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是十月下旬。

去往食堂的路上種了一排銀杏，現在正是金黃一片，滿目燦爛。

岳英戴了時美送的櫻花絲巾，踩在金色的小道上，笑著問她：“好不好看？”

“好看。”

*

一中高一還是有社團的，到高三取消。時美就報了音樂社。

每周四最后一節課是社團活動，岳英在愛心社，要走出校門，那一天就不和時美一起吃晚飯了。

這一節課，時美得到允許，可以自由練琴，她把自己的小提琴帶了過來。

今天，風吹葉動，就在這銀杏之下吧。

時美披散著長發，閉上眼，任憑風吹發絲迷人眼。

一中雖沒有明文規定不許披頭散發，可老師們大都是不喜的。時美也只有在這時，放飛心情，全然不顧。

*

一曲畢，時美便停下來。

銀杏樹臨著一座假山，山前有一片水塘，水中沒有荷花，卻有很多枯葉，應該是蓮花。

這很好，時美想，來年就可以觀賞了。

靠近水塘，水中有魚，有挺大的紅、黃雙鯉，還有一群小小魚。

岳英經常會給它們喂面包和餅渣，所以時美與它們也算熟識了。

“小魚，你說，岳英真是很好的人吧？”

時美認真看著魚，認真說。

魚兒自然不會回答她，卻微微探頭，吐了個泡泡，可還沒有飛起，就破裂了。

“小魚，你說，我拉的好聽嗎？……夠格了嗎？”時美眼中添了一絲期待，希望得到認同。

大魚慢慢甩尾游走了，它們大概會說，這人好奇怪，不喂食來這兒干嘛？

只有小魚還簇成一團，對她戀戀不舍。

“對不起啊……”時美又想起那件事，喃喃道。

“為什么要說對不起呢？小魚，你們有好多朋友，我……”好羨慕。

“小魚，人是不是很小心眼，心中、眼中都只能容下一個人？”時美蹲下，將小提琴放下，透過圍欄，專注地看魚。

直到覺得腳酸，時美才起身，也到飯點了。

“等著我……我給你們帶吃食。”

*

食堂有個面包攤，價格實惠，時美沒買過，可目前只有這個了，還有餅。

時美就買了很多，每樣來兩。

生意來得太突然，面包攤的老板有點“受寵若驚”，想說兩句，可瞧著是個冷面寡言的主兒，便閉嘴忍住了。

有一個女生也要買，見時美拎了幾大袋子，吃了一驚，忍不住說：“你們班團購？”

時美不解，淡聲道：“喂魚。”

女生：“……”魚恐怕會撐死吧？

老板：“……”他的面包已經這么廉價了嗎？

“哎，你等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女生隨便買了兩個，覺得自己終究不忍心放任魚被撐死。

“嗯？”時美不由停下了腳步。

這是第二個除必要外主動同她說話的人，在一中。

“我跟你說啊，魚只有七秒鐘的記憶，就我們學校那幾只魚，根本吃不了這么多，經常有魚因此活活撐死！”

女孩亦是個熱情大膽的，掂量了一下時美買的，不由嘴角抽搐，得，有錢人。

“哦。”時美真不知道這一點，以往她都是在岳英的指示下買的，并沒有計較分量，正如她買東西一般不看價錢。

“謝謝你。”時美有點后怕，小魚要是被她喂死了，她真不知該怎么辦，岳英也肯定會傷心生氣，她在學校也就沒傾訴對象了。

“哇，你好單純可愛。”

女生眉開眼笑，心花怒放，一本正經又冷酷的時美正是她最喜愛的三次元女主形象啊。

“嗯？”單純媽媽說過，可愛從何得來？

“吶，你愿意做我的女主嗎？”

女生靠近時美，聲音魅惑。

時美：？？？

“嗯……慢慢來吧，先交個朋友吧。”女生捏著下巴思忖道，而后緩緩綻開一抹微笑，朝著時美伸出手。

時美呆愣住，不由將手覆上，卻不防被她拉到懷里，時美這才注意到，她好高。

“真乖，走吧，我們去喂魚。”

女生放開時美，似乎心情極好。

時美也被感染，不覺嘴角微微彎起。

*

路燈已經亮了起來，可見兩人的影子，交纏在了一起。

不是很久，魚喂好了。時美將剩下的面包分一半遞給了女生。

“給我？”

“你不喜歡嗎？”

“當然喜歡。”這可是小時美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呢。（放心，以后只會越來越多。）

投食期間，女生已經“順其自然”地問出了時美的姓名班級聯系方式。

時美想了想，禮尚往來，還是問：“那你呢？怎么稱呼？”

女生笑了，捏了捏時美的臉，語調輕佻：“怎么，小時美真想和我長久交往？”

時美：怎么覺得哪里怪怪的？

“嗯……既然你像對待魚一樣對待我，就叫我魚兒吧，不過，我可是學姐哦。”

女生又揉揉時美的頭。

“嗯，魚兒。”時美看看魚再看看人，魚兒的確和小魚很像。

“天哪。”魚兒捂住胸口，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小時美你太可愛了！”

再狠狠抱一把，回去就要慘兮兮地大聲讀書了嗚。

時美：“……”

*

對了，有沒有人注意到分一半？那另一半呢？

魚兒本以為她和時美一人一半，其實不然。

時美是留給岳英的，想必魚兒知道會醋。

在時美看來，魚兒和岳英一樣都是朋友，她們對等。

或許有人疑問，時美和魚兒才認識啊。

可是，日久生情或許是真理，可動心只在一瞬間。

再者，岳英不是時美的“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