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輕輕地把姜雪放下,手掌搭在她的肩井穴上,一股柔和的內力渡入她的身體,緩緩消除她體內的酸麻。
“快到我房間!”姜雪也知道時間緊迫,不敢怠慢。話音未落,人已向一個方向跑去。陸離與白冰寒緊隨其后。
“話說,你是怎么知道有秘道的?”姜雪問道。
“根據那兩塊關門石,推斷出來的。”
的確,如果有強敵來攻,那兩塊關門石一落下,能將來犯之敵擋在外面幾天,可幾天之后呢?關在里面的神月教弟子是活埋自己呢?還是等著敵人破開關門石后再攻進來?所以陸離推斷,除了前面那兩條通道,必有其它秘道通往外面。雖然大殿中有地下水道,但水道太窄,應該不是人可以通過的通道。
說話間,幾人已來到了姜雪的房間。姜雪不愧為月神,房間大得出奇,裝飾富麗堂皇,但幾人卻無心欣賞。姜雪腳步不停,進入房間后直奔壁角的一張桌子,她移開桌子,下面露出一個小磨盤一樣的轉盤,她俯下身子,轉動轉盤,只聽“轟隆隆”石料摩擦的聲音響起,旁邊的石壁上出現了一個能容一人通過的方形洞口。
“打碎它。”姜雪指著轉盤對陸離說道。
陸離不明所以,但依言一掌將轉盤擊碎。姜雪躍進了方形洞口之中,白冰寒緊跟其后,陸離進洞之前,隨手摳下了石壁上的一塊月光石。
姜雪見幾人都進了洞,轉動洞口附近的與外面同樣大小的一個轉盤,在“轟隆隆”聲中,洞口緩緩關閉上了。洞內立即暗了下來,過了一會,陸離手中的月光石發揮了作用,幾人能看清身周的情況了。
陸離從白冰寒手里接過了蘇炎,并把手里的月光石交給了白冰寒。他接過蘇炎后,把一股柔和的真氣輸入她的體內,幫她緩緩通暢了體內被封的穴道。
地道入口雖小,但里面的通道較為寬敞,足可容納三人并肩行走。白冰寒在前面,陸離與姜雪并排在后面,向地道深處走去。陸離不禁想:這么寬敞的秘密通道,憑著關門石爭取到的幾天時間,不僅神月教全員可以撤離,洞內貯藏的糧食和金銀財寶也可悉數搬走。可惜關門石被自己破壞掉了。噫!為什么說“可惜”?應該說“幸好”。
不知神月教開鑿洞府的前輩高人是何等樣的偉人,整個洞府看起來像天然洞府一般,但從地道和石室布局上可以明顯地看出是人工開鑿的洞府,只是在開鑿時故意模仿了天然洞穴。
四個人一開始都不說話,只是默默地走著。過了一會兒,姜雪忍不住先開口了。
“陸離!”
“嗯?”
“你這個騙子!”
“我知道。”
“陸離!”
“……”
“你這個奸細!”
“我知——道。”
“是你毀了整個神月教。”
“這樣變態的邪教,毀了才好。”
“怎么變態了?怎么就是邪教了?”
“比如說,你肚里的孩子,誰是他(她)父親都不知道吧!”
“我當然知道。”
“噫!”陸離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身為教主有特權?可以自己選擇男人?”
“特權倒是沒有,但洞府的后洞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進的,只有長老和首領級別的人物才可以進入。”
“六位長老都是老頭兒,確切地說都是男人,六位首領有三位是男人,那也是九個人啊,你怎么知道孩子的父親是他們九人中的哪一個?”
“九個都不是。在我十六歲生日的前兩個月,我找了個姓李的小白臉。我本來沒想受孕,只想借他的身體先破了體。因為如果過生日那天晚上再破體,身體受傷的情況下遭受九人的輪番攻擊,我怕我的身體吃不消,所以提前破了體,好有時間把傷養好,過生日那天晚上就不遭罪了。”姜雪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過了些日子,我的傷完全好了,又想起了小白臉,就又把小白臉弄過來玩耍,沒想到,幾次之后就懷上了。”
“所以說,你肚子里孩子的父親是一位姓李的小白臉?”陸離替她說道。
“嗯!”
“你身為月神,全教矚目的教主,居然能做出這么瞞天過海的事來?”
“我把小白臉毒啞了,他想泄漏也無法泄漏。而且他長得俊俏,我把他裝扮成侍女放在后洞。”姜雪說到這,瞄了一眼陸離,繼續說道:“我本來是想找你的,你更俊俏,更可以裝扮成侍女。”
“還好你沒找我,不然,我現在就不能在這和你說話了。——那為什么沒找我呢?”
“因為蘇炎這個小蹄子。”她看了一眼蘇炎說道,“外面流言,蘇炎把你給騸了。蘇炎不喜歡男人,也不喜歡女人,她只喜歡不男不女的你!”
“竟有這種流言!”陸離毫不知情。
“現在看來,這流言肯定是假的了。蘇炎那么喜歡你,肯定留著自己用,怎么舍得真割了你。”
“話說回來,連你這個教主都做出這種事情,可見你們的教規真的很不合理。”陸離見扯到自己身上,忙拉回話題。
“唉!”沒想到姜雪竟嘆了一口氣,“神月教女性地位尊貴,唯有這件事反差極大,女人哪有半點尊貴可言?你不知道,那幾位長老早就對我的身體垂涎三尺,聽說他們暗地里還準備了壯陽的藥,讓時間更持久……十六歲生日的晚上,對于女人來說,就是傷害加上連續傷害,我也是沒辦法,才出此下策。——但是,神月教也有好的一面,那就是人人平等,不管是地位尊崇的長老還是普通教眾,都有平等的播下自己后代的機會和權力。”
陸離不想和她繼續討論這一話題,因為白冰寒和蘇炎兩位少女都羞得一言不發,于是他問道:“我們走了這么久,為何還不到出口?”
“出口如果離洞府太近,就沒意義了。——陸離,這兩年,蘇炎這個小蹄子把你保護得很好啊。”
“啊!”陸離這才想起,自己一個外來戶,在谷內絲毫沒有地位,但教中眾弟子見到自己都是畢恭畢敬的,從沒有人敢欺侮自己。可以說,確實是因為有蘇炎罩著的緣故。
“陸離,沒想到你細作工作做得這么敬業。”姜雪又說起另一樁事。
“敬業?”
“你知道我為什么讓你自由出入洞府嗎?”
“是謝長安向您請求,讓我協助他著書啊。”
“錯!一開始,我一直認為你是中原門派派來的奸細。什么被追殺,不過是苦肉計罷了!誰不會演?但后來,你竟然在藥田里挖深溝,埋樹葉,而目的只是為了給藥材提升一點兒藥性。我就想,如果此人真是細作,怎么肯花這么大力氣,這么多時間,去做這么大的工程?即使真的給藥材提升了藥性,對一個細作來說又有什么好處?——所以我才確定你不是細作,所以后來謝長安請求時,我才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他讓你進入洞府。”
原來還有這么個緣故在里面,可陸離當時確實只是想著給藥材增加一點兒藥性而已;事后,自己都還覺得自己很蠢,沒想到這么愚蠢的行為還有這個作用。
“蘇炎,若不是你帶著他熟悉了洞內所有的機關埋伏,中原各派怎么可能這么順利地攻進來?蘇炎,你就是幫兇。”姜雪轉而向蘇炎興師問罪起來,似乎忘了她那邊只有一人,而這邊卻有三人。
蘇炎也許是自覺理虧,也許是還沒有從剛才的羞怯話題中緩過神來,竟沒有吭聲。
“應該是到出口了。”忽然前面傳來白冰寒的聲音。
眾人一看,果然通道到盡頭了,前面有個由十幾塊二三百斤石塊徹成的石墻堵著。
“用掌力打開它。”姜雪對陸離說道,就像對自己的下屬下命令一般。
陸離也不在意,放下蘇炎,就要用掌力推墻。
“且慢!”白冰寒說道,“盡量下手輕點,別弄出太大的響動,不然,會被發現。”
“被誰?”陸離疑問道。
“這個出口應該在山的北側吧!我當初就懷疑神月教的洞府另有出口,所以派了十幾名弟子在山的北側巡查,雖然這里離原洞府很遠了,但靜夜里聲音傳的遠,動靜太大了會被他們聽見。”
陸離“噢”了一聲,雙掌緩緩發力,從上開始,一掌抵住一塊二三百斤的石塊向外推去。“隆隆隆”的輕響聲中,巨大的石塊被緩緩推動。當推到外側邊緣,石塊將掉下時,陸離念了個“吸”字訣,用掌心吸住巨石,手伸出墻外,緩緩放了下去……
如此這樣,陸離推出去六塊巨石后,開口處足可容一人通過,陸離率先鉆了出去。外面靜夜無聲,四下里不見人影,陸離便示意她們可以出來了。
蘇炎雖受了重傷,但鉆個洞口勉強還可以,她先出去,然后是姜雪,最后是白冰寒。
出來后姜雪說道:“他們在東邊,咱們向西走。”說完就向西奔去。陸離又抱起蘇炎,和白冰寒一起跟上。
幾人跑了三四里山路,白冰寒突然停下說:“我不能繼續跟你們走了,我要回去向我師父請罪。”
陸離也反應過來,為什么向西跑啊?“我也要回去,向黃源真人請罪。”
“你們兩個瘋了,回去哪有好果子吃?跟我去西突厥王帳,憑你們的本事,封個帳前大將軍不成問題。”姜雪忙勸道。
“西突厥?你們與西突厥有勾結?”陸離問道。
“整個神月教都沒了,再說這些還有意義嗎?”姜雪辯解道,“我是真心為你們著想。”
“我們不去西突厥,我們要回中原。”陸離斬釘截鐵地說道,他看向蘇炎,“你呢?是繼續跟著你的月神大人,還是……”
“你說話怎么如此莫名其妙?”蘇炎打斷了他的話,“我是你的奴仆,當然是你這個主人走到哪,我這個奴仆就跟到哪。”她見陸離臉上略有遲疑,就補充道:“如果你剛才說的那個黃源真人不肯原諒你,你就把我獻出去。”
陸離心中還真有遲疑,如果他帶著蘇炎去向黃源真人請罪,相當于是帶著蘇炎去自投羅網。可蘇炎身受重傷,把她交給姜雪還真不放心。他只有一瞬間的猶豫,便下定了決心。大不了請罪時把蘇炎先藏起來。“走!”
姜雪見蘇炎也不跟自己一起,忙說聲“告辭”便向西飛奔而去。她是生怕陸離與白冰寒兩人突然反悔。其實以陸離與白冰寒兩人的性格,在知道了她已懷有身孕之后,是決不會再對她出手的了。
白冰寒本來是準備與陸離告別的,雖然她不太情愿。沒想到幾句話后,就又與陸離同行了。
兩人略微商量了一下,便向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