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傳來了永和宮劉佳氏薨逝的消息。韞玉叫來了婉儀,問道:“什么方式?”
“奴婢聽說是服了毒了。”
“安靜嗎?”
“劉佳氏是安靜的?!?
韞玉看了一眼婉儀,婉儀接著說:“何貴人,也跟著去了……”
“何貴人倒是忠心啊,不忘劉佳氏當日的提攜?!?
劉佳·爾容,終究是走了。從皇上潛邸侍妾到側福晉,入了宮初封諴妃,后晉為諴貴妃,可終究人如其名,花容月貌過眼云煙罷了。
“本宮乏了,滅些燈吧……”
韞玉向皇上提議了,劉佳氏人已經走了,復了貴妃之位,未上謚號,喪儀也按照貴妃的禮制辦。
松玥公主特意前來景仁宮道謝,韞玉看著公主憔悴的模樣,心中有些失落,不過韞玉不后悔自己這么做。
半月后,皇上詔了韞玉去毓慶宮。
一見到皇上,韞玉就看出皇上此刻正為什么要緊事煩心呢。
“皇上這是怎么了?著急叫臣妾過來?”
“松玥的額駙不成了!”
“何時的事?”
“昨天夜里,近來朕的身邊總是有這些不好的事情發生?!?
韞玉也覺得事發突然,可也只能盡可能的寬慰皇上,皇上一直愁眉不展,說:“蒙古科爾沁部臺吉博爾濟吉特·索特納木多布濟,聽說此時后,竟上書求太上皇將松玥下嫁于他!朕覺得此人實在可恨,我大清公主怎可再嫁?”
“太上皇是什么意思呢?”
“皇阿瑪允準了!”
韞玉坐在皇上身邊,靜靜地分析:“臣妾以為,太上皇的允準也不是并無道理。暫且不說索特納木多布濟此請為何意,不過,身為皇家公主,無論和親還是下嫁,都是為了江山社稷?;蛟S太上皇有自己的考慮呢?”
“朕正為此煩心,如今額駙……松玥,讓朕……如何對松玥開口?諴貴妃也剛薨逝不久……朕很是為難啊?!?
“既然太上皇已經允準,此事必沒有轉圜的余地了,臣妾以為現下能做的就是安撫。
安撫松玥公主,給諴貴妃晉位分、增謚號,同時給松玥公主以封號?;噬峡梢宰寖葎崭當M定,選定之后再和公主說也不遲!”
皇上嘆了口氣,說:“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就是朕覺得,對不住松玥!”
“生在皇家,這是作為公主的職責,必是要為大清出力?;噬蠈崉t不必為此過于憂心,其實最重要的是,皇上要想好,將來讓索特納木多布濟做什么官職,這才是最要緊的?!?
“你是擔心索特納木多布濟是受了誰的點播,才要求娶松玥?”
“四公主為孝淑皇后嫡出,已經指婚蒙古博爾濟吉特氏瑪尼巴達喇,如今只有三公主松玥,此人得知額駙的消息,今日一早便上書,皇上不可不防?;噬峡稍谒色h公主成婚后,安排索特納木多布濟在皇上身邊。”
皇上聽聞陷入了深思……
韞玉覺得此事來的蹊蹺,可也為皇上感到慶幸,如今求娶的是三公主松玥,倘若四公主尚未婚配,恐怕今日求娶的就是四公主了。
四公主可是正經的嫡出公主,身份貴重,將來額駙在朝中更可謂前途無量!
內務府做事倒是麻利,為劉佳氏擬定了謚號:和裕諴禧皇貴妃。
皇上經過挑選,也下旨封了三公主為:和碩莊敬公主。并定于一年后十一月十九日,舉行大婚。
時間并不倉促,皇上是有意給公主一個緩和。
韞玉不知皇上會如何跟莊敬公主說這件事,不過韞玉也明白,自己的額娘剛薨逝不久,夫君也不在了,莊敬公主內心一定悲痛萬分。
此時卻聽聞皇上又給自己許婚,不免更加傷心難過。
其實身為皇家的女兒,本就是要做出犧牲的,為了朝廷的穩固。為了自己皇阿瑪,為了整個大清,不得不做出許多違背自己內心的事情。傷心無用,開心無用,做一個木訥的人興許才能安穩度過一生。
太多的思緒擾人,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沒有盼想,最后也落不得那么多的失望與傷心。
半月后,綿寧聽說皇上要將莊敬公主再嫁,進宮求見皇上。
正巧半路遇見剛從御花園帶綿愷散步回來的韞玉。
“兒臣給皇貴妃娘娘請安!”
“二阿哥免禮!二阿哥今日進宮,是與皇上商議國事嗎?”
綿寧面露難色,說道:“兒臣……是為了三妹的婚事!”
韞玉心底一沉:“二阿哥,本宮多說一句,你還是不要去的為好。”
“兒臣身為兄長,怎可眼看著三妹再嫁?大清開國以來就沒有公主再嫁的先例,和?;寿F妃薨逝不久,三妹又聽聞此事已經好些天吃不下飯……兒臣……”
綿寧心疼莊敬公主,這些韞玉都明白,可如今去與皇上說這些,無疑是觸了皇上的逆鱗,惹得皇上不快!
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是至仁至孝,只有皇上為了朝政穩固,不顧自己的親生女兒,這讓皇上怎可能不動怒!
韞玉看著綿寧,溫柔地笑了:“二阿哥準備這樣與你皇阿瑪說嗎?太上皇如今都允準的婚事,你皇阿瑪也是頗為為難!當日也想過駁回,可太上皇事先允準,皇上也是無法。你今日若是去了,在你皇阿瑪看來,你身為你皇阿瑪的嫡子,卻在這時候說這番話,無疑是在指責他!”
“可兒臣不愿看著三妹受苦。”
“二阿哥,大局為重,本宮希望你能明白!你勸得了你皇阿瑪,你勸的了你皇祖父嗎?你覺得你皇阿瑪會違抗你皇祖父嗎?事已成定局,眼下要想的是如何安撫莊敬公主,她能舒心的下嫁,這才是這件事最為妥當的結果。”
“兒臣明白了,多謝皇貴妃娘娘提點!”
綿寧拱手行禮,韞玉說:“你跟我來!”
回到了景仁宮,韞玉命婉儀去庫房拿來一只簪子,是爾容生前一直佩戴的那支金簪。
韞玉將那簪子遞到綿寧手中,說:“這是和?;寿F妃生前的飾物,和裕皇貴妃薨逝后,內務府回收了她的首飾和皇上給她的賞賜。這只簪子本宮悄悄留下了,來日可給了莊敬公主,也算是對她額娘的念想?!?
綿寧看著手中的金簪,雙手微微有些顫抖,嘴唇張開卻沒有說出什么。
韞玉接著說:“如果二阿哥不知如何向莊敬公主開口,可讓福晉將此物交于莊敬公主,女人家有些話,還是比較方便講的。如若此事辦成,你會再有機會進宮的,到時候你看到的,會是你皇阿瑪的笑臉?!?
“兒臣謹遵皇貴妃娘娘教誨,希望這支金簪,能讓三妹心中郁悶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