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長的安靜，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這還是許舒第一次聽見沈辭生說這樣的話，不免有些意外。

轉念間又想到，他只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不那么鋒利。

但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

“沈先生。”許舒淡淡的說：“那天的事情我沒有放在心上，也談不上生氣。”

這話說的平靜，沈辭生覺得自己被噎住。

“很感謝前些日子您對我的照顧，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很感激。”

感謝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他及時出現，感謝他讓自己過了個很溫暖的冬天。

或許還有點什么別的，此時此刻都不重要了。

“許舒。”他喊她的名字，正經又嚴肅。

“沈先生。”許舒抬眸看他，“我不知道那些日子的我，在你眼里究竟是什么樣的，也不知道你現在來邀請我去參加你的訂婚宴有什么目的。”她很輕嘆氣，閉眼而后說：“現在我也不想知道了，你走吧。”

有些難以啟齒的話，就爛在肚子里。

她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愿意承認。

那些有沈辭生在的日子，許舒或許是真的快樂過。

“許舒，我現在說這些話你大概不會相信。”沈辭生站直了些，黑眸看向窗外的陽光，早沒了那身傲氣，“我是個生意人，和別人相處之前總是講究利益。”

他收回視線，目光如炬看她，“可你不一樣，和你相處的時候，我沒考慮過利益。”

“這會兒說這些有什么意義呢？沈先生。”

沈辭生自嘲似的扯扯嘴角，“是沒意義。”

許舒笑的勉強，“明明有那么多機會可以告訴我。”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來過，還不止一次，每次都是隔著距離看她，沒有靠近。

那個時候沈辭生沒想好要不要見面，見了面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霎時間又安靜下來，許舒深吸一口氣快步離開，這次沈辭生沒攔著。

知道攔不住。

等人走到門口，他忽然出聲：“我不會跟她訂婚。”

瞧這話說的多可笑，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卻還要騙她。

就把她當傻子一樣。

背對著沈辭生，許舒像是失去了理智，問了句：“不跟她訂婚，難不成沈先生是想跟我訂婚嗎？”

這話一出，都懵了。

風把窗簾吹得鼓起，光線處細小塵埃飛揚。

一切都特別的好，歲月靜好的感覺。

沈辭生笑著回答她：“行。”

“沈先生。”她慌了，“開這樣的玩笑沒意思。”

“只要你明天過來。”他走到許舒的跟前，看她垂下的眼睫，“我沈辭生說到做到。”

兩個人四目相對，許舒下意識的往后退半步。

“為...為什么？”她不理解，訂婚這種事情是說和誰訂的嗎。

就算他是沈辭生，他很厲害，可是這...的確讓人難以置信。

許舒繼續說：“我和言姌相比，什么都...”

后面的話沈辭生沒讓她說下去，“你很好，許舒，你能給我的，她都給不了。”

“我能給你什么？”她問。

“坦誠的愛。”

許舒心跳漏了半拍。

“那你呢？”她問。

“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

那剎那，她呼吸都亂了。

不知道該做出什么樣的反應，看著手里的檔案袋才想起來正事。

“我還有點事情，下次再說吧。”

話音剛落，她就逃命似的跑了。

沈辭生看著她的背影，唇角的笑意很淺。

*

許舒回宿舍的時候趙年年剛起床。

“怎么才回來啊。”

坐在桌前的人還在平復呼吸，思緒飛遠完全沒聽見趙年年的問題。

“許舒？”她走近拍她的肩膀。

許舒這才回過神來：“怎么了？”

趙年年往洗漱區走，說：“我問你怎么現在才回來。”

“在路上碰見了個熟人。”

“不會又是付聞冬吧。”趙年年這會兒在刷牙，說的話含糊不清，“他這人還真是胡攪蠻纏。”

“不是。”她說：“不是付聞冬，是沈先生。”

“他？”趙年年聲音提高一度，“他來找你了？但我沒告訴她你在幫忙監考啊，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沈辭生是誰，想知道些什么還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別說是許舒的位置了，就連她今天做了什么，和誰多說了兩句話沈辭生都能知道。

“也是。”趙年年也想明白了，“沈大老板權利大著呢，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他跟你說什么了。”

這會兒許舒也說不上來。

他好像什么都說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讓我明天去訂婚宴。”許舒回答。

“那你去嗎？”

漫長的沉默，她回想起兩個人在教室的對話。

也不知道那話是真是假，退一萬步講，就算是真的，許舒也沒那個打算。

她想問，如果自己不是和寧意有相似之處，她還可以入得了沈辭生的法眼？

他那雙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睛里，又藏著幾分對她的真情。

“還沒想好去不去。”許舒說。

“我發現你和沈大老板見面之后就不那么排斥了誒。”趙年年笑，“說明事情還是有轉機的，對不對？”

誰知道呢。

現在是這樣，說不準明天又變了。

人生不就是這樣，你越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意外就越多。

就好比許舒從來沒想過和沈辭生這樣的人有什么交集，卻還是走進了他的命運線里。

一切都好像是巧合，又好像是有人故意為之。

*

沈辭生沒急著離開，他在等人。

他今天西裝革履，舉手投足之間皆是散發的魅力。

付聞冬過來的時候還穿著籃球服，左手抱著籃球，右手搭著毛巾擦汗。

“誒，你找我？”

沈辭生背對他，聲音不咸不淡：“離許舒遠點。”

命令的口吻，不是在打商量。

付聞冬語氣不悅：“憑什么？你讓我遠點就遠點，你是他什么人。”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沈辭生面色陰沉，而后說，“你沒資格惦記我的人。”

“你的人？”付聞冬哼笑，“我可沒聽許舒提起過她有男朋友。”

“你可以試試。”他轉過身，可算給了那人一個正臉。

付聞冬認得他，但不害怕。

原本這些話根本不需要沈辭生親自來說，但是他預感這小子會很難纏。

如今看這眼神，還真被他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