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炎兩手晃著陸離的一只胳膊，央求著他再重新講一個故事。

“夠了！”白冰寒冷聲說道，“你這是執著心，我們修士就要摒棄一切執著心。”

“又沒讓你講，你不愿意聽可以把耳朵堵上！”蘇炎不服氣的說道。

“冰寒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沉迷于故事，再好聽的故事也是故事，我們要從故事中撥出，回到現實中來。不如講點兒現實的事情吧。我小時候的事已經跟你們講過了，你們兩個小時候是怎樣度過的呢？”

“小時候的事有什么好講的。”蘇炎有些不耐煩。

陸離看向白冰寒，白冰寒看了看蘇炎，見她確實沒有要講的意思，于是說道：“好吧！那就講講我小時候的事，不過我并不記得，都是后來聽我師父講的。”

“在東北，有一望無際的原始森林，森林里有大批的狼群，狼的繁殖速度非常快，大約每五十年就會出現一次狼災。”

“怎么講到狼群了？咱們還是進屋，躺在床榻上慢慢講、慢慢聽。”陸離說完便轉身進了洞，白、蘇二人隨他進了洞。

進了洞之后，陸離向左一轉，同時說道：“就到蘇炎的房里吧。”他是擔心到白冰寒的房里蘇炎會不愿意，而自己的房間沒有窗戶，一片黑，練功正合適，講故事，就有些不合情調了。

三人到了蘇炎的床榻之上，并排躺下，陸離在中間，可謂左右逢香，雖然有些擠，但很舒服。

“狼災就是狼的數量空前的多。這時，其它的物種就面臨滅絕的危險，包括老虎、熊、豹，都有可能成為狼群的食物。甚至人類的村莊也會受到狼群的襲擊。如果放之不管，在自然狀態下，當狼群吃光了所有的食物之后，由于饑餓，狼群的數量又會銳減，但那樣居住在那里的人類就遭殃了。而且，狼群還有可能向關中進犯。所以不能不管，每次狼災發生之時，黃源總門長都會招集武林人士組成滅狼隊，前去剿殺狼群。為了安全起見，還會安排幾位修士混雜在滅狼隊中。我師父就參與了上一次的滅狼任務。其實我師父的主要任務是保證隊伍里其他人員的生命安全，防止意外情況的發生。那是在冬季，整片森林都被白茫茫的積雪覆蓋。滅狼行動進行得很順利，因為派去的不是修士就是武林高手，大家切瓜剁菜一般斬殺著狼群。這時，到了長白山附近，大家進入了一個村莊，但村子里一個人影也沒有，看跡象，村里的人都被狼群吃了，大家悻悻地在村子里走著，忽然看見有一個院子里有一群狼，正圍著一個什么東西，大家不由分說就把那些狼斬殺了個干凈，這才發現原來它們圍著的是一個嬰兒的搖籃。我師父上前掀開搖籃里的棉被，看到里面有一個嬰兒，而且還活著。”

“這個嬰兒不會就是你吧！”陸離笑著插言道。

“就你聰明！”白冰寒捅了他一下。

“你們倆別打情罵俏，本姑娘聽得正起勁兒。”蘇炎說道。

“大家都覺得很奇怪，為什么狼群沒有吃掉我。有人便打趣說，這個嬰兒太小，肉太少，狼群是想等養大了，肉多了再吃。而隊伍中只有我師父一個女人，于是眾人便讓我師父留下來照顧我，其他人則繼續搜尋狼群。

照顧歸照顧，可冰天雪地的到哪去弄吃的呢？如果是成年人，當然可以烤狼肉來吃，可嬰兒不行啊。于是我師父后面背著搖籃，前面抱著我到處找吃的。這時，側向里一陣勁風吹來，我師父側頭一看，見一只吊睛白額大虎撲了過來。師父忙移步側身一讓，同時，一手抱著我一手順勢抓住了虎頸上的皮毛，順著它的來勢，拽著偌大的虎身，原地旋轉一周后，把它重重摔在地上，那老虎被摔得七葷八素，但卻用尾巴掃向我師父，我師父抓住虎尾將它拽起，又朝它的胯下踹了一腳，那虎又在地上翻了一個個，自知不敵，便想逃竄，我師父哪里肯放，一縱身，躍到它的前面攔住去路，那虎見打又打不過，逃又逃不掉，只好拚命。我師父卻一掌拍在虎頭上，將它整個身體打趴在地。那虎竟目露哀求之光。我師父可不是慈悲之人，她想：狼群是禍害，這老虎也是禍害，正要一掌結果了這個惡畜，卻聽到‘嗷嗷’幼虎的叫聲，原來這是一只母虎，后面還有兩只小老虎跟了過來。

我師父又一想，值此狼災之際，帶著兩只幼虎能夠活命，實屬不易，便熄了殺它的想法。那兩只幼虎卻不怕我師父，上來便要到母虎的胯下吃奶。我師父眼睛一亮，立刻踢開兩只幼虎，對母虎一擺手勢，那母虎便乖乖地側躺下來，我師父把我放到母虎的胯下喂起奶來。等我吃飽了，才讓那兩只幼虎吃。

我師父帶著母虎到了斬殺狼群的地方，那里漫山遍野都是狼的尸體。我師父便讓母虎吃狼肉，有了肉吃，那母虎便不斷地有虎奶產生。

后來，剿殺狼群的任務結束了，我師父便把我帶回了白玉山，將我養大，并教我武藝，傳授我道法。”

一陣沉默。

“完了？”蘇炎聽得意猶未盡。

“嗯！”

“那老虎呢？”

“沒管它。放在長白山了。”

“原來你是虎妞。”陸離嘻嘻一笑說道。

白冰寒打了他一下，“你才虎妞呢！”

陸離卻打了蘇炎一下，“該你了！”

“我嘛？哼哼！”

陸離一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聽了別人的，卻不講自己的，賴皮！”說著，一刮她的鼻子。

蘇炎被他壓得有些氣悶，趕忙說：“好了，我講。”并把他推了下去。

陸離就勢一滾，又壓在了白冰寒身上。白冰寒也覺得有些氣悶，但卻沒有動。

蘇炎正想開講，卻見陸離居然壓在白冰寒的身上，氣得一把把他拽下來，“要壓就壓我，別把白姑娘壓壞了。”當然，她可不是真的心疼白冰寒。

“我出生之后，我娘就死了，所以我是沒爹沒娘的孩兒。”

“你父親也死了嗎？”

“嗯，比我娘死的還早。”

白冰寒掐了陸離一下，示意他別打叉。

“自從我懂事起，就跟著教書先生學漢字漢文，跟著傳功長老習武。表面上看，我與神月教其他有資質的孩童沒什么區別，但我卻有自己單獨的房間。所以我自小就覺得自己與眾不同。

八歲那年，我玩弄自己大枕頭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里面的秘密。我先是從大枕頭里面掏出一個玉枕，又從玉枕里面發現了夾層，我又從夾層里面拿出了一封信和一個小冊子。那個小冊子封皮上寫著《月神經》三個字，那封信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長信。我讀了那封信后才知道自己的娘親是怎么死的。”

陸離剛想問：你母親是怎么死的？但一想到可能還會被白冰寒掐一下，于是就沒有作聲。

“原來我母親十六歲生日之前，就有了自己心儀的男子，那就是我父親。并且她把自己的身子交給了我父親。但這件事卻被我的姨娘，也就是上一代的月神大人姜懷月發現了，那時的姜懷月還不是月神。我母親的行為嚴重違反了教規，讓教內的其他男子失去了平等播種的機會。姜懷月便把這件事告到了當時的月神大人——我的外祖母那里，我的外祖母暴怒之下，把這件事交給姜懷月全權處理。

當時，我母親姜惜月與我的姨娘姜懷月都是下一代月神的合適人選。而若單論天賦，我母親還在姜懷月之上。所以我娘是最有希望成為下一代月神大人的。可發生了這樣的事之后，我母親也就喪失了月神的競爭資格。但姜懷月并不放心，她決定利用這件事處死我母親。她先派我的父親到梅花劍派去刺殺梅花劍派的掌門人。而以我父親當時的武功，這個任務無異于是讓他去自殺，毫無懸念，我父親死在了梅花劍派。接著，她把我父親已死的消息告訴我母親，并要用牛角凳這種酷刑來處死我母親。我母親便跪下央求姜懷月等生下肚里的孩子之后再讓她死。沒想到姜懷月竟答應了。姜懷月當時也懷孕了，也是快做母親的人了，也許正是這一點，才讓她產生了一絲同情心。

《月神經》是神月教內的最高武學心法，只有月神大人或即將成為月神的人才有資格閱讀。我母親當時已經讀過《月神經》，她過目不忘，便在等待生我的期間，默寫出了《月神經》的主要部分，也就是我看到的那本小冊子。還給我寫了封長信，告訴我整件事情的經過。長信與小冊子都藏在了枕頭里。她在長信里還教給我女人對付男人的天然秘訣。信的末尾，她還估計出姜懷月一定會用牛角凳來處死她。”

房間里一陣沉默。

陸離用身子碰了蘇炎一下，“牛角凳是什么樣的刑具？”

蘇炎霍地坐起，暴怒道：“別問了！”

陸離與白冰寒都被嚇了一跳，也跟著坐起。

蘇炎猛然用力一推他倆，“滾！都給我滾！”

猝不及防，兩人被推得滾落下床，真應了那個“滾”字。在空中陸離抱住白冰寒一轉，他自己的身子先落地，并護住白冰寒不讓她沾地。兩個人狼狽地起身，趕忙穿上鞋子，灰溜溜地出了蘇炎的房間。

白冰寒在陸離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把，低聲道：“都怪你！這時候問什么刑具？就應該抱住她，等著她痛哭一場。”

陸離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而是在主洞里轉了一圈又回到了蘇炎的房間，他一句話都不說就抱住了蘇炎。蘇炎拼命掙扎，對陸離拳打腳踢，但陸離死死抱住她不放，并不停地親吻著她。她無法，只好在陸離的懷里痛哭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