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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林海雪猿

十天后,三人上了岸。陸離要沿著海岸線先找到砍倒八棵樹的地方。之所以說是八棵樹,是因為最開始是白冰寒砍倒了六棵,后來陸離自己去北極時,又砍倒了兩棵。

另兩人不同意陸離的做法。陸離解釋說,因為洋流的緣故,登岸地點已經向東偏移了,由此直接向南,有可能會走到高句麗。另兩人說,既然他能斷定是向東偏移了,向南行的時候稍向西斜向行進,就可回到中原。陸離知道她倆說的有道理,但這個斜度不好把握,把握好了,當然無事,把握不好,就肯定繞遠了。但他也不勉強,順著她倆的心意,向南西方向出發。

兩天后,三人正在林海雪原里行進,突然聽到前面一聲野獸的巨吼。以三人此時的修為,自然不會懼怕什么野獸,立刻循聲奔去。

三人也算見多識廣,但此刻卻被驚呆了。只見一只三丈高的渾身雪白的巨大猿猴,一揮手,便拆開了一所房屋的屋頂,房屋里的人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巨猿隨手掀翻一人,其余人則尖叫著向成扇狀向密林深處逃去。

巨猿伸出一指,用它鋒利的指甲,在被掀倒之人胸腹間一劃,那人慘叫一聲,被開膛破肚,內臟露了出來。巨猿抓出內臟,放進嘴里咀嚼起來。

三人離的太遠,想救那人已然不及,但還是以最快的速度向巨猿奔去。

巨猿咽下了內臟,似乎沒吃飽,又向逃跑的人群追去。

“把它吸引過來!”陸離說道。

白冰寒、蘇炎二人腳步不停,向巨猿追去,她們倆很自信,能在巨猿追上其他人之前追上巨猿。

陸離卻停了下來,撿起一段小腿粗的斷枝,一記劈空刀,削掉有繁枝的一頭,將這一段木料當做巨大的暗器,像投標槍一般,向巨猿的后腦擲去。

木料橫穿幾十丈的距離,擊中巨猿的后腦,巨猿皮堅毛厚,似乎并沒有受傷,它停下來,摸了下后腦勺,猛地轉回身來,便看到了白冰寒、蘇炎二人。

二人正在全力向前奔跑,也看見了頭頂飛過的木料,知道是陸離投擲的,但還沒等她倆有所反應,巨猿已經停了下來,兩人差點撞在巨猿粗壯的腿上。

二人忙分向兩側跑去,巨猿揮起一對簸箕大的拳頭,分向兩人砸下,慌忙中二人向前魚縱而出,手、頭沾地,就勢一個前滾翻,站起身來,身上、發髻上沾了雪片落葉,情形甚是狼狽。

“快回來!”陸離喊道。

“陸離,我要殺了你!”蘇炎一邊怒喊著,一邊向陸離狂奔而去。

白冰寒雖然沒說什么,但也覺得陸離做事有點兒不太地道。——這是故意讓我倆出丑?

她倆快奔到陸離身邊時,蘇炎還想著暴打陸離一頓,卻聽陸離說道:“別停下,繼續跑!引開它遠離那群人。”

二女只好繼續跑,陸離邊說邊跟著跑了起來。后面的巨猿已經緊追上來了。

一開始巨猿是用兩條后腿狂奔,三人還沒覺得多吃力。可后來,巨猿見久追不上,便四肢著地,像虎豹一樣奔騰起來,風馳電掣一般。三人全力展開輕功,才堪堪能保持住一小段距離。

三人穿林越嶺,一直跑出去有一百多里,陸離說道:“行了,就在這里!”說完便停了下來。

可后面的巨猿沒停,它兩只前掌便向陸離撲按下來,想把陸離按成肉餅。陸離猛然橫向縱出去兩丈遠,避開這一擊。巨猿一擊不中,上身借勢騰起,后肢著地,一只拳臂橫掃向陸離,陸離躍起兩丈高,附在一棵樹上,巨猿另一拳擊在樹干上,一人粗的樹被攔腰砸斷,陸離又從樹上落回地面。

“你們倆給我纏住它,我要花點兒時間運功提氣。”

這時,白、蘇二人已經折返而回,一左一右從兩側掠了過去。白冰寒的長劍,蘇炎的長刀各在巨猿的左右腿上劃出一道尺許長的口子。巨猿皮糙肉厚,似乎并沒有多少血流出來。巨猿雖身形高大,但動作敏捷,知道二人的兵刃鋒利后,便不再輕易讓兵刃碰到自己,舞起一對上肢,或爪或拳,或抓或錘,左右逢源般追打著二人。

二人繞著它成“之”字形跳躍式飛騰奔走,猱進鷙擊,一面避開巨猿的攻擊,一面伺機進攻。

蘇炎騰身而起,避開巨猿的一抓,并大膽地落在巨猿的手臂上,沿著巨猿的手臂向它的肩膀沖去,想站在它的肩膀上攻擊它的頭部。巨猿的另一只手果斷地拍向自己的肩膀,蘇炎忙躍起閃開,飛向旁邊的一棵大樹,并附在枯干之上,巨猿一拳擊向樹干,蘇炎腳一蹬樹干,又躍向另一棵大樹,巨猿又擊向另一棵樹……

另一側的白冰寒乘機在它的腿上劃出幾道血口,等巨猿扭過頭來對付她時,她又穿行于樹木之間……

蘇炎喜歡冒險,白冰寒行事穩重,兩人風格迥異,但配合上妙到毫巔。

巨猿惱怒地仰面長吼,同時揮動兩只拳臂,像旋風般地攻擊周圍的大樹,周圍的樹木被摧枯拉朽般地砸倒。地面上到處是斷木橫枝,一片狼藉。

沒有了樹林的掩護,二人險境環生,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被巨猿抓住撕碎,同時還要注意四處亂飛的斷木。

“好了,”這時陸離說道,“你們倆過來。”

二人狼狽不堪地向陸離奔去,巨猿也隨之追了過去。二女從陸離的兩側一掠而過,巨猿到了陸離面前,把雙拳高高舉起,正準備砸下去時,陸離卻先動了……

他本來半蹲向后扭轉的身子,猛然站起扭直,手臂也斜向上揮了出去。一把由真氣凝成的巨大的劈空刀旋轉著斬向巨猿的脖頸。一刀斬出,陸離憋得通紅的臉也恢復了正常。

“噗”的一聲,接著“啪”,骨碌碌猿頭落地,陸離忙躍開兩丈,免得血濺到身上。

白、蘇二人傻眼了,這巨猿的身體有多堅實,她倆可是親自領教過的,起碼比周圍這些大樹要堅實得多。陸離的這一記“氣空斬”就斬斷了?

這時,從巨猿脖頸的斷口處傳來烤肉的焦糊氣味。巨猿的身體也如大山一般傾倒下來。三人忙向后躍退三丈多遠。“撲通”一聲,像地震一樣,接著一股勁風撲面。

“陸離,你再晚一點就等著給我們倆收尸吧!不對,尸體都不會有,到這家伙的肚子里去找吧。”

“你成心的吧,不耍弄我們倆,你心里不痛快是吧!”

“不就是弄個劈空刀嗎,怎么搞了這么長時間?”

二女你一言我一語,都在埋怨陸離。

“主要是熱的慢,丹田火起之后,要等燒一段時間,才能達到高溫。溫度不夠,我怕砍不動它。”陸離面對她們倆的指責,忙解釋道。

“你是靠高溫?”

“還有振蕩,我是把劈空刀振蕩著發出去的。所以我醞釀了很久。”

“這是個猴吧!”蘇炎指著巨大的尸體說道,“究竟吃了什么居然長這么大?”

“估計就是這么大的品種。”白冰寒說道,“聽黃源真人說過,在北部的萬里森林中,有一種雪猿,身高兩、三丈,喜食動物和人的內臟。——估計就是它了。”

“就是那個黃老頭兒?”蘇炎對黃源真人可沒什么好印象,“他為何不管?”

“他不姓黃,黃源是他的道號。他也不是完全不管,在處理狼潮的時候,也順便剿殺過。但是殺它太難了,武林人士遇上,基本上就是送死了,只有修士才能對付。黃源真人也曾想過把這個物種完全滅絕,畢竟,除了中原的道家修士,天下間再無其他人或勢力可以對付它了。但考慮到它只是在北部森林里活動,從不去中原,而北部森林也是荒無人煙之地,再加上它很有智慧,想滅絕它也絕非易事。所以一直拖到現在。”

“它,很有智慧?我看它不就是一頓亂打亂跳嗎?”蘇炎不屑地說道。

“那是因為只有咱們三人,而咱們三人的修為,不足以對它構成威脅。如果是黃源真人親來,估計,不用交手,它就遠遠地逃開了。”

“你說它能看清對方的修為?”蘇炎睜著一對大眼睛,一臉的不信。

“應該是動物天生的本能感應,使它能感應到對手是不是會對它構成威脅。”

“這么說想滅絕這個物種還真不太容易!就說它的奔跑速度吧,咱們三人的修為,雖然在修煉界不算什么,但咱們三人的輕功,估計在整個修煉界都沒有幾人能超過我們,可是我們跟它相比,只能說跑個平手。”陸離也說道。

“咱們還是快點離開這里吧,免得它的同伴來了,不好收場。”陸離擔心地說道。

“怎么?你那火熱的劈空刀,不能再來一下嗎?”蘇炎問道。

“尷尬的是,丹田熱的慢,涼的快,說這幾句話的工夫,火就熄了。想再發一刀,又要醞釀好久,再來一只,你們倆未必能拖住這么長時間。再說,什么叫火熱的劈空刀。”

白冰寒說道:“這種真氣的運用技巧應該叫做‘氣空斬’,但普通的‘氣空斬’沒有熱力,也沒有振蕩,這是陸離新創造的一種武功!”

“那給陸離的這種武功重新取個名字吧!”蘇炎說道,“叫什么好呢?叫做劈火刀、火焰刀、飛火刀、火焰飛刀斬……”

“嗯——,貼切的名字不好起,你覺得該取個什么名字?”白冰寒看向陸離。

陸離笑笑說道,“別看我,一個名字而已!再說,也不算新創的武功,只是強化了的‘氣空斬’,還叫‘氣空斬’就好!”

“那就加個前綴,‘烈焰振蕩氣空斬’,如何?”蘇炎問道。

“太長了,麻煩!還是叫‘氣空斬’吧!別再糾結于名字了,等會兒大猴子的同伴真的來了就真的麻煩了,還是快走吧!”

三人說著話迅速離開戰場,繼續南行。

蘇炎好像想起了什么,說道:“我在吸引那雪猿注意力的時候,好像一心想著救下那幾個胡人,完全沒想到自身的安危。”

“怎么了?”

“很奇怪呀!我為什么要救那幾個人,那幾個胡人和我又沒什么關系。”

陸離和白冰寒都沒說什么,微微笑了起來。

“我就說嗎,跟你們倆個時間久了,就學不到好!”蘇炎氣呼呼地說道。

“說到這兒,我想起來了,”白冰寒說道,“當時雖然離的遠,但我看那幾個人和我們不一樣,鼻梁很高,頭發還是黃色的。”

“胡人嗎,當然和我們不一樣。”蘇炎說道。

“別一口一個胡人的,說起來,你們兩個不也是胡人嗎?”陸離說道。

兩個人仔細一想,說不準還真是。蘇炎起碼一半是胡人;白冰寒出身長白山附近,那也是胡人之地。

陸離見她們倆心事重重的樣子,安慰道:“其實數百年間,胡人侵入中原,胡人漢人早就混為一體了,哪分得那么清。現在的中原,可是各族混居的中原。現在的中原人,也包括了居住在中原的各族人。”

“我們雖有胡漢之分,但人種差不多,起碼在外貌上看不出來差別。但那些人明顯是和我們不同的人種。”蘇炎說道。

“不管是何種人,都是人,你產生救他們的想法,是對的。”

“才不對!是我墮落了。”

“我記得,在冰山北極島上,你說我們倆是你的妾,對吧!”白冰寒說起了另外一件事。

陸離一聽她說這個,頓時覺得有些不妙:“我是為了讓冷雪飄打消對你倆的念頭,隨口說的。”

“是不是我們倆是胡人的緣故,你只認我們做妾呢?”

“說什么呢,我自己是不是胡人都不知道。再說,漢人也是古時的炎黃族人與東方的夷族、南方的黎族、苗族的一部分融合在一起形成的。”

“不用緊張,我只是想知道,你心目中的妻,是誰?”白冰寒微笑著問道。

“還用問,當然是那位莊姑娘,莊翠云嘍!”蘇炎替陸離答道。

“怎么可能,我與莊姑娘毫無瓜葛。”

“那是因為她已嫁做他人婦,如果沒嫁呢?”蘇炎笑嘻嘻地問道。

“如果沒嫁?”陸離不禁猶豫起來,但他猛然反應過來:糟了!我不該猶豫這一下。

“我問你,那莊翠云陪了你多長時間?而我……”蘇炎瞬間轉嘻笑為惱怒,看了一眼白冰寒,極不情愿地指了一下白冰寒說道“而我們倆,陪了你多長時間?”

“我和莊姑娘在一起前后加起來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和你們倆在一起都幾年了,這能比嗎?我和她不是很熟,只是她是我年少時第一個認識的女孩兒。”陸離委屈地解釋道。

“那你為了她,連殺師大仇都可以不報了?”蘇炎氣憤地說道。

這件事,是陸離心底深深的痛。他也無法理解,莊翠云居然會為那個人求情。

白冰寒見他倆越說越僵,忙把話題拉回來:“好了好了,我只是問一下,我們倆是妾,可以,那妻是哪一個?”

“妻,只能是一個人,而你們倆是兩個人,我說是誰都會得罪另一個,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嗎?而妾,就沒有數量限制,說是妾,就沒毛病。”

“還得罪人,好像誰稀罕嫁你似的。”蘇炎故作不屑地說道。

陸離呵呵呵一笑,“是我自作多情了!”

“妻,只能是一個。是世俗禮法,而我們又不是世俗之人。”白冰寒說道。

“對——呀!咱們不是世俗之人,咱們都是修士,修道之士,不能結婚,咱們討論這個有意義嗎?哈哈哈哈!”陸離恍然大悟。

白冰寒也意識到,修士不應該談婚論嫁。但是,師父把自己送給他,又是什么意思呢?在離開白玉山的時候,因為害羞,她當時沒好意思多問。但她后來就后悔了,當時就應該厚著臉皮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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