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猛烈的太陽照射在地面上,感覺打個雞蛋在上面都能立刻熟了。
林清湫拉著白子楓來到云城郊外,這里方圓幾里可能才會有一戶人家,而且臨近海岸,所以來這里買房子的人并不多。
其實實際上都是一些買不起的地方。
一條小路上種滿了大小不一的榕樹,柵欄周圍都是郁郁蔥蔥的草叢。不遠處坐落著一棟別墅,外圍用鐵欄桿包裹著,一路走下去可以觀望到里面的花園。
緊閉的大門前早已站著一位白發蒼老的男人,是這里的管家,看來已經恭候多時了。
“林姑娘,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請隨我來。”管家微微鞠躬,說道。
“嗯。”林清湫看了看白子楓,示意他跟上。
管家帶他們到書房坐下,端上了熱茶也就下去了。偌大的書房被書柜裝滿,只有一張書桌和椅子,并無其他的裝飾。
“阿湫,我們來這里找誰啊?”白子楓喝了口熱茶,問道。
林清湫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笑了笑說:“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熱茶慢慢冷卻,不再有水蒸氣飄上來。時鐘滴答滴答的轉動了好幾圈,白子楓等的有些犯困,不斷在打著哈欠。
隨后,房門被打開,一名男子拄著拐杖走了進來。合身的深色西服修剪出他的身材,只是腳上的拖鞋與這一身衣服的確有些不太相襯。
“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風若辰手掌用力撐著桌面緩緩坐了下來,看著林清湫笑了笑,直至看見她身旁正打著瞌睡的白子楓,臉上的笑意轉眼被驚愕所替代,但很快就被掩飾下去,開口問道:“說吧,您找我什么事?”
看見了風若辰眼底的深意,林清湫笑著點了點頭,說明了來意。
風若辰若有所思地點頭,“沒問題,我待會兒吩咐趙添去辦。他辦事,你放心吧。”見風若辰的目光一直沒離開過白子楓,林清湫只好將白子楓拍醒。
“啊!”白子楓嚇得屁股離開了椅子一下,又瞄了一眼坐在對面的風若辰,“怎……怎么了?”
林清湫掩嘴偷笑了一下,假裝介紹地說:“這位是風若辰,我認識了很多年的一個朋友。”見風若辰點了點頭,又繼續介紹,“這是白子楓,是我的朋友。不過,你怎么回事?干嘛無緣無故拄著拐杖走路。”看見風若辰擱置一旁的拐杖,忍不住多問了一句。
“老毛病了,不礙事。”風若辰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似曾那些過往都不是什么大事。
“行吧。對了,白兄,你能下去幫我找一下趙添過來嗎?你不知道就去問一下傭人就好。”白子楓看了看兩人,遲疑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是有意支開白子楓的,畢竟接下來談的事情暫時也不能讓他知道。
見白子楓離開了書房,林清湫轉頭看向風若辰,見他的眼神還一直緊盯著房門,不曾離開,她默默嘆了口氣,說:“別這樣,他不記得你了。”
風若辰驚愕地看著林清湫,眼底竟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她恢復記憶了?
似乎是看出了風若辰內心的想法,林清湫說:“是的,我恢復記憶了,雖然只有一點點。”
“大……大人?”風若辰試探地喊了句。
“怎么了,小阿辰?”林清湫說。
熟悉的稱呼,熟悉的語調,熟悉的聲音。
是他的湫大人沒錯,她回來了。
回想起第一次見面,林清湫滿身是血,打傷了他幾個兄弟。當時根本沒有認出來眼前的女孩就是他的主人,也沒有想過千萬年后,林清湫能夠轉世重生成人,再一次出現在他的面前。
后來經過慢慢的交流與接觸,才發現這個女孩就是當年的湫大人無疑。
唯一可惜的是,就是她不再記得過去了。
可那又怎樣呢?過去的他沒有守護好他的主人,今生就要盡到他的責任。只是沒想到,林清湫恢復記憶了。
林清湫看他發了愣,忍不住說了一句,“呆瓜。”
之前的風若辰是林清湫的屬下之一,深得她的信任。這家伙武功和智商雖高,但情商卻不怎么高,所以經常被林清湫調侃說是呆瓜,榆木腦袋,但這家伙偏偏又是這么多個屬下中最早覓得良人的。
可能這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吧。
“所以,阿楓已經不記得我了對吧?”風若辰悶聲道,內心充斥著滿滿的悲悵。
“嗯。”林清湫點頭,見風若辰一臉心事滿滿的模樣,說:“但沒說,他不能再次愛上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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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清湫接到向知生的電話的時候,黎修堯也幾乎是同樣的時間到達了東海。
清晨的陽光透過樹葉,投影到地上,晨霧在樹間繚繞。
黎修堯穿過樹林來到竹居,這是牧瑾言的住所。隱于林間,恬淡自然,是他的性子。
之前牧瑾言和陸羽詩鬧了那么大一出,他也是略有耳聞的。傳聞中的月老大人與東海龍王殿下的胞弟相戀,在這六界中也是街知巷聞之事。只是沒想到,時過境遷,兩個人的命運又再次碰到了一起。
輕輕推開木門,發現房內空無一人,只有茶桌上冒著熱氣的茶。黎修堯走出房間,繞過竹橋來到后面的懸崖。
只見懸崖邊上一名身姿挺拔的男子負手而立,長長的頭發剪成了利落的短發,外衫被海風吹起。
“阿言。”黎修堯輕喚了一聲。
牧瑾言轉身看見來人,低眉一笑,“你這么快就到了?”
“嗯。”黎修堯應著,目光卻在打量著眼前的牧瑾言,渾身上下無不散發著溫潤儒雅的氣質,眼底里那以往灑脫的光輝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無盡的深沉。
看來,牧慎洐說牧瑾言失憶了,是真的了。
“我們進去聊吧。”牧瑾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率先向前走去。黎修堯在后頭搖了搖頭,暗嘆了口氣。
房間內的擺設很簡樸,一張茶桌與幾張椅子,一張床,還有一盆剛盛開不久的花,藍色的小個兒卻也引入注目。越看這盆東西越眼熟,他頓時想起剛才經過竹橋回來的時候,發現有一塊草地遍地都長滿了這種花。他記得林清湫之前跟他說過,此花名為什么來著?
好像叫……勿忘我。
“阿言,你這盆花挺特別的。”黎修堯試圖拿起來觀賞,卻被牧瑾言連忙搶去抱在懷里,“這么寶貝,誰給你的?”
“我自己種的,在外面種了一地,也弄了一盆放在屋里罷了。”牧瑾言冷聲道,仔細檢查了一下,確定并無一絲受損后才將它輕輕放回桌面上,并警告黎修堯不要再輕易觸碰。
“據我了解,你可不會這種東西,而且你也不是愛花之人。”黎修堯說。
牧瑾言愣了愣,似乎在思索著為何會種這種花,但卻怎么也想不起來。頭一陣陣疼的厲害,坐在了床上,用手指抵著太陽穴使勁按壓,試圖讓疼痛減下去。
坐在一旁的黎修堯饒有趣味的看著牧瑾言這一系列動作,嘴角劃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而這天底下,月老陸羽詩可是最愛勿忘我了。別問他是怎么知道的,畢竟林清湫院子里可是有一塊花圃專門空出來種了這種花。
手機里傳來林清湫的信息,看來她那邊是出了事情。黎修堯蹙眉,回復了一些話語,頭也不抬地說:“阿言,準備好動身,我們要回一趟云城。”
“可兄長那里……”牧瑾言為難道。
“不必在意,只需要跟我走就行。”在此之前,他已經跟牧慎洐打過招呼了。牧瑾言也算是冥府的人,既然當初選擇了要為冥府辦事,自然也就不能推脫責任。
畢竟,要問這世間上對鬼魂的敏感度,誰又能比得過龍族的言殿下。
而現如今,幕后的操縱者漸漸露出他的真實面目。他的爪牙已經開始在云城的各個角落開始行動,宛如一張無形的大網籠罩在每個人的心上,人在其中,簡直望不見天。
黎修堯不愿看見這種場景,也不愿林清湫會為此付出沉重的代價。因此,他只能先行一步,把暫時出現的隱患清除。
只希望,事情能夠一切順利。
他看向窗外,竹林被風吹動著,傳來‘沙沙’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