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痛哼，仿如夢中驚醒一般，東方旭緩緩地從浴桶之中站了起來。

虛境中死亡的代價，是讓他現在極度的虛弱。

看了眼腳下一堆藥渣，以及連腳背都不能覆蓋的剩水。

揉了揉眼，又抬起了腳。整個腰椎以下，都變成了茭白之色，越靠近腳踝部位越白，甚至整個腳踝以下全是玉色。

拿腿撞了撞浴桶邊沿，“碰，碰碰”，完全沒有感覺，聽的聲音程度，撞擊力度不小啊。

這就是紫符完善后的結果？

想到這，默念一聲‘完善’。

“檢測到：修真者東方旭（殘）意識虛弱（可完善）”

“檢測到：善功不足，無法完善”

怎么又不能完善，我記得昨晚，應該是昨晚吧？那時候一直在完善來著，“查詢善功”

“善功：無”

行吧，東方旭從里屋找出一套干凈衣裳穿在身上，準備推開房門，

看見門邊放著一塊靜音符陣，抬手關閉陣法，打開了房門

清秋的柔和陽光溫暖中帶著一絲涼意迎面而來，少年走了出去。

然而不待伸個懶腰，就看見院中的情況，地上跪著，躺著……

因為意識受創，本就帶點陰柔的眼眸，變得更加陰沉。

四周望了幾眼，沒看見自己期待的倩影，臉上閃過慌張。

福伯等幾人見到少爺出來，四處張望就明白了。

福伯本想示意鐵林去說，看到鐵林沉默搖頭，只能自己來說了：“少爺”

慌張的東方旭，聽到福伯的聲音趕緊側過身，蹲下靠近過去，“福伯，你怎么~樣了”

說著，東方旭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想去扶，可看了一眼全是傷口，都沒地方扶。

“無礙無礙的，少爺，我沒事，你看，血都止住”側身給東方旭看背后的血痂，看見東方旭的臉色變得更難看，慌忙說道：“少爺，真的沒事，我可是先天宗師，這點傷勢過兩天就會完全好的”

鐵林看著此時的東方旭，想起了祖地聽到的看到的一切，忍不住嘆了口氣，看著慌亂的兩人忍不住插話道：“少爺，福伯真的沒事，修養個半個月就能完全康復的”

東方旭這才松了口氣，“到底發生了什么，還有……”

盡管他沒說出口，福伯鐵林也知道后面是什么，福伯看了眼鐵林，鐵林鄭重的說道：“夢丫頭沒危險，但是出了一點問題，在祖地，有老祖在會很安全的。”

“那就好，到底發生了什么”

鐵林伸出手兩只手，分別伸向福伯和東方旭的腦后，“你們別反抗，福伯回憶昨晚的場景”

出于對鐵叔的信任，東方旭并未反抗。

待鐵林的手掌放在東方旭的腦后，東方旭只覺得自己的意識離體進入黑暗，

再次睜眼，發現眼前有四道光芒從遠方激射而來，落在了對面的屋頂之上，東方旭無法移動也無法轉移視線方向，只能盡量利用余光分析周圍的信息。

四道光芒落在屋頂剎那化作了四個人，聽他們的對話他們是四個真境者，

“福伯小心！那就是劍意殘留？”

“所以，高個蒙面人從頭到尾都在欺騙福伯，讓福伯大意”

“居然用毒，無恥之尤，無恥之尤！”

看到福伯用出心劍后，對面殺來的三人，此時的東方旭恨不得能沖出福伯的體外。

直到看見方龍擋在福伯前面，看到了爆炸。

“不要~！”

又是一陣暈眩，東方旭回到了自己的身體。

而此時的少年，早已忍不住流出眼淚，不知是為死去的方龍，還是不推一步的福伯。

無力的坐在地上，

東方旭想到了平時的接觸不多，但是一直充滿笑容的方龍；想到了平時和藹可親的福伯，變成堅不可摧的城墻，守護在們口。

原來自己，真的一直很自私啊。

他們每個人，都為了保護自己，去豁出性命。而自己，不管不顧地用生命去嘗試改變。把他們拼了性命也要守護的東西，隨意去嘗試，就一定是對嗎。

福伯看著面前低頭的少年，“少爺!我們的生命，從來都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活，這點你不用懷疑”.

“我們愿意守護，那是因為我們的信仰，需要有人帶領我們去做到”

“而在我看來，現在唯一有機會的那個人，就是你！”

“拋開這些，就算是家人的身份也是彼此守護，道路多有坎坷，需要一起去度過。

哪怕是沒度過去，因此而送了性命，那也會是兩個人承擔。

不用擔心另一人，因為家人就是一起，你所做決定就是我們所做決定。”

東方旭擦干了眼淚，靜靜的聽福伯說完，平復情緒，沉默了良久，東方旭才對福伯說道：

“福伯，您讓我想想”。

“好”

東方旭想著福伯的話，想著過去十多年，這一屋子的人朝夕相處；想到了父母與大哥。自私與為家人很矛盾又分不開。

漸漸的，東方旭的放開。

既然心結打不開，那就等到了時候再打開，哪有什么盡善盡美的選擇。

自己連大玄國都沒出去過，在虛境也都是被動趕路。

出現在神州之地雖然是意外，不也說明了天地之大嗎？

走的路多了，懂得道理自然就會多，自己這十幾年過去才剛剛離開輪椅，學什么老氣橫秋，就做想做的事，不留遺憾，不枉人間一趟旅行。

福伯看著東方旭的臉色越來越陽光，最后完全不見半點糾結，終于放心了下來。

“鐵叔，方躍是誰的人？”通過剛才的事情，東方旭知道了鐵林的能力。他能看到一個人記憶深刻的那段時間，以及那段時間發生的人和事，至于具體長短和限制就不得而知了。

鐵林漏出了很耐人尋味的表情，“大少爺和皇帝宇文恕”

“？”東方旭和福伯同時看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字面意思，他先是被皇帝安排監視大少爺的人，然后是被大少爺安排監視你的人”。

“更湊巧的是，他還是東方耀一脈的人?！?

聽到這句話，始終低著頭不敢出聲的方躍，猛然抬起了臉，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及恐懼之色，表情極其精彩。

東方旭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鐵叔，廢了他，別弄死，給我大哥送過去”。

“好”

東方旭走到方虎和方林面前，隨意屈膝、屁股貼地而坐，“虎哥，林哥，謝謝你們”

方虎和方林可不像福伯一樣，他們只覺得受寵若驚，方林想起來可是牽動了傷口。

東方旭趕忙制止二人，“我是真心實意的，方龍大哥的仇我會報的，你們放心?！?

兩人還欲說些什么，又有點頹廢。

憑他倆的本事，這輩子都沒可能抓住幕后的黑手，更不要說替方龍報仇。

最后還是得靠少爺和隊長他們。

“辛苦了，現在交給我，你們好好休息?！?

......

下午，院子里多了幾個打掃和干苦力的人，靜音符消除了昨天戰斗的動靜，可是抹不平這滿地的瘡痍。

對著磚瓦縫縫補補的，好歹都是專業人士，進度還是很快的。

福伯躺在東方旭的床上；隔壁唯一的無人房間里，方虎照顧著方林。

東方旭房間的屋頂上，此時，有一個少年，正就著陽光午睡中

......

玄城城北，東方家族所在。

正廳之中，東方家的家主-東方承，坐在正中首位，其左右兩邊分別布落著一排老式木椅，不過就零星幾人散落其上。

此時，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大廳正中間，那里躺著半死不活的方躍。

有人在議論紛紛，甚至有人怒氣沖冠，想從老式木椅上站起來，大聲質問這個沖撞家族的人。

家主東方承，靜靜的品著香茗。

站在方躍邊上的鐵林，深深地看了一眼家主東方承，說道：“小少爺說了，事情結束了，人還給你們”。

虛歲勉強而立的東方承，停止了品香茗的動作，淡淡的看了一眼鐵林，目中自帶了一絲上位者的威嚴。

“既然是小弟的話，人，我們就收下了?！?

“告訴小弟，為兄，已備好月餅，中秋團圓。”

鐵林，點了點頭，“我會轉告小少爺的”。

說完話，鐵林直接在原地消失，再出來，已是在東方家族的大門外了。

東方承右手邊首位的位置，坐著一個老者，此時，氣憤的站了起來，“豈有此理！這是下馬威”

“癱坐十六年，他是忘記了？是誰一直給他資源，讓他安心長大的”。

有人應和道，“白眼狼”“忘恩負義”

東方承伸手制止了他們，“多說無益，他顯然問題沒解決，否則，不會就來一個鐵林”。

“既然不敢來，那就讓他沒臉姓東方?！?

“送請柬道四大家族，讓他們過來參加我們的族比”

看著發號施令的東方承，先前第一個站起來的老者，皺眉道，：“皇室呢”

東方承沒有回答他，只是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方躍，“方躍，你去皇室邀請，族比之后你可以改性東方”

說完，東方承站起身，離開了大廳。

仿佛沒有人或事，能打擾他的節奏，親弟弟也不行。

......

夜晚，

東方旭的房間，

福伯捏著東方旭的腿部，聽著東方旭說著自己的見聞，嘖嘖稱奇。

“少爺，你這腿可比石頭硬多了”

“具體不太清楚”東方旭聽到福伯的話，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終歸是好的，好在大比還有十幾天”福伯拍了拍這玉腿。

曬了一下午的太陽，感覺意識舒服多了。東方旭估摸著，估計七八天的時間就能完全恢復。

鐵林向東方旭轉達了東方承的話后，就不見蹤影了。

僅一晚不見，感覺鐵林就變得神神秘秘的，

幾次東方旭找鐵林，想問清夢兒的具體情況，都被鐵林岔開了話題。

東方旭只得放棄打探。

一切的節點，都在八月十五。

......

大玄皇宮

宇文恕身著龍袍坐在龍椅上，看著下方跪著的方躍。

經過太醫一天的救治，方躍能勉強行走了。

方躍上午被擔架抬著進了皇宮，直到晚上才得見。

好在皇上體恤他，讓太醫治療了他。

匯報完情況，就見宇文恕一直沉默。

良久，不怒自威的宇文恕就對方躍問道；“所以說，鐵林覺醒的天脈是搜查記憶，或者分享？”

方躍趕忙回道：“我不敢擅自去內院，但是，根據鐵林對東方旭和福伯的動作來看，應該如陛下所想的那樣”。

“朕知道了，可還有話說”

方躍趕緊低頭，“是我壞了陛下的大計，請陛下降罪”

“無妨，目的已經達到了，東方小少爺看來是失敗了”

“是，腳步虛浮，眼神渙散，顯然，他在虛境中剛剛死亡”方躍補充道。

“你回去東方家吧，東方承不會殺你的”

“是~”方躍有點疑惑，好像看到東方旭腳踝是純白色，不知道該不該說，也許陽光照射看錯了。

“嗯？”

“沒事了，草民告退”一拜之后，艱難的起身，蹣跚的走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