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適的日子沒過多久就終止了，父親在一周后就提前回了家。
那天，母女倆如往常一樣在吃著飯，左宜突然聽到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而媽媽臉上卻十分平靜，左宜疑問的看著媽媽，媽媽似乎是瞟到了左宜的眼神。
“接著吃你的飯，是我給你爸打電話讓他提前回來的，有事。”
左宜似懂非懂的看著媽媽，見媽媽不再多說，又悶頭吃起自己飯來。
父親把行李放好便洗手開始吃飯，左宜偷偷看著父親的臉：除了疲憊，他似乎還有些許焦慮。難道是受領導批評了？
飯桌上沒人講話，肅靜的聽得清掛鐘走表的聲音：啪，啪...…
左宜吃完飯回到屋內，她想著父親回來了，高露已經去上學了，自己一個人又像是封閉起來了，便漫無目的的開始打開電腦搜尋工作。她萬萬沒有想到，另一邊父母的臥室里，一場難以接受的噩耗即將降臨了。
“醫院怎么說？”拿著媽媽的體檢報告和CT片子，滿滿的專業術語，父親就算瞪爛了眼也看不懂。
“建議進一步檢查。”媽媽拿著最終的診斷書。
“有感覺嗎，疼不疼？”
“沒什么感覺啊，要不是體檢檢查出來了，誰能想到得這病？”
“你們同事知道嗎？”
“知道，其實這個病也比較常見，就是我的比別人的大，初步建議是要切。”
“那再去醫院看看？”
“嗯，我明天請了假，再去查查吧。”媽媽沉重地說。
“嗯，我也請好假了。”
第二天一早，父親帶著媽媽去了第一醫院，雖然早早地出發，但這醫院卻像火車站一樣人滿為患。
夫妻兩人乘著電梯來到腫瘤科，在候診的走廊里等待。窗外的太陽肆意散射的刺眼的光；而診室外，白色的墻像冰窖一樣散發著陣陣寒氣。
“陳*女士請到二號診室就診。”
聽到廣播里喊著自己的名字，左宜父母起身走進了診室。
診室的座位上坐著一位老大夫，他摘下眼鏡，仔細看了看檢查報告，左宜的父母焦急的等著這審判書。
“切了吧，不小了，以后說不定還會再長，長得越大對你的創傷也越大。”大夫沉默了片刻，終于開口。
“咱們醫院可以手術吧，技術怎么樣？”媽媽問道。
“可以，不過你們也可以考慮去青城，省腫瘤醫院還是要比咱們這里權威。”大夫中肯的說。
“那行，謝謝大夫，我們回家考慮一下。”
回家的路上，父親開著車，媽媽坐在副駕駛上。
“回家給左宜說說吧，你這病都是讓她氣出來的。”父親哼了一下鼻子說。
“別給她說那么嚴重，就說是個微創手術吧，我怕她情緒不穩定。”
“慣著，接著慣吧，我看你閨女最后成什么樣子。”父親看了看右邊的媽媽，“我想著要不就在家里這邊做了吧，還值當的去青城嗎？我看看有沒有熟人，打個招呼方便得多。”
“問問你弟弟行不行，他那邊有熟人嗎？”
“唉，你真是不嫌麻煩。”
“問問吧，還是那邊技術好。”
回到家，夫妻二人看著在臥室里的左宜，兩人回到了臥室里關好門。爸爸陷入了沉思，想著怎么開口：他這個家里做老大的，要開口求老二，面子上很難過的去。
“喂，忙著呢嗎？”父親開了口。
“哥，不忙，怎么了？”
“你嫂子，最近這不體檢嘛，查出來肺上有點不好。”
“嚴重嗎，需要來青城嗎？”
“這不就想問問你呢，你在腫瘤醫院有熟人嗎？”
“腫瘤醫院啊，我還真不記得了，我看看手機哈，要不一會兒有消息給你回過去電話。”
“行，我等著你。”
媽媽看著父親掛了電話，心好像不那么吊著了。她想了想，斟酌了斟酌，走到了左宜的屋外，敲了敲門。
“左宜，干嘛呢，方便開門嗎？”
“進來吧。”
媽媽走進臥室，看著女兒正在看著招聘信息。
“左宜，媽媽不是剛做了一次體檢嗎？想去青城在仔細查查。”
“媽媽，你沒事吧？”左宜停下了敲打著鍵盤的手，扭過頭看著媽媽。
“沒事，就是查查更放心嘛，你不用緊張。”媽媽的手放在左宜的肩上，寬慰著她。
“媽媽，用不用我陪你去，我這就收拾行李。”左宜著急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想要打開行李箱裝衣服。
“別慌別慌，你爸問著你叔叔呢，看看那邊醫院有沒有熟人。”
“哦，好。”左宜有點愣住了，是啊，好像她什么都做不了。
這時，父親的手機響了，是叔叔打來的。母女兩人一起走向了隔壁臥室。
“喂，哥，我看了看，還真沒有認識的人。”
“哦，那好吧，麻煩你了。”
“不麻煩，沒幫上什么忙，我問了問其他醫院的，都不認識腫瘤醫院的人。”
“行吧，我和你嫂子再商量一下，看看是在家做還是去你那里。”
“還是來我這里吧，這邊還是技術先進一些，我讓弟妹有空的時候給嫂子燉個湯什么的，咱都是自家人。”
“我這邊也有熟人，提前打個招呼也行。再說吧，等商量好了給你說。”
“好的，哥。”
“你弟弟怎么說的，有認識的人嗎？”
“沒有，他對腫瘤醫院不是很熟。”
“什么腫瘤，在哪里，媽，你別瞞著我。”左宜著急了。
“沒事沒事，是良性的，不過有點大了，我這不想著是去省腫瘤醫院還是在咱們這里切呢。”
“要不就在咱們市做吧。”父親開口說，“我還真有個朋友在這個科室，給他打個招呼，找個最有經驗的專家。”
“嗯，行......”
“媽，還是去省腫瘤醫院吧，萬一，我是說萬一，你在咱家手術沒做好，你得想著，要是去省醫院了會不會就不這樣了；退一萬步，要是在省醫院都沒看好，你會覺得已經到了最好的醫院了，沒做好也沒什么遺憾了。”左宜說著，“媽，你說呢？”
“那邊手術可能報銷的不多。”父親抽了一支煙，“咱也不知道水平到底好在哪里。”
“你還有課吧。”
“是啊，明天還得上課呢。要是去青城，我還得請好久的假。”
“媽媽。”左宜拉了拉媽媽的手，“聽我的，好嗎？”
“左宜，聽你爸的吧，就是個小手術，很常見的。”媽媽給父親使了個眼色，又捋了捋左宜額頭上的碎發，“放心吧。”
左宜還想再爭取，卻裝上了父親冷漠的眼神。父親雖然什么都沒說，但好像什么都說了。
“那我在家給你做好吃的，你什么時候手術啊？”
“給醫生隨時聯系就行，咱們這邊床位不那么緊張，還真不知道省腫瘤醫院那邊是什么情況呢，可能需要排隊。”
“那是的，那邊看病的人多了去了。”父親又插了一嘴，“左宜什么時候會做的飯，怎么不給你爹我做個嘗嘗？”
“你去外地的時候自己學的，還挺好吃。”媽媽說。
“行啊，改天做個嘗嘗。”
左宜沒再說話，才不想給父親做飯。她跑進臥室，打開電腦，找工作的事情拋在了腦后，開始收集起術后的飲食菜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