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在一起的時光總是稍縱即逝。
傍晚時分,代宇明真的應了王心儀的話,帶她下樓溜達溜達。
代宇明攙扶著她,就是不肯松開。
王心儀告訴他自己可以的,面前的男人怎么都不肯。最終只好妥協于他。
六點多的海城,天空依舊明亮,遠處的朝霞美不勝收,粉黃色的光束鑲嵌在無邊無際的天空里,一片片朝霞游走在云彩里,描摹出奔跑的小鹿的模樣。
公園兩旁的樹葉還在沙沙作響,兩旁的花兒比上次來開放的更多了,各種顏色耀眼奪目。
一陣風調皮的從根莖處飄過,似乎在給花兒撓癢癢,惹得花兒笑彎了腰。
歲月靜好。
兩人走了一會,代宇明扶著她坐在那晚的扶手椅。
“真好,呼吸著新鮮的空氣”。王心儀抬高兩只手臂,大口嗅著周圍新鮮的空氣。
“等你好了,帶你出去玩兩天”。
“真的嗎?太好了,我都好久沒有出去玩過了”。王心儀確實很久沒有旅游過了,記憶中上次出去還是兩年前和代玉雅一起去蘇州古城。
代宇明懶散的靠在椅子上,胳膊肘撐在王心儀身后的椅背上,休閑的翹著二郎腿。
“真的,等你哪天調休就哪天帶你去”。寵溺的大手撓著她頭頂的秀發。
忽然一陣哭腔聲從一旁傳來。
兩人順著聲音探過去。
一個看起來約莫有十幾歲的小伙子坐在公園的青石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頭重重的埋在里面。
看不出他的思緒,只能聽見悲傷的抽泣聲。
兩人慢慢走過去,代宇明讓王心儀站在兩米開外的位置,后面有棵可以依靠的大樹。
這才大步走上前去。
“怎么了?小伙子”?
小伙子聽見呼喊的聲音,從膝蓋里緩緩抽出腦袋,滿是淚痕的小臉還在不停的抽泣。
代宇明伸出手,用指腹撫去他臉上的淚珠。
“那你方便告訴哥哥為什么這么傷心嗎”?
小伙子眼珠轉動著,真的在認真思考是否可以。
“那你,不可以,告訴別人”。
“沒問題,也許我還可以幫你呢”!代宇明同他一起坐在地面凸起的青石上,耐心地聆聽。
“我談了個女朋友,無論如何我爸都不同意,他還說我要再繼續下去就把我腿打斷”。小伙子很郁悶,拳頭狠狠的攥緊。
“那你那個女朋友呢”?代宇明雙手搭在膝蓋上,饒有興致的追問。
“昨天我和她一起出去玩,我,我對她做了些出格的事,結果被下班的爸爸抓個正著。”男孩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出格的事”?
一旁的王心儀十分詫異,這么小的孩子竟然……
代宇明依舊十分有耐心的問著。
王心儀搖搖頭,這要是自己親戚家的孩子,真想一腳踹上去,太不懂事了。
“就是摸了,摸了她。但是那樣的事我,我可沒做”。男孩雙手舉過頭頂。
代宇明眼睛眨了眨,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然后我爸把我女朋友送回家,就,把我帶回家,然后就用皮帶抽我。”
男孩眼眶中擠滿了淚水,不斷抽噎。
“然后爸爸就氣的住院了”。
代宇明從口袋里抽出紙巾遞給他。
“別哭了,那哥哥現在問你一個問題,你為什么哭呢”?
男孩以為會安慰他,結果一句安慰都沒有。
錯愕的看著代宇明。
“我哭,我覺得,我覺得……”男孩來回重復,就是不說出口。
“那讓哥哥來幫你說,你不敢說。一你覺得你對你的女朋友的做法是不對的,二你覺得你爸爸被你氣的住院也是不對的,所以你用哭來裝作委屈,試圖用哭來包裝自己。這樣你的媽媽爸爸就會原諒此刻哭泣的你”。
男孩聽到面前的慈善哥哥變得嚴厲起來,一語道破他的算盤,手嚇得直抖。
不敢說話,驚詫的點點頭!
“作為一個男孩子,男人,你要學會承擔你做事的后果。在你女朋友心甘情愿的前提下你可以去做出格的事,前提是你能付得起這個責任。在你父母面前你也可以任性灑脫,前提是你永遠都不后悔你做的事情。”
男孩不再哭泣,露出了最真實的樣子。
代宇明放低語氣,不再如剛才那般嚴苛。
提手拍拍男孩的后背“小伙子,你知道我今年多大了嗎?”
男孩見勢立馬機靈的追問,生怕下一秒再被訓斥。
“嚴格起來你應該叫我一句叔叔,我今年三十一歲了,你知道我的初吻什么時候沒有的嗎”?
“什么時候”?
“前天”。
“怎么可能,你們大人就會騙人”!男孩滿臉不屑,不愿相信。
“怎么不可能,前天給我的”。王心儀看不下去了,晃晃悠悠要走過去!
代宇明立刻起身跑過去扶著她。
眼神犀利的瞪著男孩“信不信是你的事!”
男孩沒了剛才的狂躁,不好意思的撓著后腦勺“我,我信,信”。
“你的生活究竟怎么過,你有主導的權利,可是生活會不會放過你做的錯事,那就要問生活了。回去跟你爸服個軟,跟你女朋友鄭重的道個歉!學會愛惜自己,愛惜身邊的每個人”。
男孩低頭“我知道了,叔叔,我好像明白了,其實你說的沒錯,我就是想用委屈的自己來蒙蔽過錯,好躲過一劫。可是我是個男生,我好像真的不能這么慫”。
“該慫的時候慫,不該你慫的時候一定不能”。說完,代宇明深邃的眼眸對上王心儀的視線。
王心儀瞬間明白這話隱藏的含義。
兩人相視一笑。
“志際,王志際,志際”。一道沙啞急切的男音響徹整個公園。
“爸爸,爸爸,我在這里”。男孩向爸爸招手,鼓起勇氣走到爸爸跟前。
“爸爸,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了好嗎?我以后不會了”。男孩誠懇的低頭認錯。
“兒子,爸爸也不該下手那么重,對不起”。
父子相擁,剛才小鹿一般的云彩早已被風吹的零零散散,此刻的朝霞分成兩塊,后面的小一些,像個孩子一樣笑的很甜,追著前面的大人。
代宇明搭在王心儀肩膀上的手收緊往自己懷里帶,兩人深情的看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