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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相見無期

打坐修行中的陸離,感覺自己在不斷地上升……

上升,上升,再上升……

這是要去哪?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想到這兒,陸離緩緩睜開了眼睛。

眼前的景色,美輪美奐;有山,有水,有青草,有綠樹,有鮮花,有蜂蝶……就是太美了,像仙境一般,更像幻境一般。

不可執著于幻境!

心中這樣一想,陸離頓時如墜入萬丈深淵,又回到了身體中。

原來柱脈是干這個用的。神魂可以在柱脈之中上下穿行,像個通道一般,只是肉身不能穿行,肉身是這個通道的基點。

好了,終于知道了這條柱脈沒什么實際用處,遠沒有丹脈、天脈來得實在。也不用在意,人多了,總有那么一、兩個是濫竽充數;脈多了,總有那么一、兩條只是擺設。

柱脈脈如其名,像頂天立地的柱子一般。比陸離的身體還粗,下起會陰穴,上達無盡虛空。只是不能承載肉身,只能讓神魂在柱子內上下移動,這稍稍有點遺憾。

陸離也不在意,收了柱脈,從十萬里高空俯沖而下……

自從他打發兩個孩子出門歷練,已經過去一年多了。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一直在十萬里高空感悟修行,感悟自身與地球間的那一絲若有若無的聯系,并在最后成功斬斷了這絲聯系。

而如今,十年的期限已過,他終于可以回井府洞天了,他心中有些小小的激動。但他這時下降之處卻并不是井府洞天,而是南鄉鎮的周氏藥店。

周壯已經長成了大小伙子,膀大腰圓,十分魁梧。當然已經不認識陸離了。他見一位大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進來,但卻有些看不清五官容顏,他也沒在意,也許是天黑了的緣故。他問道:“這位小哥是來抓藥嗎?”

陸離反問道:“有何首烏嗎?”

“沒有,何首烏要提前一個月預定。您要預定嗎?”

“不了。”陸離淡淡地說道。

陸離掃了他一眼,就將近幾年內發生的事,盡收眼底。幾年前,周掌柜因病去世了。身為醫者,卻因病去世,陸離暗自搖了搖頭。

他的母親莊翠云還在,不二子也在,還有幾名店伙計。

“聽聞周掌柜醫藥知識極其豐富,我這里有一枚丹藥,不知周掌柜能否嘗出都有哪些成分?”陸離拿出一枚丹藥,遞在周壯面前。

周壯接過丹藥,“聽聞之事未必是真,但我卻愿意一試。”說著咬了一口丹藥……

“有人參、靈芝、何首烏……”周壯說出了數種藥材之名……

“還有呢?”陸離問道。

周壯又咬了一口,細細品味……之后,又說出幾種藥材之名。

“還有呢?”陸離又問。

周壯把剩余的部分都放入口中,又一番品味,又說出幾種藥材之名……

這時,珠簾一掀,從后面走出一位面容蒼老,還有些駝背的老嫗。她對周壯說道:“壯兒,沒事就早點關店吧!……噢!原來有客人??!那就再等一會兒吧!”

莊翠云看到了陸離,感覺有些眼熟,但卻想不起來是誰。這是故人,還是故人之子?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而且還看不清對方的容顏,不中用了,怎么突然就老眼昏花了呢?

陸離看著莊翠云,這就是曾經年少時想娶的容貌出眾,伶牙俐齒、心思聰敏的女孩兒。而現在,已變成滿臉皺紋、人老珠黃、頭發花白、身材佝僂的老太婆。

她還不到五十歲吧!日夜操勞人易老!身為凡人就要為生計奔波,就要為溫飽忙碌。

歲月不饒人??!陸離慶幸自己走上了修仙之路。居然慶幸!這么說,自己并不喜歡做一名正常生老病死的凡人。

他拱拱手出了藥店,再一縱身躍過藥店到了后院。不二子正在他自己的房間里練功。

陸離一步跨出,邁入屋內。被流放的十年期間,他已經練成了身體虛實之間的相互轉化,能輕易穿透墻壁,不受阻擋。

把身體分解成細微的粒子,便是化虛,再將粒子重新組合在一起,便是凝實。如果把每顆細微粒子比喻成一個人,這就像把一群手拉手站成整齊隊伍的人群,讓他們記住左右牽手的都是誰;再把他們分散開,這就是化虛;然后讓他們按照記憶,再次重新手拉手站成整齊的隊伍,和原來的一模一樣,這就是凝實。

道理是這么個道理,但實際運用起來并不是這么簡單。陸離參悟了十年才徹底悟透。

正在盤膝打坐的不二子睜開了眼睛,看到陸離,并沒有驚訝,而是從遙遠的記憶中努力搜尋,就像在歷史的廢墟中尋找零星的亮點一般。終于,他找回了塵封的記憶,這零星的亮點,逐漸匯聚起來,像似從遠古跨躍時空而來一般,漸漸在他心底凝成兩個字——“陸離”。

陸離點了點頭,“是我?!毙南耄翰欢拥故菦]有太大的變化,習武之人,尤其是上乘武學,與普通人還是有些不一樣的。

不二子像似大夢初醒一般,反應有些遲鈍,“對不起,我幾乎忘記了你?!氵€活著?”

“當然。”

“近幾年,我的記憶力出現了一點兒問題,忘記了一些事……”

“不要緊!”陸離掃視了一下他的體內,“你筑基已經是后期圓滿,我來傳你一下步功法?!闭f著,把手掌按在他的頭頂上。

不二子盤坐不動,閉上了眼睛,默默感受。

須臾,傳功完成,陸離收回手掌。不二子依然在閉目感悟之中……

陸離默默為不二子護法。這時,他心中一動,放開天脈……

百丈之外,兩名黑衣蒙面人在夜色中踏著屋脊飛奔而來……

原來是兩名武林人士,看樣子是直奔著藥店的屋脊之處而來。難道是來找不二子的?

我去把他們擋在外面。

這樣想著,陸離已到了屋外,飛身躍上房頂。

正在飛奔的二人見一人突然出現在前面不遠處的房脊上,便放慢身形,在陸離身前丈許處停了下來。

“讓開!我們是來找不二子先生的?!鼻懊娴娜松聿母叽罂?,停下后便說道。同時,取下了身后的兵器,雙刃月輪大斧。

“先生?”陸離覺得這個稱呼有些怪,似乎不應該用在不二子身上。

“不二子現在不方便見客,二位什么來頭?”

“暗月盟?!鼻懊娴暮谝麓鬂h答道。他身后較為清瘦的黑衣人則一直默不作聲,眼睛也看向別處。

“暗月盟”這個名字,讓陸離聯想到很多。

“二位請回吧!今晚無月,不適合出門訪友。”

“你是誰?”

“一個微不足道的人。”

“見不到不二子先生,我們是不會回去的。而且,你,太礙事了!”說著,身材高大之人踏步向前,輪起月輪大斧,向陸離當頭劈了下來。

陸離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馬上想到,這一斧下去,必會砸壞屋頂,下落的房瓦也會砸傷下面的母子二人。于是,下垂的左手輕微地向上一抬……

力大勁猛的一斧像劈進棉絮里一般,無處著力;深厚的力道也如泥牛入海,消失無蹤。大斧竟然懸停在了離房瓦一尺高度的半空中。

身材高大之人一驚,明明前面什么都沒有,一片空!他急忙收斧,但月輪大斧像似陷進淤泥里一般,收不回來,瞬間,此人額頭有細汗冒出。他知道,遇到高手了,而且是內氣外發,能將真氣凝固于空氣中的那種。

他身后的清瘦之人一見前面的同伴情形不對,抽出背后的弓月彎刀,從同伴身側一掠而過,直取陸離。他眼睛似乎看向別處,但彎刀卻準確地砍向陸離的右肩。

陸離左手手指微微向上一挑,虛懸在空中的月輪大斧猛然向上彈起,正磕在前進中的彎刀上,刀斧相撞,“得”的一聲。

噫!聲音不對。兩件金屬兵器相撞,不應該是“當啷”的金鐵交鳴之聲嗎?怎么像木頭相撞一樣聲音沉悶?就像是聲波被什么東西吸收了似的。

刀與斧的刃口都有折損,二人有些心疼,但大敵當前,也顧不得這些。一刀一斧分從左右疾如流星般攻向陸離,可刀斧剛劈到中途,就像有吸引力一般,再次撞在了一起,不僅兵器撞在了一起,人也撞到了一起。

二人互相對視了一下,都從同伙眼中看到了驚訝。

此人非比尋常!

“你到底是誰?”身材高大魁梧之人問道。

“都說了微不足道之人?!?

“與我們暗月盟可有什么過節嗎?”

“暗月盟?沒聽說過?。 ?

“這么說就是來找碴的?”

“來找碴的是你們吧!”

“無需廢話!”一直沒有開口的身材清瘦之人說道,“今晚辛苦一點,做個沒有工錢的活兒?!?

二人同時向兩旁躍開,分開一段距離,正要再次發動進攻,卻聽到陸離身后響起不二子的聲音:

“他們是來找我的,讓我來處理吧!”

不二子的感悟速度還是蠻快的!陸離心中感嘆一下,閃到一旁,他也想看看不二子怎么處理。

“兩位前幾天非要拉著我加入暗月盟,我已說得很清楚,我是不會加入暗月盟的,再來多少次都沒用!二位請回吧,以后不要再來煩我!”

“不二子先生身法輕靈,所用七絕劍如果用在我們的弓月彎刀上會發揮出更大的威力。所以,不二子先生是非常適合做我盟的殘月使者的;這正是我們邀請先生加入暗月盟的原因?!鄙聿那迨莸暮谝氯苏f道:“但我們今晚不是來邀請不二子先生入盟的,而是來拜您為師的,請您傳授我們華山七絕劍法吧!”

“拉攏不成就換成拜師學藝?你們拿別人當小孩子嗎?你們可真會想,真敢想!”

“我們暗月盟的宗旨便是:敢想!敢做!”身材高大之人說道。

“蹬鼻子上臉了是吧!我是夸你們呢?”

二人齊齊單膝跪了下去,“請先生收我二人為徒?!?

“沒可能,我華山七絕劍只傳華山弟子?!?

二人站起身來,身材高大之人說道:“今晚,我二人聯手與先生做上一場,如果我們僥幸贏了,就請先生傳我們劍法,如果我們輸了,我們立刻掉頭就走,從此再也不來叨擾先生?!?

“你們還真是光占便宜不吃虧。合著你們輸了,什么損失都沒有,而我輸了,就得教你們劍法?”

“先生大人大量,何必與我們計較這些?”

“不計……算了,懶得與你們多費口舌,那就做上一場!此地是城內,不宜打斗,你們到城東的黑樹林等我。”

“好!”二人轉身先行。

“用不用我替你打發他們?”陸離問道。

“不用,你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來?!辈欢诱f完,跟了上去。

好久沒見過武林人士打斗了,陸離也想看看熱鬧,于是他也從后面跟了上去,不過為了不驚擾他們,與他們隔了一段距離。

躍下城墻,又行了幾里,前面果然有一片黑漆漆的樹林。陸離剛到樹林邊緣,就見不二子從樹林里出來了。

得,熱鬧沒看成!但這不像不二子的作風啊!

其實過程是這樣的:前面的二人在樹林兒里正等著不二子,不二子悄悄地掩了過去,瞬間點了二人的穴道,然后轉身就出了樹林。

陸離目光掃過樹林,看清了樹林里二人的情形。樹林里蚊蟲很多,尤其是夜晚,正在叮咬二人。本來二人身具上乘武功,周身真氣護體,蚊蟲不得近身。但此時穴道被封,真氣運轉不暢,無法在身體表面形成氣膜,任憑蚊蟲叮咬也無法動彈,渾身發癢卻無可奈何,只能強忍著……

“回吧!”不二子說道。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陸離問道。

“糧店已經完全交給周壯打理了,我接下來就回華山,重建華山派。”

“有志氣!”陸離由衷地贊道?!暗揖筒换氐昀锪?,就此告辭?!?

“多少年未見,這剛一見面……”

“前路漫漫,相見無期,你多保重吧!”陸離說完,身形一閃,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一臉茫然的不二子呆呆地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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