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垚在一樓的時候就已經喝不少，現在像是整個人都在晃。

全場就許舒沒喝。

她轉過頭去看身邊的人，沈辭生的臉色一如往常。

“你還好嗎？”她還是問了這么一句話。

有的人是喝酒不上臉，哪怕是醉的很厲害，臉上也跟沒事人一樣。

沈辭生笑著，溫和不少：“嗯。”

她靠過來，小聲的道：“沈先生，你要是不舒服就跟我說，我出去幫你找點解酒的東西。”

“好。”他點頭。

許舒不知道沈辭生的酒量，但是在場的人都是敬陸垚一杯，就要敬他一杯。

酒過三巡，一個個都醉的厲害。

此時此刻，最清醒的就只有許舒一個人了，她是這么覺得的。

陸垚和旁邊的那人勾肩搭背，兩個人站著都在晃蕩。

“我也就是事業豐收了。”他笑著，伸手指了指沈辭生的方向，“要說愛情啊，還得是咱們二爺。”

此言一出，幾個人都跟著笑。

許舒眨巴著眼睛安靜聽。

“言家那姑娘...”陸垚打了個酒嗝，往后踉蹌一步差點沒站穩，“怕是要跟二爺結婚咯。”

聞言，許舒的瞳孔猛然收縮，像是聽到了什么大為震驚的話。

有人跟著附和：“現在言家勢頭大好，也難怪有這種心思。”

“如今哪個姑娘不是看著二爺就走不動道兒了？”

后面的話許舒自動消音。

她低垂著睫毛，沒說話。

沈辭生表情微冷，終于出聲：“別他媽胡說。”

許舒站起身，輕聲道：“我去趟洗手間。”

出了門，她徑直往樓下走，忽然有種就這樣一走了之的沖動。

手扶著門把手，許舒閉著眼睛平靜呼吸。

現在走了，又能代表什么呢。

她收回手，看向窗外。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下起的小雨，雨滴砸落在水坑里，泛起一圈漣漪。

聽見他會和別人結婚...說不上來現在是什么樣的心情。

許舒空咽了下，緩緩呼出一口氣。

“還真是好笑。”她很輕的道。

在下面坐了會兒，許舒還是回去了。

推開那扇門，里面的人都已經離開，只有沈辭生還保持著原來的姿勢坐著。

像是幼兒園里等待家長來接的小朋友。

閉著眼睛，領帶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拉松的，現在的這副樣子，倒是有點不修邊幅。

“沈先生？”她輕聲喊他。

坐著的人沒什么反應，呼吸均勻，像是睡著了。

“沈先生。”許舒聲音大了點。

這位大佬可算是睜開了眼睛，盯著點她好半晌，最后啞著聲音道：“你回來了啊。”

那聲音，溫和的可以掐出水來。

他從未對她露出過這幅表情。

許舒疑惑，自己不就是在下面坐了幾分鐘嗎？

他說這話，怎么有種兩個人多年未見的感覺。

許舒忽然想起來什么，卻只當他是喝醉了。

“我們要回去嗎？”

她還站著，坐著的沈辭生忽然轉過身抱住她。

許舒往后踉蹌一步，幸好扶住了旁邊的椅子才不至于摔到。

不過這個擁抱...

許舒不敢說話，屏住呼吸。

“沈先生？”

“我好想你...”最后的話很小聲，“你怎么才回來。”

后面的那句話許舒沒有聽見，覺得沈辭生是醉的厲害。

她唇線抿直，也沒有推開他的沖動，伸出手去摸他的頭。

動作很輕，聲音也柔軟，像是在哄小孩兒：“好，我知道了，我們現在先回家，好不好？”

沈辭生還抱著她，微微點頭。

問題來了，她完全沒辦法把他從樓上弄下去，出這個房間都困難。

原本是想找陸垚幫忙，但是聽見洗手間的嘔吐聲，許舒放棄了。

對了，靈光一閃，想到了張航。

她沒有張航的電話，只好去找沈辭生的手機。

“我現在要拿你的手機打電話。”許舒跟他商量，“能不能把你的手機借給我？”

沈辭生反應很慢，過了很長時間才點頭。

手機就放在桌上，許舒原本還擔心有密碼，現在看來倒是多慮了。

打開通訊錄，找到張航就撥了出去。

電話接通，那邊的人先出聲。

“老板？”

“我是許舒。”她說。

“你是許小姐啊。”那邊的人問：“我們老板呢？”

“我們現在在陸垚的別墅，你能過來一趟嗎？沈先生他喝醉了。”

“好，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許舒把手機放回沈辭生的口袋。

她想解開他的手，奈何對面的人越抱越緊。

算了...她想。

張航過來的很快，就像是在這附近似的。

他跑上二樓的時候就看見面前的場景。

他的老板抱著許小姐的腰，完全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許小姐。”

許舒“噓”了聲，示意他過來。

張航走過來扶起沈辭生，許舒終于解脫，她直了直身子，腰酸的厲害。

“先下去吧。”

話音剛落，沈辭生一把抓住許舒的手，嘴里呢喃：“你別走。”

張航瞪大眼睛。

許舒應聲：“好，我不走，我們先回家。”

可算是把人送進車里，沈辭生卻還牽著她，沒有辦法，許舒也只好坐進去。

“看這樣，只能先送老板回去了。”張航說，“許小姐，我就晚點再送你。”

“好。”她沒反對。

外面的天色早已經暗下來，夜色彌漫，小雨沒停。

沈辭生靠在她肩上睡覺，一只手牽著她。

借著外面的微光，許舒依稀能看清他的臉。

回想起那雙眼睛，讓人寒栗...卻又像是看什么都深情。

車子停下，張航扶著后座的人下車，“許小姐，你幫忙把老板送上去吧。”

她沒拒絕：“行。”

進了電梯，張航直接按了頂層。

“許小姐，你先扶著我們老板，我按密碼。”

許舒側過頭沒看，“滴”了一聲后門就開了。

兩個人把沈辭生扶進臥室，可算是松了一口氣。

“他這里有解酒藥嗎？”許舒問。

張航想了會兒：“應該是沒有，我們老板很少喝這么多。”

許舒不說話了。

漫長的沉默，她站起身，說：“那我去買。”

“還是我去吧。”

沈辭生像是聽見了似的，一秒抓住許舒的手。

此時無聲勝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