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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黃雀在后

我第一次發現金天士的秘密,是在天狼星第一個52年周期第34年第2個月亮第14天,在時間剪輯師的工作日志中,他們會把這一天標記為:N.S.1.34.2.14。不明就里的人,乍一看會以為2.14是情人節的意思,實際上這組數字對應的是地球陽歷紀年,2021年9月5日星期日。分頻器出故障,就是在這一天。

金天士為什么會被集團派來和海,入駐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聲音項目,明面上的說法是為了給他自己洗清嫌疑—— 1582年丟失的那10個日期,坊間傳言是時間剪輯師團隊做的,而他正是領頭人之一。但由于一直沒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實際證據,所以也一直沒有人敢拿他怎么樣。另外一種說法是:他在秘密尋找失蹤的愛人。或者說,他接受了某位神秘顧客的委托,協助顧客尋找失蹤的重要他人。

但凡請得動時間剪輯師的人,一定花了很大的代價,這個代價不僅僅是金錢,還包括委托人的意識流矩陣,以及所有與任務相關的一切,全部都要無條件聽從時間剪輯師的調遣。如果在執行項目中途,時間剪輯師發現劇情有變,提出額外的要求,為了達成最終的那個大目的,委托人也要一并答應,否則協議自動失效,且沒有違約金,對后續產生的一切后果也概不負責。

這種聽起來就非常不公平的協議,頭腦稍微正常一點的人都不會平白去簽,除非,他們弄丟了重要他人(比如愛人、子女、父母或者自己……)的部分記憶,想要找回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老人們到了彌留之際,即將去世之前,會有一個臨終關懷的項目給到他們——由他們本人或指定的家人去海邊圖書館領取一本生命之書。那本書里記載著一個人類從出生到死亡的所有故事,如果有所遺忘,書里都能查到。

項目啟動之初,常常因為委托人同名同姓鬧出烏龍,造成許多混亂,動不動就得危機公關,或者直接賠償,賬目一度入不敷出。后來因為圖書館外形設計還算不錯,成了和海小有名氣的網紅打卡點,所以才沒有關停,留它繼續自生自滅。基本上每天門可羅雀。

自從海水倒灌的事情發生之后,月亮島A發現了許多記憶正在逐步消失的人類,他們想要在記憶完全消失之前,趕來圖書館查閱自己的生平,以免被系統檢測到直接送往月亮島B。這些人有男有女,年齡主要集中在60歲到90歲之間。

根據圖書館門禁系統的自動記錄, 60-64歲之間的借閱者一天之內不超過9人;65-69歲,不超過20人;70-74歲,不超過27人;75-79歲,一天借閱不超過48人;直到85-89歲,最高一天有179人排隊進館;然后是90歲以上的年齡組,最高時一天居然有379人預約查詢。

這些數字說明了什么?說明沒到90歲之前,人們都以為自己還會活很久,可是如果每天都過著同樣的日子,就算生理年齡撐到了90歲,那個人也等于早就死了。有的人有機會活著,卻不斷拖延時間浪費生命;有的人拼命想活下去,卻死在了很年輕的時候。你說,系統為什么這么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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