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水星-天府-萬國楓園/**:**

短短數日的外交訪問，塞伯坦人收集的信息已然相當充實。十字線在抵達時攜帶的十五個大型存儲經筒，臨別前有十個都已滿載。唯一可惜的是所有的數據只來源于天府這座超級大城市，而那條蔓延于天際線的黑色斷裂帶之外，則是神秘的暗域。

據谷水星現有的文獻所述，除了天府及其周邊的幾座大城市區以外，這顆星球四分之三的剩余空間便只有空洞的荒漠。古代谷水星人將這顆星球的所有資源集中起來，建設出了一塊極度富庶的土地。在這繁華綺麗的國度上，百姓們每天的生活離不開爭奇斗艷與鉆研藝術。雖然美麗至上的文化常使相貌平平的普通人飽受煎熬，但社會總體還算安定。

而星體剩下那些被挖空的部分，則只剩下暗無天日的死寂與飄滿大氣的鹽塵。

“那里還有生命嗎？”

薩科號的艙門前，艾露伊正津津有味地閱讀著其中一只經筒投射出的文本。被谷水星人親手毀掉的“暗域”引起了她的興趣，可本地人根本不保留它的資料。艾露伊好奇地問一旁的十字線。

“應該沒有，沒什么東西能在那種環境里生存。還有，谷水星人挺忌諱說這事的。”十字線整理著他的那些寶貝經筒。他有一點點強迫癥，要把所有數據歸類存儲才肯放心。星際艦船的處理器正在計算谷水星外層空間的電離層高度，只要飛船進入弋兆網，便可以與赤鐵堡的太空橋基地建立雙向聯系。

而超級領袖此時正在萬國楓園的蛻別長亭中，與親自前來送行的折威星主寒暄。這兩件事都得結束，恐怕還要好一會兒。

該是回家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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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近幾個月因折威星主執意要舉辦飛橋議會而導致反對者群聲鼎沸，星主本人也屢屢遇刺，可整個天府依舊是一派歌舞升平的跡象。豪華的儀仗與佩戴著精美武器、身著統一制服的宮廷護衛已然成了一種點綴。

“這幾天瑣事繁忙，沒能陪Prime君在這兒多逛一逛，實在慚愧。真的不能再多住一晚嗎？”折威星主握著即將分別的超級領袖的手，神情里滿是不舍。

“已經叨擾貴星太久了。”Prime耐心地微笑著，“請留步吧?！?

“唉，回去以后，望你多多來信?！?

“好。”汽車人領袖點頭應道。

“銀歷δ-#30#44#908990日，我會派我的第八十九子在飛橋轉運站接應。請你務必出席這一屆飛橋議會，這對我們非常重要?！?

“嗯，這是自然的?！?

幾句客套話下來，Prime已行至薩科號的登船梯前。折威星主與他的幾位最受寵愛的配偶，還有儀仗后方的王孫貴胄，一直步行送到了長亭盡頭才停步。

Prime用谷水星人的手勢做了個“再會”的動作。

雖然這趟遠門總體順利，可那晚的刺殺總是讓塞伯坦的超級領袖有所顧慮。無論是對待甚囂塵上的反對黨還是來歷不明的刺客，折威與他的緋蜿之巢竟都只以外表作為審判的標尺。只要美貌便可以脫罪，無疑讓這顆星球的不安定因素無限滋長。

而根據十字線幾日來的暗訪結果，谷水星的內患只怕已是根深蒂固了，Prime擔心的是這份外交關系難以保持穩定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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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橋的位置確定之后，薩科號也已進入了點火狀態。

“谷水星的寓言傳說里提到了很多“精怪”，有些繪畫、雕塑和戲劇里也有?？墒牵阌性谔旄姷竭^一只硅基動物嗎？”懶散地坐在地板上的艾露伊一臉惋惜地托著下巴，一邊劃動著攤在腿上的全息書籍一邊與駕駛室里的十字線隨口閑聊著，“如果現實世界中連相似的原型都沒有，那它們是怎么出現在谷水星的文化里的呢？”

若不是借著汽車人領袖的光，她這一生或許都不會有能夠跨星際訪問的機會。以一位旅行者和觀察者的身份了解一個星球的環境和文化真是非常有趣的事，可惜這次作為跟班出差并不能算是旅行，更不可能有時間親自去許多地方走走看看。艾露伊只能借來十字線的存儲經筒手記翻閱，事實上她已經看了一大半了。

十字線也早已思考過小精靈提及的問題?！昂茈y說這些精怪的原型是怎么來的。有可能是外星球傳入，也有可能是歷史上出現過，后來因為一些什么原因都不見了。誰知道呢?！笔志€一邊從控制臺上取下舊的交接板一邊隨口答道，“有空幫我調試一下氣壓中控么？就在你右邊?！?

“好的，長官?！毙【`便先放下手中的卷軸，轉頭按下了墻邊的控制按鈕。

“在聊什么呢？”

身后傳來了超級領袖溫和的聲音。

艾露伊抬頭回望時，Prime已走到身邊半蹲下來。方才在門外，他已聽見他們閑聊了許多。谷水星的確有不少神秘值得說道，可他沒想到小珍珠和十字線也這么能聊。

“我在拜讀十字線軍長寫的手記呢，領袖先生?！卑兑翉澠鹱旖切Φ?，“以前從來沒發現，原來他的文筆這么好?！?

“……哪里哪里?！瘪{駛室的十字線連忙謙虛地回應道。

“是啊，他一直都很擅長寫作的?！盤rime笑著從小精靈手中接過那張卷軸，簡單地瀏覽了其中關于“谷水星物種調研”的文本與圖像，“照片也拍得不錯?！?

“咳咳，一般吧……好多都是賽特給的。”十字線不禁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老大突然的褒揚令他一時無措，雖然以前他也從不吝嗇對下屬的肯定與夸獎，可此時此刻明明很溫和的話聽起來卻帶著一絲捧殺的味道。

更何況，十字線還聽說，老大從前曾以文明與歷史學院的第一名畢業。要說文筆，恐怕也沒有幾個人比得上奧利安·派克斯的驚才絕艷。

十字線可不想成為老大和他的寶貝小珍珠play的一環。

埍克星球群-布魯克星大氣層/**:**

谷水星人熱衷于建造園林和栽培植物，尤其是那些璀璨的花朵；谷水星沒有動物，但是文化中卻有以動物為原型的各種“精怪”；出于對愛與美的推崇，谷水星的歷史文獻從未記載過任何戰爭……

十字線的手記被一頁頁地劃過，不知何時，休憩艙中的小精靈已斜靠在墻角的燈帶下沉入酣眠。

薩科號駛出太空橋漩渦后不久，不小心睡著的小精靈才陡然醒來。在谷水星的短暫時日也宛如一場夢境——與超級領袖朝夕相處形影不離，無所顧忌地對他說出一切火種里的話。等回到赤鐵堡之后，像這般無人打攪、無事煩擾的時候恐怕不會再有了。

艾露伊回過神，才發現船體觀景窗的景象已是另一種風光。小精靈揉了揉光學鏡，起身釋然地笑著自語：

“總算到家啦——”

語氣詞還未結束，艾露伊就詫異地發現腳下的星球根本不是塞伯坦——塵土飛揚，篝火星星點點地閃耀，遠處巨大的礦坑“珍寶坑”就如一個夸張的傷疤。

這個星球比起地球都渺小許多，相比于塞伯坦則更是貧瘠荒涼。可艾露伊卻在訝異之余露出驚喜的神色來——許久許久以前，在她被超級領袖從K9救出的時候，他們的飛船曾墜毀于此。

這是一顆埍克星球，生活著名叫球嘲妖的碳基種族。那時的他宛如救世主一般降臨，幫助這些弱小的生命脫離了霸天虎的殘酷壓迫。而那時的她只不過是一個一無所知也碌碌無為的小囚犯，還總是冥頑不靈地對領袖先生甩著一張冷臉。

艾露伊至今還記得，Prime是如何輕而易舉地消滅那名叫做“怒樞”的霸天虎軍頭的。

“……布魯克星？”精靈靠在觀景窗邊喃喃道。飛船緩緩降落，失重感也已然消失，遠處的篝火逐漸清晰明朗。浩渺的宇宙橫亙在蒼涼的土地上空，星光稀薄如細雨般灑落，勉強照亮了遠處的天際線。稀疏的火光涂抹著整片的荒蕪，沒有植被，也沒有繁華的建筑群，只有不斷延伸到天邊的溝壑與塵土。

可他們不是應該回赤鐵堡嗎？怎么會……

艾露伊回過頭，疑惑地望著從駕駛艙中走出的汽車人領袖。

“和我一起走走嗎，小珍珠？”Prime淺笑道，候在了自動開啟的艙門邊。

艾露伊愣了許久，又向四周望去——十字不知去了哪里，參數表顯示這艘飛船已補給過一次燃料了。實際上在她陷入睡眠的時候，穿越太空橋的薩科號已經在scrot?？坎⒀a給了動力能源。十字線也是在那個時候下船返回赤鐵堡的。

小精靈對Prime特意的安排感到奇怪，也并不介意陪著領袖先生在布魯克星逛一逛。她只是好奇，布魯克星根本無法與谷水星相提并論，領袖先生難道還要正式地外交訪問一個埍克星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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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伯坦的客船停泊于球嘲妖營地的一處郊外。不等登船梯自動架出，艾露伊便迫不及待地揚起翅膀躍落而下。

干冷的風攜帶著火焰炙烤的廢棄材料，吹動著營地外的懸掛的舊金屬旗幟。風中傳來一絲苦澀的焦味，讓小精靈回憶起了從前。那時候，被稱為“珍寶坑”的垃圾回收半球散發出的怪異氣味幾乎彌漫著整個星球的大氣圈。

可是現在，這種熟悉又陌生的氣味卻淡了許多。

埍克星球的荒涼貧瘠足以令飛橋議會成員星中的任何一位參觀者感嘆，而布魯克星又是其中最為窮苦與落后的那一批。在這里，唯一盛產的礦產資源幾乎只有地層以下用以發光發熱的硒巖，燃燒效率極其低下，利用方式又極其有限。大部分情況下，球嘲妖們都只能通過回收其他星球的垃圾來維持生計。

可是現在，這些奇怪的碳基生物們的生活條件卻大大改善。艾露伊注意到從珍寶坑的邊緣蔓延至遠處的一條軌道——那顯然是新鋪設不久的，雖然簡陋，卻只有一點銹跡。裝滿硒巖原石的礦車沿著軌道緩緩駛向不遠處由廢棄石塊堆砌的簡陋碼頭。有三艘裝飾奇異的流動鑒商飛艇停泊在其中，幾只星際流動鑒商正在有條不紊地驗收貨物。

雖然相距很遠，艾露伊還是很快認出了那位指導裝卸的球嘲妖工頭——布魯克星的領主，一位名叫“沃克”的球嘲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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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ime佇立于原地，遠遠地凝望著這副畫面。

沃克領主不經意地回頭，發現外星來客的時候表現出的更多是不可置信。

球嘲妖的首領在短暫的驚愕后便匆忙向超級領袖的方向奔走而來。

“擎天柱陛下！”

在確認自己沒有老眼昏花時，沃克第一時間便虔誠地率領幾位球嘲妖工人在塞伯坦的超級領袖面前跪下?？赡俏徊⒉灰跃仁乐髯跃拥募t藍色汽車人卻立刻將他扶起。

“好久不見了，沃克?！盤rime俯身微笑著，如藍寶石一般的光學鏡里盡是對弱者的溫柔和憐恤。

“真的是您？我，我感覺自己是在做夢?！蔽挚祟I主放下手中的長鐵鉗，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您怎么會突然來我們這種地方呢？”

艾露伊注意到，沃克領主穿著從太空垃圾中搜出的樸素布裙，上身的體毛修剪成符合本土審美的樣式。雖然仍是球嘲妖們普遍的球形身材，可這位德高望重、吃苦耐勞的頭領如今看起來已經比初見時疲憊瘦削的模樣要精壯許多了。

Prime起身向延綿至珍寶坑的礦車軌道望去：“順路來看看你們。K9的霸天虎有再來騷擾你們嗎？”

“沒有了，都是因為您的恩德，我們球嘲妖才有如今的好日子。”沃克又滿懷敬意地再次鞠躬，“擎天柱陛下，您有時間來總公司坐坐嗎？莫克長老，還有裘克，大家見到您，一定都會高興壞的?！?

“嗯?！蓖虺把诖哪樱琍rime也微笑著點了點頭。不過起身之后，他首先望向了側后方沉默的小精靈：“這位是奇爾希·艾露伊，上次你也見過的?！?

沃克這才注意到高大的至尊身后還跟著一位姑娘。球嘲妖領主顯然一眼便認出了這位曾經嬌縱不馴的丫頭。此時的她看起來意氣風發，似乎與那時候也大不一樣了。

“沃克領主，您還記得我嗎？”艾露伊甜甜地笑。

“當然記得，艾露伊小姐，裘克用您留給她的那條珍寶項圈換來了好多糧食，我們大家也都很感謝您?！蔽挚祟I主有些慚愧地說道。此時此刻，他終于不用懷疑這位尊貴的小姐與擎天柱陛下的關系了。什么樣的人才能被他那般呵護，又被他隨時帶在身邊一刻不離呢？即使是一個小小部落的領主，沃克也能明白她的身份非同一般。

“不用謝，”艾露伊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能，能幫到你們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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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克，這些礦石都是賣給流動鑒商的嗎？”通向“總公司”的泥石路上，Prime向四周的軌道上的礦車望去。

“是的，您離開后沒過幾天，流動鑒商不知什么緣故就愿意收我們的硒巖原礦了。也不知道他們拿去有什么用，以前他們從來不要的。”引路的沃克領主答道，言語間止不住的笑意，“我們布魯克星盛產硒巖，只要他們肯收，對我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現在，小伙子們可有干勁了?！?

Prime微笑著點了點頭，卻對其背后的緣由似乎沒有過多探求之意。

而艾露伊卻不禁思考，流動鑒商們要把這些硒巖礦石轉賣到哪里去呢？小精靈又想起在鐵堡軍院參加畢業舞會的時候見到的那些慶典煙花，夢幻的色彩與千奇百怪的美麗形狀，似乎就與布魯克星的篝火與火星一樣。

艾露伊默默地抬起頭，凝望著超級領袖溫柔的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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絢麗的火光映照著由堆疊沙袋圍成的總公司廣場，簡陋的空間卻熱鬧得好似一座璀璨的舞臺。

在今夜的特殊場合中，球嘲妖們正圍繞著中心的巨型篝火盡情地舞蹈。他們的身形圓潤如同球狀，因此舞蹈也只有旋轉和跳躍兩種動作，被稱為“圈圈跳跳舞”?？蓮浡谡恋厣系臍g快并不因單調的動作而有所削減，他們手拉著手歡躍，身上掛著叮哩哐啷的金屬墜飾，在躍動的步伐中演奏著幸福的樂聲。

球嘲妖們正在慶祝一個喜慶的日子。沃克領主的妹妹、尊敬的裘克女爵的一對雙胞胎兒女剛滿周歲。裘克按布魯克星的傳統為孩子們舉行了盛大的慶祝宴會，又請球嘲妖最長壽的長老們為嬰兒獻上祝福。

塞伯坦的超級領袖與小精靈一同坐在一張未被打磨的石桌旁，沃克領主與裘克女爵則忙忙碌碌地從總公司中搬出招待客人用的食物。

艾露伊拿出平板瀏覽器尋找著拍攝的角度。這樣熱鬧又淳樸的場景，她在地球上也從未見過。而最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幾個小時前她還身處光年之外的另一顆完全不同的星球，面前的場景還是夢境一般精美華麗的水晶園林。

球嘲妖的舞步揚起塵土紛紛，她卻絲毫不在意。

谷水星瑰麗又清冷，平和中卻帶著一絲詭秘。在那里，看似繁華無盡的社會實際卻被一股虛浮的風氣所籠罩，已然壓抑到了使人窒息的地步。在星羨宮的所遇所見，也如同一場夢境般虛浮得不真切。

然而此時此刻坐在這片貧瘠蒼涼的土地上，艾露伊卻能實實在在地與這些奇怪的生物共情。球嘲妖們極富感染力的歡樂卻是如此純粹。困苦的生活條件反而讓整個族群團結一心、相互扶持，貧弱的部落反而充滿了美好與希望。

艾露伊為他們的淳樸、樂觀、熱情和團結所感動。她喜歡坐在這里，更何況Prime就在身邊。

“領袖先生，”拍完一組照片，艾露伊抬眸望向身邊的汽車人領袖，彎起的眉梢間帶著一絲調笑的味道，“那些礦石，是不是最后都賣給塞伯坦了呀？”

從前，球嘲妖們連基本的生存都成問題。而在硒巖有了銷路之后，他們的境況的確改善了許多。Prime雖然并未明說，小精靈卻能隱隱發覺其中的關竅——塞伯坦就是布魯克星硒巖原礦的市場，它們成為了慶典煙火的重要原料，再也不是從前一無是處的廢品。

Prime低頭回望，卻笑而不言，只伸手輕輕地摸了摸小珍珠那雙束起的尖耳朵。

“是您的授意，對不對？”艾露伊眨著亮晶晶的光學鏡繼續問道，耳朵則因為輕撫帶來的一絲絲的靜電而顫了一下。

小精靈抬眸低眉間滿是傾心慕戀的、柔情脈脈的眼神使人無從抵抗，Prime便微笑著用眼神默認了一切。

“你的項圈……也不是偶然丟失的，對嗎小家伙？”他反問道。

艾露伊怔了一下。從前的任性妄為和出言不遜，小精靈想來都覺得十分羞恥。上一次在布魯克星的時候，她還對超級領袖有許多幼稚且不可理喻的偏見呢。

雖然年少無知，但在發現自己留下的那條沉水珍珠項圈能幫助到球嘲妖的時候，艾露伊依然是感到欣慰的。

“……反正您什么都知道。”艾露伊于是偏過頭去嘟囔道，語態則完全是撒嬌的樣子，“我又不像您那么神通廣大，只能……幫他們一點點?！?

領袖先生的一句話便足以引領整個埍克星球的經濟發展方向，左右其興衰榮辱。在他面前，艾露伊只覺自己像一粒仰望恒星的塵埃。

“小丫頭，干坐著干嘛？一起來跳舞呀！”

圍著篝火堆繞圈歡舞的裘克女爵已然蹦到了塞伯坦的客人面前。球嘲妖雖有較大體重，步履卻非常輕盈。裘克女爵將寶寶們安頓好之后便回到了舞臺中間，擔任了“圈圈跳跳舞”的絕對主角。

裘克一邊跳，一邊伸手拉起了還未反應過來的艾露伊。又將自己頭上戴著流蘇墜飾的金屬飾環取下，套在了小精靈的頭上。

艾露伊起初有些措手不及，被裘克拉著被動地旋轉了一圈后也很快進入了宴會的氛圍。小精靈扶了扶裘克送來的頭飾并把它戴好，接著把手中的平板瀏覽器丟給了坐在原地的超級領袖：

“陛下，請您幫我拍幾張照片好不好？”

艾露伊發自火種地展露著笑靨，開始學著球嘲妖的舞步躍動起來。在明媚的火光映照下，小精靈美目流盼，簡樸的靛藍色流蘇隨著輕盈的舞步飛旋。

Prime接過那只瀏覽器，透過攝像頭注視著她的一顰一笑，用鏡頭鎖定著小精靈纖細靈動的倩影。就像看著愛不釋手的珍寶一樣，至尊陛下的光學鏡中只有更甚于寵溺的疼惜，包括時間在內的、所有掃興的一切暫時都被忘卻了。

她跳得很好，即便沒有額外的動作，僅是蹦蹦跳跳轉圈圈，呈現在相片中的每一個抓拍的鏡頭也都是漂亮且靈動的。

球嘲妖用簡易的自制樂器演奏出古樸的音樂，照片顯然不足以將溢滿鏡頭的歡樂全部記錄下來，于是汽車人領袖干脆錄了一段長視頻。

在保存視頻編輯文件名時，Prime偶然掃視到了小珍珠的一張相簿。

相簿封面是千里鏡、纜繩與鋼鎖在戰獸園的合影，顯示只有六張照片。Prime不禁皺了皺眉，盡管火種好奇，但他最終仍是沒有私自去翻閱。他只是不小心又想起了鐵堡軍院的畢業舞會——倘若沒有那些意外，她也會像現在這般無憂無慮、喜笑顏開地同他們跳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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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嘲妖們看起來都有些偏胖，可是體力卻遠比艾露伊想象得要好。以至于連她都已經跳累了、轉暈了，裘克卻一點兒沒覺得盡興似的。

“小妞兒，你這么細的腰，沒想到還挺有勁兒的嘛！”裘克一手挽著艾露伊的胳膊，一手叉腰繼續蹦噠著。球嘲妖以胖為流行，認為腰身必須是渾身上下最粗壯的部位才算好看?？墒侨谷藚s完全不是這副模樣——擎天柱陛下的腰已經夠細了，而這小丫頭更是單薄。裘克起初還擔心她跳不動幾圈呢。

實際上艾露伊確實已經有些暈乎乎了，只是不想掃這么一個熱鬧場合的興。此刻她幾乎是被裘克拎著，明明沒有張開翅膀卻也像要飛起來似的。

“裘克，裘克，我，我跳不動了?！卑兑链鴼庑Φ?，無奈地掙脫了裘克的手。

金屬流蘇發出清脆的叮鈴聲，伴隨著篝火另一側的球嘲妖彈奏出的鼓點。小珍珠扶了扶頭頂的飾環，像片輕盈的花瓣似的躍回了超級領袖身旁。

Prime一直坐在原地看著她，眉目溫柔，笑得極其寵溺。

“您拍了嗎？快給我看看。”小精靈嬌聲嬌氣地喃喃道，借著暈眩和乏力的狀態自然而然地俯身伏在了領袖的膝上。飾環上的那些靛藍色的金屬片墜飾有的凌亂地搭在聽覺器上，有的懶散地披在肩頭，有的從光學鏡前垂下，襯得她眸光迷離。

“嗯，不過……我的攝影水平可比不上十字線?！盤rime笑道，伸手將搭在小精靈尖耳朵上的一條墜飾捋順，手指又輕輕撩起她眼睫前的一串流蘇，好能與她笑盈盈的光學鏡四目相對。

“……沒事啦，只要不是太難看就好。”艾露伊咯咯地笑，接過瀏覽器后便起身乖乖地坐到了一旁。

Prime卻仍沉浸于她方才那么自然的動作——她的撒嬌和親近惹人動心愛憐，以至于當她不再湊近時，他甚至會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