青的草地隨處可見,看高度像是二樓。
他的身后是一個灰色的電梯,電梯正對著一戶人家,門是灰色的鐵門,看起來非常厚重。
過道左邊是另一戶人家的大門,右邊卻是一個橘黃色金屬鐵框的玻璃門,玻璃門之后過道分成兩支,里面像是還有兩戶人家的樣子。
似乎沒有什么危險呢,陳木易心中暗道,可是這些年的經歷讓他并不敢小瞧這個看似平常的地方。
他試著拉了一下過道里那扇橘黃色的大門,鐵很厚,門很沉,看這制造風格和設計不像是國內標準。
“鐵匠這是一把把我推到哪里去了?”陳木易撓撓頭。
想起鐵匠,他的心里有點不舒服,按照剛才的情形來看,鐵匠恐怕是兇多吉少了。
陳木易皺了皺眉頭,抬頭透過落地玻璃窗望了望外面蔚藍的天空自我安慰道:
“也許,他真的與這里的蒼穹合二為一了吧。”
零.
“我們都是陰溝里的蟲子,但總得有人仰望星空。”
負一.
我喃喃的念完最后一個故事里的引文,長長的伸了個懶腰。
“呼,念了一整本書的詩句和名言,也終于到我登場的時候了。”
我站起身打開門,門外站著一個雙手提著龍刀一臉驚訝的年輕人。
這個年輕人沒有想到這扇門會突然打開,手中的龍刀還不自覺的護在身前做出一副防御的姿態來。
我毫不介意他這失禮的舉動,笑笑道:“你好,我叫陳揚,是本書的作者,初次見面請多關照。”
負二.
我輕輕打開門,將這個有些發愣的年輕人讓進屋來。
屋子很寬敞,屋門對著洗手間,旁邊是連著客廳的開放式廚房,客廳的盡頭是玻璃窗和玻璃門,門外是陽臺,兩個臥室分別連著客廳和廚房。
屋中的布置很簡單,寬闊的客廳里也只有一套白色的木頭桌子凳子,還有一個L形狀的沙發以及一張褐色的木頭茶幾。
屋中算的上是裝飾的東西,恐怕就只有茶幾底下的地毯和掛在客廳的一串風鈴了。
陳木易將龍刀放在鞋架上,脫了鞋子光腳走在屋中的木地板上,有些好奇的打量著屋中的一切。
鞋子和龍刀沒有接觸到周圍的東西,像幽靈一樣懸浮在半空。
我微笑道:“隨便坐吧,想喝點什么?”
陳木易有些拘謹道:“什么都行。”
我轉身打開冰箱,掏出架子上的果汁倒滿兩個玻璃杯,遞了一杯給他。
陳木易有些詫異的看著果汁紙盒上的文字道:“這是什么文字?”
“瑞典語。”我答道。
“這里是哪里?”他驚訝問道。
“這里是瑞典南部的一個小地方,我住在這里。”我笑笑道,“怎么,很驚訝么?”
他的腦子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喃喃道:“你是說鐵匠剛才那一下直接把我推到瑞典了?”
“嗯,準確的說不是剛才,而是三十多年前的那一巴掌。”我答道。
陳木易只是略微皺了一下眉頭,就很自然的接受了他一下跨越了三十多年的事實。
這也難怪,當年鐵匠在鑄造龍刀的時候,一掌把他從宋代末年推到了現代,可比這三十年多的多了。
陳木易的嘴唇動了動,想問卻沒有開口。
我知道他心中很迷糊,并沒有開口催促,只是一口一口喝著杯子里的飲料,靜靜等他先開口。
猶豫了一會,陳木易還是苦笑道:“算了,我想你應該知道我的來意,而且好像我想說什么想什么做什么其實你都是知道的,就像你知道我在你家門前一樣。”
說著,他指了指門口。
我搖搖頭道:“我想你誤會了,我雖然知道你要來,但也僅僅是因為和鐵匠的約定罷了,并不是提前預知或是未卜先知什么的。
而且我也只是個普通人,不是悟道者,其實在我的世界里也沒有悟道者存在,至少現在還沒有。”
“你是普通人?”陳木易驚訝道。
我笑道:“是啊,否則你以為我是什么人,像牧云那樣三頭六臂么?”
“可是一個普通人怎么可能成為路西的老大呢,他可是合道境界的。”陳木易有些難以置信。
“哦,我想我明白你的困惑所在了。”我略一思量道,“在我的觀念里,你所生活的世界和我所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
為了說話方便,我們不妨把你生活的世界稱為故事世界,而我所在的世界稱為現實世界。
我說我是個普通人,是指我在現實世界里是個普通人,你說我是路西的老大,那是故事世界里的事情,這兩者并不沖突。”
陳木易眉頭一挑立刻問道:“那么以你故事作者的身份,你一定知道陳瀛海和鐵匠戰斗的結果了?他們到底誰會贏?”
“輸贏這種事情是不好一概而論的。”我想了想道,“比如說一個人在戰斗中死了,但是他的目的達到了,那么你說他算是贏還是輸呢?”
陳木易一愣,眼神里流露出一絲難過嘆了口氣道:“如此說來,鐵匠是肯定會死了。”
我點了點頭。
陳木易又嘆了口氣道:“那陳瀛海在鐵匠死后會不會追到這里追殺我呢?或者說,他追來的話你擋不擋得住呢?”
我搖頭道:“這個我也不知道,陳瀛海這家伙隔三差五就會跑到我這里來……”
陳木易勃然色變,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環顧四周。
他站的太急,身體把桌子撞的猛晃了一下,桌上那兩個裝著飲料的玻璃杯被他撞得眼看就要倒下。
我眼疾手快一把將桌上的兩個玻璃杯子按住,剛要松一口氣,卻見陳木易竟然嚇得連血目都開了出來,身上亮起了雷光,一個雷甲虛影隱隱成型就要拔地而起。
我趕緊伸手拉了他一把道:“你淡定點,就算他來這里,我想也不敢當著我的面對你動手吧,而且現在的這個故事主角是我,就算陳瀛海來這也沒有必要再找你的麻煩了。”
陳木易聽完這才稍微松了口氣,燒掉了眼中的血色苦笑道:“怎么搞成這樣,你堂堂作者連個書中的人物都搞不定么?”
我看他身上的雷光漸漸褪去,也松了口氣。
他要真是在我這召出雷甲來還不知道會搞出什么亂子,雖然雷皇不是這世界的東西不會損傷到這里,可是他本人站在雷皇頭頂沒準就直接撞到天花板上去了。
他撞破頭不要緊,萬一把我房頂撞漏可就麻煩了。
我拽著他的胳膊將他按在座位上道:“你別急,聽我慢慢講。別的不敢說,你在我這里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陳木易這才徹底放下心來,靜靜的聽我講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