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舒回南照的那天是下午，她前幾個小時給沈辭生發了消息，不過那頭的人一直沒回復。

想著可能在忙，后來就干脆沒再打擾。

下午五點多的樣子，吹來的風還帶著燥熱。

許舒一邊給沈辭生打電話一邊在路口打車，電話還沒接通，車已經打到了。

“姑娘，要去哪兒？”

許舒：“清水里。”

那通電話在沈辭生準備接的前一秒，掛斷了。

許舒把手機放回包里，忽然道：“師傅，麻煩前面掉個頭，去華帝大廈。”

*

頂層辦公室里，沈辭生背對著沙發上的女人一言不發，那樣子太過冷淡。

兩個人僵持不下，寧意慢慢站起來，不急不緩的走到他的身邊，輕聲說：“阿生，我以為我回來，你會很高興。”

沈辭生笑笑：“是嗎。”

從前幾分鐘到現在，沈辭生說的話都不超過五個字。寧意也能感受他的態度變化，心里很不是滋味。

尤其是知道，他找了女朋友之后。

“我們可以談談嗎？”寧意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沈辭生不動聲色的躲開，“你想談什么？”

“我當初離開...”

“你當初離開的原因，我已經不關心了。”沈辭生直截了當的截了她的話，可算是給了寧意一個正臉，“你現在來找我，又是為了什么？”

為了什么...寧意鼻子發酸，這讓她怎么回答。

“阿生，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離開之后心里想的都是你。”

“我？”沈辭生冷笑：“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不覺得好笑嗎？”

寧意紅著眼睛看他，一字一句道：“你現在這樣子對我，是因為你女朋友嗎？”

“是與不是，早已經和你沒關系。”

“阿生，原來你一直都是這么鐵石心腸。”

“寧意。”沈辭生舌尖抵腮，很想罵臟話，到了嘴邊卻成了：“你也別覺得我這人薄情寡義，你當年離開的時候，有為我想過半分嗎？”

寧意嘴唇動了動。

“有想過嗎？”沈辭生聲音提高一度，眼神直視她，不容許她說半句假話。

寧意雙手握拳，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別開腦袋看別處。

周圍安靜如死灰，像是回到了好多年前，沈辭生跟她表白的那天，她沒回答，當時也是這么安靜。

“他們說，”寧意輕聲道：“她長得有幾分像我。”

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口也傳來聲響，兩個人放眼看過去，是許舒。

看見寧意的那剎，許舒也頓了下。

難怪，難怪沈辭生當時就認定是自己了。

兩個人的側臉相似度極高，就連眼眶泛紅的模樣都像是復刻出來的那樣。

“舒舒。”沈辭生反應過來，想走過去解釋，可惜許舒已經先一步走了。

走得特別快，像是腳下生風，要不是這里人多，她肯定會跑起來。

沈辭生奪門而出，想追趕上她的腳步，可惜許舒已經進了電梯。

電梯門緩緩關上。

不過再此之前，兩個人有最后的對視。

和曾經的一眼萬年，已是天差地別。

那剎那，沈辭生心里慌亂成一團。

他肯定，寧意說的那句“她長得有幾分像我”許舒聽見了。

他拼命的按電梯按鈕想讓它停下來。

事與愿違，沈辭生到樓下的時候，許舒早已經走了。

*

沈辭生開車去了許舒租的房子，路上還一直在跟她打電話。

電話那頭一直是那句“抱歉，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后再撥。”

到了之后，他在門口不厭其煩的按門鈴，卻始終沒人答應。

實際上，許舒篤定他會來，所以根本沒回家，而是去找了趙年年。

那會兒趙年年正巧下班，在小區附近的長椅上看見了坐著的許舒。

“許舒？”話語里是掩飾不住的驚訝，“你怎么過來了，下班了嗎？”

許舒站起來，“沒上班，請了幾天假。”

趙年年沒多問，高興的拉著她上樓去，一邊走一邊問：“碰上什么事情了，我看你好像不太高興的樣子。”

許舒點點頭，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怎么了？”

“先上去吧。”許舒回答。

趙年年租的房子不算大，兩個人住甚至會有點擁擠。

客廳的桌子上擺著散亂的零食，趙年年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手里多了杯果汁。

“說說吧。”

許舒接過那杯果汁，小口小口的喝著。

“跟沈大老板吵架了？”

許舒頓住，把果汁放回桌上，而后才道：“算不上吵架。”

“那是？”

“年年，你還記得，我們以前在貼吧上看見過的那張照片嗎？”

趙年年一下子就想起來了，她當時還覺得，照片里的女生和許舒長得像來著。

“記得。”趙年年大腦高速運轉，“不會...她和沈大老板？”

“他們倆很早就認識。”許舒說：“沈先生很喜歡她。”

“所以...”趙年年眼睛不自覺的瞪大。

“她現在回來了。”

趙年年咽了口唾沫：“你們見到了？”

許舒眨眨眼睛，語氣平靜：“見到了，就在前幾個小時。”她停頓半晌，忽然問：“我和她，是不是長得還挺巧合的？”

趙年年看著她，眉頭都蹙成一個“川”字，她該說點什么，嘴巴張著，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像啊，她當然知道，從看見那張照片的第一眼，她就覺得像了。

只不過...趙年年當時也沒想著直接說出來，畢竟那個時候不知道會是現在的這個局面。

“會不會，有什么誤會啊？”趙年年最后憋出這話。

許舒垂下眼瞼，特別輕的扯了下嘴角。

“年年。”她淡淡的道：“如果...如果我說...”

后面的話許舒遲遲沒講出來，趙年年追著問：“說什么啊？”

如果我說，這件事情我就知道了呢。

從他追我開始，包括后來我同意做他女朋友，都在我的掌控和計劃之中呢。

“沒什么。”許舒回過神后深吸一口氣，目光淺淺的落在窗外。

還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外面像是換了片天，黑云壓城，狂風大作。

趙年年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打破一室安靜。

是個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南照。

她也沒多想，直接接了電話。

“喂？”

“許舒跟你在一起嗎？”這聲音又冷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