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湫兒！”黎修堯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林清湫身后，暗紅的光芒狠狠劈向鐲子，鐲子碎成兩半，掉落在地。

可林清湫像是沒聽見一般，徑直朝施然走去。

黎修堯想要沖上前抓住林清湫，卻沒料到林清湫一個躲閃，轉過身去一掌拍到黎修堯的胸腔，使得他狠狠的倒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穩(wěn)。

眼前林清湫一步一步的走到法陣里，停在了棺材旁。

“施然。”黎修堯一個箭步閃到施然跟前，一手掐住施然的脖頸，手上的力度越發(fā)用力，施然的臉憋的通紅卻還露出得意的笑容。

“如果你再不放下然然，我不但保我手里的刀會不會直接劃破她的大動脈。”陳謨手里的手術刀抵在林清湫的脖子上，而林清湫此時雙目無神，一副矢了神識的模樣。

直到陳謨的手術刀蹭到林清湫脖子，黎修堯才肯松開手。施然隨之摔在地上，她緩慢的站起來，朝黎修堯的腹部狠狠地捅了一刀。再將他困在一個單獨的陣法里，束縛起手腳。

施然揉了揉發(fā)紅的脖頸，示意陳謨松開林清湫，對她說道：“把引靈燈喚出來吧。”

林清湫雙手合十，緩慢向外延伸，淡藍色的光芒在中間聚攏成型，引靈燈漸漸顯現(xiàn)在眾人眼前。

此時的引靈燈，散發(fā)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四周一片靜謐，仿佛時間在此刻按下了暫停鍵。

“引靈燈！”施然大喜道，“快把怨氣都吸收掉，這樣我的陣法就成功了！”

引靈燈將法陣里的怨氣全部收入囊中，淡藍色的光芒隨著怨氣的不斷涌入，顏色也在不斷的加深，直到法陣里的怨氣都被吸的一點不剩。

“再將引靈燈里的怨氣全部釋放出來！”施然一步步的誘導林清湫進行下一步的動作，“將怨氣引渡到尸骨上。”

施然將法陣啟動，發(fā)出猩紅色的光束。玉靈山上的其他法陣也相繼發(fā)出光束，匯聚到此處。

怨氣過渡到棺材里，可棺材里卻遲遲沒有動靜。

“怎么會沒有反應？”施然愣怔住，轉而看向林清湫，只見她一臉笑意的站在一旁。

“林清湫！”

“誒！”林清湫朝施然揮了揮手，“我在呢。”

林清湫繞過陳謨，走到棺材旁，手摩挲著邊緣，“上好的楠木，你也是大手筆啊！只可惜，一切都是無用功。”

施然眸眼瞇起，問：“什么意思。”

林清湫：“以怨氣為媒介，將一具擁有魂魄的尸骨煉化成僵。你的做法沒有錯，你只要擁有了足夠的怨氣，的確是可以將其煉化。可你算漏了一些東西……”

施然靜靜地看著，并沒有搭話。

林清湫輕輕吁了口氣，“尸骨里的魂魄只是殘魂，僅有的一絲魂魄又怎能煉化。”

施然這下徹底愣住了，“什么？不……不可能！阿末死的時候，我明明及時將他的魂魄……”

她忽然想起，在阿末離世的時候，那一團光亮黯淡無光，可她卻以為是阿末的魂魄太過虛弱才會如此。

從來沒有想到那一團光亮是他的一抹殘魂。

僅剩的一抹殘魂。

“想要煉化也不是不行。”林清湫瞥了倒在地上的施然一眼，“只需要將他的魂魄再找回來，亦或者殺死一個人，讓其的魂魄與這一絲魂魄結合，也是能夠有一絲希望。不過這種方法很容易導致……”

還未等林清湫說完，施然拾起匕首就往林清湫沖過去。林清湫一個側身躲閃過去的同時鉗住施然的手往身后一扭，強烈的痛楚迫使施然無法握緊匕首。

“你先聽我說完。”林清湫將匕首對著施然的脖子，只要她稍稍一動，匕首就能立即割斷她的脖子，“第二種方法，前提是這個人必須是無條件奉獻出自己的魂魄。但你確定，你的阿末如今不是另外一個人了嗎？”

林清湫收起匕首，施然沒了支撐點，摔倒在地，陳謨跑了過去將她扶了起來。

望著眼前的兩人，林清湫眼眸低垂，“他的魂魄早就進了輪回，投胎成了另一個人。只是他少了那一絲魂魄，導致每一世的他都活不長久。”

“我只想要我的阿末，其他的……都與我無關。”施然從奪過陳謨手里的刀，往自己的手腕上狠狠地劃了一道，“我在此起誓，召喚深淵里的怨魂，以血作祭，將其煉化成僵！”

“施然！”林清湫大喊道，“你瘋了！”

施然大笑起來，“林清湫，你以為我會相信你所說的一切嗎？”她看著源源不斷的怨魂被法陣吸納，“再多一點，再多一點！如果不能將阿末煉化，那就把這個世界給毀了，給他陪葬吧！”

黎修堯不止何時掙脫了束縛，來到了林清湫身旁。

“然然！”陳謨扛著無數(shù)怨魂的沖擊，向施然的方向走去，可怨魂的怨念太重，怨氣沖進他的身體里，劇烈的痛楚使他前進的速度越來越慢。

陳謨好不容易來到施然面前，忽然，遠處的一抹怨魂倏地沖向這邊。

施然愣怔的看著視線被擋住，低微的哼聲在耳畔傳來。

“然然，不怕……”

熟悉的聲音與記憶里的聲音漸漸重合。

玉靈山的光束倏地消散，棺材下的法陣漸漸斂去了猩紅色的光亮。

“林清湫，你做了什么！”施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周遭的一切，她抱著陳謨，用僅剩的靈力為他治愈著傷口。

林清湫聳了聳肩，“我沒做什么，我只是預判了你的預判。”

她瞥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陳謨，“我說了你會后悔的。”

陳謨扯出一抹笑容，“我本不信這些，可誰又能想到呢？”

他抬起手，擦拭掉施然臉上的血跡，“然然，足夠了。你做的夠多了，我們……該收手了。”

話音剛落，懷里的人便沒了氣息。

施然抱著懷里的尸體，怒瞪著不遠處的林清湫，“林清湫，就算我要遭天譴，我也要讓你為了阿末陪葬！”

棺材里的尸骨與怨魂結合，散發(fā)出無數(shù)的怨念，往四面八方涌去。

“哈哈哈！”施然肆意狂笑，“這些怨氣足以摧毀整一個世界！林清湫，你的引靈燈還能拯救的了嗎？來地獄里陪我吧！”

施然的靈力耗盡，她與陳謨的尸體一同被周遭的怨氣吞噬。

天上的紅月從云層里出沒，他們所處的地方被紅光照亮，怨氣愈發(fā)濃烈。

祁木不知何時到達的，他走向林清湫，“風若辰那邊已經(jīng)搞定了，冬青也是。接下來，你要怎么辦？”

林清湫拾起手中的匕首，一刀捅進了黎修堯的胸口。黎修堯剛開始還有些錯愕，看著林清湫從他的胸口里掏出一塊碎片，再用靈力將他的傷口治愈，他才知道眼前的人什么都知道了。

“湫兒……”黎修堯捂住傷口，看著越走越遠的林清湫，咆哮道：“不，不可以！林清湫，你不可以！”

“祁木，看著他。”林清湫撂下一句話，走到引靈燈前。

漂浮在空中的引靈燈察覺到主人的靠近，往林清湫身前靠了靠。林清湫攤開掌心，碎片緩慢的往引靈燈飄去，與其融為一體。

這塊碎片其實是她的疏忽，她一直以為引靈的碎片會在人的魂魄當中，直到一天她察覺到魂鈴的銅片在夜色中泛著異常暗淡的光，她才幡然醒悟。

最后一塊碎片，原來在這里。

后來，她瞧見黎修堯將碎片放入自己的身體里，她便知道黎修堯已經(jīng)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為了保全她，甘愿赴死。

可除了祁木，所有人都不清楚，引靈燈之所以如今還燃燒著，只因為林清湫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耳旁的哀嚎聲愈加濃烈，再拖下去，怨氣便會趁著紅月入侵人體。到時候所有人都會變成一具行尸走肉的尸體，沒有屬于自己的靈魂。

這是施然想要的。

“林清湫以身獻祭，以魂做芯。”林清湫一字一句的念著，腦海里閃過不少與黎修堯在一起的畫面，可她此時卻不敢回頭。

她怕。

她怕自己不舍得。

祁木別過頭去，雙拳緊握。

林清湫定了定心神，“重塑引靈燈，深淵不再見天日。”

引靈燈“噔”的一聲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周遭的一切怨氣猛地往引靈燈里涌去，玉靈山的草木漸漸恢復生機，紅色圓月也逐漸恢復成原本的色彩。

而燈籠里的燈芯灼灼地燃燒著，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