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嘗試過離開這里嗎?”洛肯問道。
“還沒有。已進入這里,就發生了多的事情。”康明收起了地圖。
洛肯沉默了一下,提出了條件:
“如果能夠帶我們離開了這里,我就放棄追回時間。”
“上車!”康明啟動了引擎。他已經不能等待了,迫不及待想要離開這里。
已經是深夜了。后座的三人裹得嚴嚴實實,已經陷入了沉睡。洛肯坐在副駕駛上用手壓平了地圖,免得它被風吹著亂跑。
洛肯并不會開車,只能看著地圖給康明指方向。按照行駛里程來說,應該早就離開了這里。但事實是,無論他們怎么開,都在這片荒野之中打轉轉。
“這不對頭。”康明一邊開車,一邊借著車燈觀察了很久,發現他們已經路過了好幾次曾經路過的地方,終于在一處有特別標記的地方,他停車了。
“這個地方是不是剛才我們一起記住的地方?”康明問道。之前康明就發現了一些端倪,后來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兩人曾在一個比較顯眼的地方下車標記了一下,并且同時牢牢記住特征。
“我確定是的。”洛肯抬眼一看,一顆心沉到了底,“似乎無法離開這里了。”
“不可能的!天亮再說。”康明的語氣很堅決。他不打算搭帳篷了,直接就放到了座椅躺下就睡,太累了。
洛肯睡不著,下了車出去走一走。忽然聽到后面有聲音,回頭一看,松軟的泥土上多出了一排腳印。
這排腳印還正在往自己這個方向延伸過來,一直到距離不足一米。
洛肯蹲了下來,找了根樹枝在泥土上刷刷刷劃了幾個字,然后估摸著位置,將樹枝遞給了對面。
“你是于莉?”
很快這幾個字就被抹平了,地面上出現了另外的筆跡。
“是的。”
“你想說什么?”洛肯接過樹枝繼續寫著。這個動作能夠讓他進一步明確對面有人。
這一次,于莉寫了很多,也很快。
“很抱歉,我使用了你的時間。但我現在已經無法跟我丈夫進行正常的對話,希望能再占用你一點點的時間。
我一生要強,從不肯認輸。對自己如此,對我的家人,我的丈夫和女兒也同樣如此。也因為如此此,才造就了我事業上的成功,家庭上的失敗。
我為自己而活,也為家庭盡了自己的責任,雖然這種責任并未得到家人的認可,他們認為我所做的,不是一個妻子和一個母親應該承擔的責任。
但我對此并不后悔。”
寫到“后悔”兩字的時候,由于用力過猛,樹枝被折斷了。但于莉毫不在意,繼續往下寫著。
“我所遺憾的是,當爭吵、車禍這些發生之后,他們對待我的態度,已經忍耐到極限的態度,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的態度。之前康明對我的維護,只不過是因為他的善良而已。他一直就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十分的清醒,在這些年中,我讓他們難堪了太多,所以,現在他們這樣對我,我坦然接受。
然后,一個避無可避的問題是,我跟我的丈夫之間已經完了。我的家庭也已經完了,我人生也應該就在那一場車禍中結束了。
感謝你,洛肯。你的時間讓我在死之前,能夠明白我所堅持的東西并不完美。但我并不后悔,畢竟,她足夠精彩。而我只不過是往不完美的方向偏的有些多。”
終于寫完了,于莉將樹枝一扔,像是耗費了極大的精力一般,直接就癱坐在地上。
洛肯將這些字一個字一個字的看完,清楚于莉的想法,就是來還時間了。但他其實也不知道說什么。他是一個外人,根本不可能體會這一對夫妻的酸甜苦辣。只能暗暗的感觸,就像站在彈簧兩端的兩個人一樣,當一個人過于強勢時,勢必會壓向另一面。壓到底了,也就沒有任何空間,只能硬碰硬了。
“你的遭遇,讓我趕到很遺憾。盡管生活上遭遇了不幸,但生活還要繼續下去,不是嗎?”洛肯撿起樹枝開始寫了起來,試圖安慰他。
于莉另外撿了一根樹枝接著寫到:“你不用安慰我,我也下定了決心,等他們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就會償還一切。”
“雖然有點折舊,希望你不要介意。”過了一會兒,于莉補充著寫到。
洛肯沉默了。坦白說,他開始猶豫了。整個交流的過程,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除了樹枝在松軟的沙土了劃過的“沙沙”聲。但洛肯覺這一次的交流,比任何其他的交流方式更加深入人心。
洛肯的年齡,從統計上來說應該是50歲了,但其實他的人生幾乎還未開始!而于莉,則是人生即將完結的典型代表,她已經度過了人生中最燦爛輝煌的歲月。到了該回首歲月的時候卻是滿地狼藉。
人生,究竟該如何度過,才不至于虛度?
“如果你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勞的。”就在洛肯沉思之際,肖雅帶著殺氣來了。她早就找到了這附近藏了起來,見洛肯一直都不動手,終于忍不住了。
不知為何,洛肯感覺肖雅到來的氣息,似乎跟于莉很相似。
“賤人!”于莉一看到肖雅,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還沒離婚呢,這賤人就堂而皇之鳩占鵲巢!
“于莉,有你在,我就不安全。請你不要怪我。”肖雅說道,“我會照顧好康明,還有我們的女兒貝拉的。”
洛肯非常,非常的無語。感情肖雅不知道他跟于莉永遠都見不了面,也就永遠都不可能殺死她?
“是我的女兒,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于莉又氣又怒,隨后又冷靜下來,正好康明不在,沒有人會阻止。這個事情不解決,她還不能將時間還回去。
“你為何不肯成全康明跟貝拉?你不能照顧家庭,但我能!他們需要我的照顧!”肖雅相當的不理解這一點。
首先動手的是于莉。她也不能理解,似乎冥冥中他們兩個天生就是死對頭一般。但于莉有天然的理由。
她一生要強,絕不允許在關系完全撇清楚之前,有人奪走她的丈夫和女兒!除非她死了。
就這樣,兩個女人扭打了在一起。而在洛肯看來,只不過是肖雅的獨角戲,一個人在那里扭來扭曲。
天已經蒙蒙亮,洛肯突然發現前方緩坡下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