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還想著。”沈圍城看他一眼，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您說是就是。”他不想爭辯。

以前聽見這話沈辭生興許還會說點什么。

躺著的人忽然嘆了口氣，而后病房里陷入安靜，細小的塵埃在光線下飛舞。

“寧渠一家子都離開南照很多年了吧。”沈圍城話鋒一轉，問他：“你還沒找著她？”

事實是沈辭生根本沒找過，也沒打聽過任何和寧意有關的事情。

他人脈廣，不局限于南照。

要是他真下定決心要去找寧意，不可能找不著。

可是沈辭生，沒這樣做。

說不上來是為什么，就好像當初他那么喜歡她，表白被拒絕后也沒逼著她留在自己的身邊。

“結婚這事兒，還是得找個門當戶對的人。”

沈辭生淡然的笑：“您當初和她結婚，為的是門當戶對？”

沈圍城沒想到他會說這件事，瞳孔倏地收縮。

那個時候沈家雖然沒有現在風光，但也不差。

沈圍城會和秦蓉結婚，完全是因為感情。

兩個人是老同學，很早就認識，只不過相戀的過程十分坎坷。

即使以前兩個人朝夕相對，可沈圍城病重之后她很少來看他。

每次過來都是為了同一件事，就是莫旬。

“您好好休息。”沈辭生說：“我改天再過來。”

這個點兒還早，只不過他看見沈圍城的表情變化就沒繼續說。

在這個時候跟他對著來，沒必要。

沈辭生出去之后徑直去了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他是不是撐不了多久了？”他開門見山。

“沈先生。”對面的人有些為難，“其實沈老先生能堅持到現在就已經是奇跡。”

沈辭生指尖敲在桌面上，喉間低嗯一聲。

的確是個奇跡，不僅僅是針對沈圍城的身體情況。

*

許舒上完早課之后回的宿舍，順道去食堂買了兩人份的早餐。

趙年年還沒起床，睡得正香。

絮喬恰好在這個時候打來電話，她走去陽臺接。

“你昨晚為什么掛我電話？”對面的人開始問罪。

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場面，掛電話也是無奈之舉。

一邊被抱著一邊打電話的畫面，實在是詭異。

“我...”許舒在找理由，“我不小心按到了。”

絮喬笑了笑，顯然沒相信，也沒追問原因。

“對了，你是不是等畢業之后就留在南照工作了？”

這事兒她跟絮喬講過，但不詳細。

“嗯。”許舒說：“我也挺意外的。”

“意外什么啊。”絮喬笑著道：“我們舒大美人這么厲害，沒被錄取才讓人意外吧。”

“不過話說回來啊。”她繼續問：“你留在南照的事情，跟陳阿姨商量過嗎？”

空氣安靜幾秒。

“還沒。”

“那你不打算說啊？”

許舒趴在護欄上眺望遠處，平靜的道：“還沒想好。”

當初她學這個專業陳幸就不同意，好不容易妥協了，但是有條件。

那就是畢業之后回初縣找穩定的工作。

就陳幸的思維來講，她學的油畫完全派不上用場，還不如考個公務員什么的實在。

“還是得好好商量。”絮喬用安慰的語氣說：“陳阿姨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拿繩子來南照把你捆回去都有可能。”

實際上許舒之前跟陳幸無意間提過，就在她還沒決定好畢業之后去哪的時候。

陳幸的反應比她預想之中的還要大。

所以絮喬后面說的那話，陳幸可能還真能做出來。

“先不說了啊。”絮喬笑：“我先去上課，晚點在回來幫你想對策。”

掛斷電話許舒往里面走，趙年年也起床了。

她往嘴里塞油條，含糊不清的道：“看見你在打電話，就沒等你一起吃。”

趙年年繼續問：“今天下午沒課，你有什么安排嗎？”

“下午要出去一趟。”她喝了口還熱乎的豆漿。

“讓我猜猜，又是跟沈大老板一起唄。”

許舒沒撒謊，漫不經心的點頭。

“他要帶你去干什么啊？吃飯？”

“說是參加商會。”

“呦，帶你參加商會？”趙年年瞪大眼睛。

“嗯？”她疑惑。

“這是要把你公之于眾的節奏啊，許舒。”

這話聽多之后，許舒反而沒什么感覺了。

*

沈辭生開車過來接她的時候外面在下小雨，雨霧很細。

她懶的拿傘，誰知道這大佬像是有心靈感應似的直接把車停在了宿舍門口。

下樓的時候已經有幾個人在圍觀了。

他今天穿的西裝是暗紅色，領帶打的一絲不茍，這會兒正撐著把黑色的大傘站在雨霧里。

許舒忽然覺得，如果他抽煙的話，畫面會更唯美點。

“看什么呢？”沈辭生已經走到她面前，把那傘舉過她的頭頂。

“看雨呀。”她嘴角泛起淺淺笑意，“我很喜歡這種天氣。”

沈辭生順著她的目光望，有點心不在焉：“是挺不錯。”

開上高速，車流走的很快。

“你今天怎么自己開車過來了？”她問。

“給張航放了兩天假。”沈辭生笑著逗她，“想給你多當兩回司機。”

毫不意外，她被逗笑了。

“用付車費嗎？”許舒順著他的話講。

“許舒，談錢就俗了。”他單手把著方向盤轉彎，嘴角噙著笑。

“那談什么？”這話有點天真。

“談感情。”

安靜一瞬，只聽得見雨刮器的聲音。

他沒再看她，尋思著這姑娘臉皮怎么這么薄，說點什么就臉紅。

“和沈先生談戀愛，會有什么特別的嗎？”

這會兒沈辭生恰好在等紅綠燈，聽到她問的這話，路燈變化之后他都沒發動引擎。

后面的車興許是看見了那個花錢都買不著的車牌號沒敢按喇叭催促。

許舒眨巴著眼睛笑的溫柔，“怎么不走了呀？”

“走。”他笑說。

商會來的人多，好巧不巧的是谷硯也在，唐蘭挽著他的手臂跟旁邊的闊太太聊天。

沈辭生心情還不錯，問她：“要去和他聊聊天嗎？”

他抬抬下巴，示意谷硯的方向。

“不用了吧。”許舒往后退了半步，像是在躲著誰一樣。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不希望谷硯知道她和沈辭生之間有什么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