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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火燒玉指

趁著魏徵宴請不二子之際,陸離帶著二女去逛長安街。主要逛的是絲綢布匹店,二女都買了些絲綢布匹,白冰寒準(zhǔn)備回去之后給每人都做幾套衣服,包括王顯道、靈蘭兩個徒弟。

最后白冰寒說:“給莊翠云也多買些上好的絲綢緞匹吧!看她對京城很是向往,買布料的銀錢也是她給的。”

陸離很想說:那是我的錢!但強(qiáng)行忍住,算了,不說這些,沒意義!

再說,給莊翠云買面料他也不反對。

到了晚上,陸離與不二子及魏徵告辭。又到了“天黑就出發(fā)”的時候了。

“怎么?不多住幾天嗎?”魏徵心想:我現(xiàn)在安全了,你們想在京城玩多久都沒關(guān)系了。

“京城,想來隨時可以再來!”

不二子說道:“既然要走,那我和你們一起走吧!”

陸離奇道:“你不是要留在京城當(dāng)官嗎?”說著看向魏徵,那意思是,你師弟為官的事你不幫忙嗎?

魏徵聽不二子說“你們”,正覺得奇怪,哪來的“們”啊!但他還沒來得及問,見陸離看向他,忙說道:“是啊師弟,你一身武藝,做個護(hù)衛(wèi)統(tǒng)領(lǐng)什么的還是可以的,這是你的真本事,也不算我徇私!”

不二子搖搖頭說:“京城水太深,昨夜師兄還勸我早點兒離開,如果我與師兄同在京城為官,一旦發(fā)生不測,同時遭禍,連個救應(yīng)的人都沒有。我若遠(yuǎn)在江湖,還有一定的威懾力,能保師兄你一家安全。”

“師弟說的是哪里話?昨夜是昨夜,今天是今天,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事了!”他沒太聽懂不二子的話。

“師兄,只要我是安全的,你也是安全的。就此告辭了!”不二子也沒什么好收拾的,說走抬腿就走。

魏徵無奈,只好相送。這個師弟來去如風(fēng),想走他也沒法攔。

四人離開了魏徵的府第,向南門走去。當(dāng)然,魏徵看到了只有兩人。

出了南門,陸離問道:“不二子,你有何打算?”

“還能有什么打算?回南鄉(xiāng)鎮(zhèn)繼續(xù)當(dāng)糧店掌柜唄!”

陸離點點頭,“也好!——四十里外有一家落日酒店,店主是我熟人,我們?nèi)ツ抢锟纯窗桑 ?

白冰寒說道:“陸離,你有多久沒有帶著我們行走人世間了?”

陸離一想,還真是很久了。上次是什么時候來著?

若想內(nèi)功外行俱得圓滿,就要多在世俗走動,多看看,看懂世間的人情冷暖,看淡世間的悲歡離合,有助于堅定道心。

蘇炎雖然經(jīng)常騎著金翅大鵬四處游玩,但她幾乎不接觸世人,所以,算不上在世俗走動。

四人說著話,輕輕松松便過了四十里,到了落日酒店。

落日酒店規(guī)模確實擴(kuò)大了。酒店后面加建了一棟二層的樓房,整個酒店四面用高墻圍護(hù),圈起一個巨大的院落,院落中可以停放很多車馬,中間建有戲臺,旁邊還有馬棚……

“掌柜的何在?”陸離進(jìn)門就喊道。

話音一落,一陣風(fēng)似的跑出一人,正是刀婆。她正在廚房幫忙,聽得主人的聲音,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跑了出來。

不二子嚇了一跳,白冰寒、蘇炎二女也是一驚。

不僅臉上有橫豎六道刀疤,鼻子、眼睛也嚴(yán)重變形,從沒見過這么恐怖的臉。

“主人!”她興奮地喊道。

主人?三人疑惑地看向陸離,你什么人都收的嗎?

“這是個意外!”陸離看懂了三人的目光,解釋道。

“刀婆,怎么又忘了蒙面?”清脆動聽的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

程雪嬌!陸離心中一動,她怎么還在這?不,她怎么在這?不必用“還”。

“主人來了!”刀婆一指陸離,興奮地說道。她在廚房時是不用蒙面的,這么多年了,廚房里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臉。她從廚房突然跑出來,自然來不及,也忘記了蒙面。

由于不二子走在最前面,擋住了些許視線,從后堂里走出來的程雪嬌,順著刀婆的手指方向,才看清了陸離。

這家酒店是陸離的這件事,沒幾個人知道,這刀婆是怎么知道的?但此時的她已經(jīng)沒心思去想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了。她怔怔地望著陸離,心情有些復(fù)雜,有欣賞,有埋怨,也有一絲后悔,也有一絲惱恨,還有些許的無奈和釋然……甚至還有一些恨意……

她對陸離的相貌、武功是很欣賞的。她當(dāng)初首選的是陸離,可惜陸離不理她,而且一去無蹤影,她帶人追到京城,尋了一圈也沒找到,無奈之下,只好退而求其次,也是機(jī)緣巧合之下,嫁給了店掌柜的文軒,把家主之位讓給了家族內(nèi)的一位堂兄。

如果當(dāng)初陸離肯理她,在背后給她撐腰,她以女兒之身,也能爭得家主之位。所以她心里不禁埋怨陸離:都怪你!讓我失去了很多!

但今日再次見到陸離,她又有些后悔,早知還有相見之日,我應(yīng)該等他的,等多久都行!不僅僅是為了家主之位!

可又一想,再次見到了又能如何?當(dāng)初不理我,再次見到了就能理我了嗎?所以她惱恨,無情寡義之人!惱恨之后,她又心下釋然,不是自己的終究不是自己的。自己已經(jīng)嫁作他人婦,再多想也是無用。

但想到這兒,她又恨自己,恨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不努力爭取呢?為什么要認(rèn)命呢?當(dāng)初找不到他就應(yīng)該廣撒人馬全天下地找,找到為止!寧可終身不嫁,也要嫁那個自己最滿意的!——等等!最滿意嗎?自己對他還不太了解吧!只見過一面,匆匆說過幾句話而已……

但是,不了解沒關(guān)系啊!如果當(dāng)初自己夠執(zhí)著,夠任性,能夠找到他就能夠了解他。他既然是個男人,終究是要找個女人的吧!天下間還有比我更優(yōu)秀、更般配他的女人嗎?我這一放棄,不僅害了自己的一生,同時也害了他的一生,讓他這一輩子也找不到能配得上他的女人了!

唉!程雪嬌越想心情越復(fù)雜,處于深深的自責(zé)之中……悔不當(dāng)初未嫁時,不!當(dāng)初我就是未嫁……

白冰寒目光灼灼地看向程雪嬌,看穿她心中的一切……她和蘇炎進(jìn)了酒店之后,見店中沒有其他客人,就摘下了斗笠。最后,她又看了眼陸離,我們家這個不省心的!這又是哪一次一個人出去時拈的花惹的草啊!真是害人不淺!看來,以后真的不能讓他一個人出門了。

心痛好忍,但心癢難當(dāng)!心痛一般是別人的錯誤,而心癢往往夾雜著自己的問題。心痛很快就過去了,但心癢往往介懷很久,甚至相伴一生!一輩子自怨自艾、自責(zé)自……別自殺就好!

程雪嬌也感覺到了白冰寒的目光,發(fā)現(xiàn)了自己狀態(tài)的不妥。她這才注意到陸離身邊的兩個女人。

世間竟有如此美的女子!相貌似乎還在自己之上。當(dāng)初是因為她們兩個才不理我的嗎?她有很短暫的瞬間感到自愧不如,但是馬上又恢復(fù)自信。女人,可不僅僅只看相貌!我不僅家世無雙,才華、美貌、武功、女工、廚藝樣樣驚艷!在江湖上也有獨當(dāng)一面的能力。天下間又有哪個女人能與我相比!

唉!算了,不提這些也罷!

“哈哈哈,東家來了!有失遠(yuǎn)迎,有失遠(yuǎn)迎啊!”掌柜的文軒笑著從后堂出來了,邊走還邊抱拳。

陸離心想:你總算來了,尷尬死我了!對了,為什么感覺這么尷尬呢?

文軒邊跟陸離寒暄著,邊將兩張方桌拼在一塊兒,并加了幾把椅子,招呼大家落座。

眾人團(tuán)團(tuán)圍坐,并各報姓名,畢竟大部分人都是初次相見。

文軒打開了話匣子,“這個酒店已經(jīng)初具規(guī)模,怎么樣?還滿意嗎?”

他是問陸離對酒店的看法,陸離哪有什么看法,文軒這樣問,無非是想讓陸離夸夸他。于是陸離就夸了他幾句。

陸離見自己這邊的四人和文軒、程雪嬌共六人都入了座,唯獨刀婆站在自己身側(cè)后方,便讓刀婆也入座,刀婆喜不自勝,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本來沒有預(yù)留她的位置,文軒、程雪嬌坐在陸離的左手邊,白冰寒、蘇炎坐在陸離的右手邊,不二子坐在陸離的對面。刀婆順勢就擠在陸離身邊坐下。

程雪嬌氣得直翻白眼,這個刀婆,不懂規(guī)矩!她知道刀婆身懷武功,但你武功再高,也終究是個下人,尊卑有別,哪能隨便亂坐?但陸離才是這個酒店的真正主人,當(dāng)著陸離的面,她也不好說什么。

陸離看出程雪嬌似乎比掌柜的還掌柜的,于是指著二人問道:“文軒、程女俠,你們倆這是……”

文軒笑著說道:“忘了說了,這是我內(nèi)人!”

陸離很意外,但同時心中一松,“噢!恭喜,說說詳細(xì)啊!”

文軒說道:“她第二次來酒店吃飯,我便向她求婚……”

陸離睜著一對驚異地大眼睛,朝文軒豎起大拇指,“有種!”

“……她說,若想娶她,就得與她比武,贏了才能娶她……”

“應(yīng)該的!”陸離表示贊同。

“于是我就說:比武可以,但武比就算了,太不雅觀,讀書人的事,還是文比吧!”

“什么是武比?什么是文比?”陸離問道。

“武比就是兩個人百無禁忌,互相攻擊對方,把對方打倒或打認(rèn)輸為止。文比就是你先打我三掌,我不動不還手,硬抗!接下來我打你三掌,你也不動不還手,硬抗!然后,你再打我三掌,然后,我再打你三掌……最后,看誰先支撐不住,就算誰輸!”

陸離點點頭,“還是文比好!”

“于是,我們就文比。她是女的,我就讓她先打我。她打了我三掌,然后我還活著……”

“前三掌我沒出全力好吧!”一旁的程雪嬌插言道。

文軒嘿嘿一笑,拉上程雪嬌的手說:“我知道娘子心疼我!”

程雪嬌不自然地甩開他的手。

她第二次來到這個酒店,只是碰碰運(yùn)氣,看看能不能再次遇到陸離,沒想到會發(fā)生比武娶親的事。

文軒接著講:“接下來她讓我打她三掌,我說,你馬上就是我的嬌妻了,我怎么舍得打你?接下來的三掌還是你打我,看看是你先打累了,還是我先倒下……”

“高!實在是高!”陸離對文軒豎起了大拇指。他知道文軒不會武功,能抗住前三掌完全是因為陸離教給了他一套護(hù)體氣功,但如果文軒主動出手,一下子就穿幫了。

“但是……”文軒話鋒一轉(zhuǎn),“她還沒有打累,我就先被她打倒了,而且人事不醒……”

“你輸了!”眾人驚疑。你剛才還說她是你的內(nèi)人。

“沒錯,我是輸了比武,但卻贏得了美人心!”文軒自豪地說道。

“哈哈哈哈……”陸離對這個結(jié)果很滿意,“有時候輸了就是贏了,贏了反而就是輸了。”

程雪嬌表示很無奈,她當(dāng)時芳心確實被感動得一塌糊涂。但她當(dāng)時并不知道文軒不會武功,還以為他武功很高,不然不可能抗下前三掌。明明武功很高,卻不肯出手,寧可輸?shù)舯荣悾膊辉競ψ约骸_@種情況下,女人不被感動才怪!誰曾想文軒是因為不會武功才不敢出手,一出手就露餡了,這等于就是使奸耍滑,欺詐隱瞞!

陸離卻說:“文軒兄的這份壯舉讓人欽佩,這等于是拿自己的命去博!”

程雪嬌越聽越氣,心想:你們男人喜歡去賭、去博是吧!你們博贏了,輸?shù)闹皇俏遥?

文軒說道:“這得多謝東家傳我的功法好!不然,命都沒了,就什么都沒了。”

程雪嬌一聽,合著這功法還是陸離教的。她素來心高氣傲,遇事識大體,明大義,也曾指揮過偌大的家族,運(yùn)籌帷幄,決勝千里。但今晚心境徹底亂了。

“兩位女俠,相見即是緣分,我們習(xí)武之人講究遇高手不能交臂而失之,可否賜教一番?”程雪嬌對著白冰寒與蘇炎一抱拳說道。

她想打敗陸離帶來的兩位女人,讓陸離知道,她程雪嬌才是最好的,她要讓陸離后悔!自己得不到陸離,若能讓陸離產(chǎn)生些許悔意,也相當(dāng)于達(dá)到目的了,自己也會在某種程度上心滿意足了。

白冰寒不動聲色,蘇炎卻早就看不慣程雪嬌看向陸離的眼神了。朗聲說道:“既然程女俠有此興趣,那我自當(dāng)奉陪!”

陸離覺得不妥,兩個人根本不是一個層次上的,怎么比?于是說道:“比武過招難免失去分寸,再說動手動腳有失文雅!”

程雪嬌說道:“比武受傷乃是家常便飯。陸兄,你是怕我受傷,還是怕你的女人受傷?”其實她并不能完全確定眼前的這兩個女人就是陸離的女人,但大概率是。所以她故意這么說,試探一下,如果不是,陸離必會出言否認(rèn)。

蘇炎也說道:“只是切磋一下,又不是生死相搏。”

陸離用手摸著自己的額頭,跟女人就講不清道理,他把手又放了下來,臉上笑容不變,但語氣嚴(yán)肅,“我說不比就不比!”

程雪嬌見陸離和蘇炎誰也沒出言否認(rèn),心下了然,果然就是!

“武比確實不妥,”蘇炎把話又拉了回來,“那就文比吧!不用真的動手過招。”

“文比怎么個比法?”文軒突然來了興趣。

桌子上放著兩個燭臺,每個方桌一個。蘇炎手一揮,兩個燭臺一個移動到程雪嬌面前,一個移動到她自己面前。

“燒手指!”蘇炎說著把左手玉蔥般的食指放到燭焰上燒了起來,“誰堅持的時間長就算誰贏!”

燒手指?眾人大驚!這里所說的眾人就是不二子、文軒、程雪嬌、刀婆四人。

陸離暗道:蘇炎,你這屬于作弊吧!

程雪嬌雖然大驚,但也不失為巾幗英雄,毫不猶豫地也伸出左手食指放在燭焰上燒了起來……

文軒急了,忙拉回程雪嬌的手臂,“不行!不要比!”

“別管我!”程雪嬌也急了,急著掙脫文軒的抓拿。

文軒見她馬上就要掙脫自己的掌握,急道:“要比我替你比!”說著,把自己的一根手指伸到燭焰上燒了起來……

程雪嬌被這一幕搞楞了,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燒了一會兒,就燒得哧哧作響,手指出油。陸離一看文軒動真格的了,忙一揮手,打滅了燭火。“夠了!玩笑到此為止!”

程雪嬌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忙抓過文軒的手察看,見真的燒傷了,心疼得不行!

這次沒有半點兒弄虛作假,他是真的寧可自己受傷也不愿我受到傷害。夫君待自己如此情深意重,自己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

此刻,她的內(nèi)心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原來還是夫君最好!忍不住眼淚都下來了。

此時文軒卻心想:如果連你一個粗野武人的芳心都俘獲不了,那我豈不愧為讀書之人?

讀書人的事,怎一個“情”字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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