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娜莉亞和艾爾沿著白蛇之塔的回旋樓梯往上緩慢地走著，一切都結(jié)束了，他們要開始新的生活。不過艾爾還是不明白塔娜莉亞叫住他是為了什么。

在客廳中，艾爾看到了博爾佐。他這幾個月奔走忙碌，胡須與鬢角不經(jīng)打理，已然有些面目全非。聽到動靜，博爾佐合上手里破舊的筆記本，露出了這段時間第一次笑。

“你看完了？”塔娜莉亞問。

博爾佐點了點頭，將筆記本遞給艾爾·蒙格，說：“這是他在特殊狀態(tài)下寫的日記，從他學習靈魂法術(shù)的那一刻開始記錄的。”

“為什么交給我？”

“為了讓你真正了解到他，你看完后，也要想辦法交給特蘭奎爾。”

艾爾忐忑地翻開第一頁，上面寫著：寫給清醒狀態(tài)下的自己阿克西恩。

【什么是靈魂法術(shù)呢？】

【這是學習靈魂法術(shù)的第一年，這些東西好奇妙，我在剔除掉那些惡心的成分后發(fā)現(xiàn)，他們能更好地感受生命，他們甚至比我們更早地意識到了廣泛生命領域的聯(lián)系！但是那些法師，那些狡詐惡毒的罪證罄竹難書，而且他們還活躍在這個世界的各個角落！沒事，我才16歲，還有時間去成為博爾佐教授的學生，去用自己的方式探索生命，去殺除這些罪人！】

“真天真，一點都不像他。”艾爾，眼前浮現(xiàn)了剛認識時那個沉默且有些倔強的男孩說。

“這是他在對自己使用一種特殊的靈魂法術(shù)后，用潛意識寫出來的。”艾爾解釋道，“那個法術(shù)，叫【神思】，咒語就在最后一頁。”

繼續(xù)翻著日記本，上面記錄了阿克西恩與艾爾以及特蘭奎爾相知相識的全過程，尤其是和特蘭奎爾從朋友到戀人的全過程，其中穿插了許多對魔武和靈魂法術(shù)的思考——艾爾有些不自在，畢竟偷窺已逝朋友的情感生活有些羞恥，他很快翻過阿克西恩年少最糾結(jié)的那段歲月，進入了成年時段。

【博爾佐教授否定了我。】

艾爾用余光瞥了一眼博爾佐，繼續(xù)往下讀，結(jié)果又是一句：

【博爾佐教授否定了我。】

之后整整四頁，都只有密密麻麻四個字——【否定了我】

而這一段時間，也沒有任何標注，艾爾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也不知道這到底是是一晚上寫成的，還是他用一年時間寫成的。

在這瘋狂的四頁后，是兩頁空白，等到文字重新出現(xiàn)時，艾爾的心猛得跳了一下。

【我不能去死，我要活下去。】

時間，正是阿克西恩在地獄之旅后出院的那一天。

【他們要讓我死，我就一定要堅決地活下去。

生命脆弱，我已經(jīng)比任何人體會得都清楚了，而且各個生命之間充滿了聯(lián)系，一個生命的消失會引起一系列的痛苦。既然已經(jīng)明白了這件事，我為什么還會對死亡有所崇拜！不，我要對生命充滿敬畏！

家人朋友陌生人，還是政治經(jīng)濟教育，生命通過這些聯(lián)系在一起，不死不休。我會用我的能力去守護我愛的人，甚至去守護任何一個陌生人的生命。當那些人快樂起來，和河邊流動的水一樣歡快，我就感到自己的存在擁有了意義。我也要更專注地研究靈魂法術(shù)，去將無機物和元素生命也拉入有機生命的領域，讓我們更好感同身受。唉，雖然我醒來后不會記得這些，但是我相信即使沒有神思，我也能記住這些！活下去，阿克西恩。】

【明天要去和學生見面了……】

【蘭瑟·蘇切特，是一個懂得自己所思所想的年輕人，比我預料的還要直接。利用道德來約束我嗎？太成功了，我沒法拒絕……】

【雖然我仍然是個普通人，雖然我距離得到博爾佐教授等人的認可還需要很長的路，我還沒有資格去教別人如何如何。這個過程會很漫長，我逐漸忘記了我真正想要做的事情呀。明天的比賽，做到最好吧。阿克西恩，你成功了，盡管你可能要冒著付出生命的風險，但是你成功地守護了你的理想！】

【……】

后面的事情，逐漸和艾爾的記憶慢慢對應上了，其中還有更多阿克西恩學習靈魂法術(shù)的心得，以及他思考的如何避免在學習靈魂法術(shù)時染上污穢、保持冷靜的方法。這些內(nèi)容一直到阿克西恩離開奎恩德拉。而在又兩頁空白后，他寫下了最后一段話：

【給自己畫一個句號吧，阿克西恩。】

【明白了，阿克西恩。】

筆跡不一樣，說明他在寫的時候并沒有完全被靈魂法術(shù)支配，而是真的那個“他”。

“就和預言的結(jié)果一樣，他的靈魂和冰雪一般清明。”看到艾爾跳讀完并放下了日記，塔娜莉亞說，“我們當年看到水晶球中，冰雪包裹著灰色的靈體，是他的靈魂法術(shù)天賦。我們都害怕自己救了一個異端，但是那樣清澈的顏色與亡靈法師污穢的黑色沒有任何聯(lián)系，我和博爾佐才決定養(yǎng)育他。”

“你們成功了！”艾爾將日記收好，說。

“不，我們還是失敗了。”博爾佐說，“我們犯了太多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能彌補的時候了。”

“帶著他的意志繼續(xù)生活下去？”

“看你如何理解了，畢竟他說過，‘重生’。”博爾佐搖了搖頭。

艾爾·蒙格仰天長嘆，滿意地沖天花板發(fā)射了一枚火花，煙花在屋子里炸開，轉(zhuǎn)瞬之美。

“新年快樂，博爾佐教授，塔娜莉亞教授。”他鞠躬行禮，表示祝福。

奎恩德拉熱鬧非凡，繁華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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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艾爾·蒙格來到現(xiàn)場時，他看到自己印象中那些代表了學校權(quán)威的人都聚集在了校門口，而學校外，居然只有五個……生物，或者說，有自我意識的亡靈。

一個不修邊幅的中年男子，正很無禮地把玩著一把手槍。

一個穿著華麗袍服的優(yōu)雅蛇人，散發(fā)著貴族的氣息。

一個全副武裝、圣潔而英勇的女性騎士，她的臉好像在歷史書上出現(xiàn)過。

一個面容普通，卻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青年男子。

還有就是他們中間，年輕版的阿克西恩……

阿克西恩高舉手中的法杖，上面掛著一個散發(fā)著冰氣的燈籠，高聲說：“我要進行神圣的‘裁決眾神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