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鬧,早上老酒樓不寧。香鴨子鋪老板此刻就在李陽房里,眼睛紅紅不敢出聲。米百合,天晢兩人慚愧低頭。“怎么回事?”李陽問。天晢道:“喝開心了!砸了他店?!碧鞎喌故翘拱?,李陽看著。原來昨天晚上擊掌聯盟,米百合一開心:“既然咱們聯盟,我就考驗考驗你!跟我一塊砸了這里?!薄鞍。∈共坏冒∈共坏冒?!”老板一個勁的叫,米百合又掀了一張桌,天晢二話不勸:“好?!焙髞?,場面慘不忍睹。
米百合現在清醒了,跟天晢道:“你還真有意氣?!碧鞎喴睬那幕兀骸胺凑乙苍伊??!眱扇讼嗷タ钙鹗聛?。米百合干笑:“我喝多了。”李陽恁是那么愣了一會:“喝多了!喝多了你就能砸了他店?”李館長早上脾氣很燥??!米百合哪里還敢看。李陽還道:“沒事,賠錢?!边€能怎么?天晢立刻舉手:“我沒錢,你知道?!笔稚险凵韧旰茫錀l兒招擺。米百合也道:“我,我自己沒錢,家不想回,你你能墊付嗎?”又硬著頭皮問著。
他二人砸的是一間鋪子,這要賠多少錢,香鴨子老板才肯罷休?說實在的,李陽也沒什么錢,他凈身出戶,手上余錢不多,他這個樓……“李,李陽館長,我能和你合……做嗎?我那個店管我糊口,跟你也許能賺點,我人相貌不堂,沒有親友遇事怕事,除了香鴨子做的好,沒有其他所長?!崩铌柭犗抡J真想了:蘇梅走了,老鴨湯這個菜就沒了,剛好有個香鴨子,香鴨子聞名臨都城,合做……李陽嘴角不禁動了動,原來香鴨子老板也是極會察言觀色,這一見,立馬再道:“我只要香鴨子賺的錢,五五分,但是我在你下面做事,事上一概需的都你來出?!边€又憨憨著:“算每日只賣兩只香鴨子,一月下來,我都只賺不虧?!碧鞎啿恢渲校黄婀衷谛睦铮哼@香鴨子老板這么肯定,每天都能賣出兩只?有這能耐,自己單做不成,可見人確是窩廢。
米百合明白:“你也挺會精算嘛!”指著香鴨子老板。香鴨子老板依是吞聲慢語:“我也只尋個庇護,臨都城人好,紈绔的子弟也多,似姑娘這樣來一回,我便沒了一月?!泵装俸下犞缓靡馑紒?,于是攛掇:“呵呵呵,館長不如應了吧!”李陽沒有即時答應,問道:“臨都城人人都管你叫香鴨子,你原來叫什么?”香鴨子老板聽了有些歡喜:“爹娘在叫我龜兒子,我記得爹姓黃?!辈粸槊郑粸槔铌枂柮砦讨狻|S龜?大概黃貴吧!李陽猜想。多望了一眼黃貴,察言觀色能做到這么細致,可不是什么窩廢,不是裝傻,就是膽小了點,和某個……大堂好像因什么事,吵的極兇。米百合天晢聽到,李陽這里也發覺。
包來穆爭面紅耳赤,李予明夾在中間,就在賬臺前面,羅橙羅藍毛二都在一旁,肖雪緣肖雪姻和八位姑娘也都聚在一起。穆爭爭道:“我兄長昨天休息,怎么會拿這里的銀子?”包來同樣寸步不讓:“就是休息,才拿了銀子出去玩?!蹦聽幱值溃骸笆裁粗囋挘倚珠L根本就不會拿這里的銀子。區區二兩,呵,賬房先生有兩個,你憑什么指說他?”穆爭要與人爭起,眼中便只有一個認字,再不考慮旁的。兄長是什么人?拿你這里銀子?做夢!都不會有的事。
李予明拉道:“子爭,不能無禮?!蹦聽帤饧保骸笆撬瓦捅迫?。”包來理直氣壯:“少了二兩銀子,我當然要問清楚?!薄皢?,怎么回事?”胡萊突然從外面來,穆爭先道:“你來的正好,他們賴我兄長拿了這里的銀子,你說我兄長會拿這個錢?”胡萊就道:“當然不會,館里這么多人,許是什么人拿了,錢德先生沒注意呢!”說話間,掃了一眾姑娘。“你什么意思???”惹了八位姑娘當中一個丹艷的:“你的意思是,我們拿了?”胡萊道:“我沒說,你們自己急。”柯巧聽了,馬上道:“你明明掃了我們一眼,你敢心里說不敢嘴上認?我知道你們看我們這些人不慣,我們這些人在你們眼里不清白,你們就能隨便誣賴嗎?”“就是,你說話要有憑證。”還一個翠綠姑娘道。胡萊還笑:“一唱一和唱哪出?此地無銀三百兩,做賊心虛?!薄澳阏f什么?”姑娘們暴動,胡萊是認定了這里有賊,含含糊糊說了一句,還丹艷的道:“老娘微賤也不至于拿你們這點錢?!薄耙_賴我們盡管誣賴,我們也不怕,何必婆婆麻麻,心里敢說嘴上不敢說?!薄昂喼笔瞧廴枞似廴颂酰 薄霸在E嫁禍?!笨虑蛇€又說了一遍,緊接著是一對碧青女子的連環珠炮。此一刻,大堂里已經亂了套。肖雪姻肖雪緣同羅橙羅藍毛二,除了眼睜睜看著,也不能怎么辦。包來受胡萊牽連莫白受一群女子圍攻,“干什么?”李陽下來,看到這番,厲聲道:“怎么回事?”一時都靜了下來,紫衣的早已在一旁哭紅了眼,翠綠的此時突然跟著哭了起來,嗚嗚嚶嚶連著柯巧也將要哭了,“還沒受過這么大冤,雖是沒了家人,到底活的還算自在,怎么在你們這里?”說話也說不下去,直坐到凳上,又哭又抹眼淚。
八個姑娘,一身七彩的柯巧,如椒似火的金椒,紫衣酥心的依人,輕衣襲白的梨花木,丹艷的叫鶯鶯,翠綠的叫燕燕,一對碧青,一個喚吟吟,一個嬌嬌。李陽真是無奈,叫了羅橙:“羅橙,怎么回事?”羅橙道:“錢德叔早上來發現賬房短了二兩,包二哥說是予明先生拿的,胡萊公子說是幾位姑娘拿的,正問著呢。”李陽知道:“問著把人問哭了?還這么吵?”包來沒做聲,胡萊也不吱聲,一直跟后面的胡福沒叫人注意,忽然出來:“你確定是短的二兩?”賬臺里錢德先生才出來:“是啊,昨天我女兒過生辰我就早點回去吃飯,后面的事就交給包來管事了,哪知包來管事沒數錢,等我早上來數,錢就少了二兩,我這賬不對,就問,一問大伙都被叫了出來,也沒成想會吵起來?!焙M塘丝谒€道:“是二兩?一分不多不少嗎?”錢德先生肯定:“是啊。”李陽見問:“胡福,你知道這事?”胡福點頭,胡萊望著:“我拿的,公子叫我拿的?”胡萊幾乎叫道:“我叫你拿的?”“??!”胡??隙ǎ骸疤K梅姑娘大婚咱送東西,你讓我在這里拿錢。”胡福還沒說完,胡萊已想起來:“這事!這事是你讓我幫你做的。”看著李陽,李陽正直勾勾盯著胡萊顯然已經都想到了。包來道:“你拿錢你怎么不跟我說?”胡福小聲撇道:“你不正好應客嗎?”這話不敢說出來聲音就自己聽到,胡福壓根就懶得和包來說。
鶯鶯道,只想笑話一番:“現在明白了,錢是你們自己拿的,把臟水往我們身上倒。”“就是?。 眿蓩筛降??!霸趺??連冤枉人道歉的勇氣都沒有嗎?”這次說話的是金椒,金椒話一出,都沉寂了一會,還鶯鶯獨特的聲音嘲味:“他們這種男人怎么會同我們道歉,我們都是不干不凈,他們尊貴在上。”包來干脆:“我可沒有冤枉你?!蹦聽帬幍溃骸澳阍┩鞯氖俏覀??”包來默了一會過去:“對不起。”少年傲氣漲紅了臉,依還行了一個大禮。
李予明道:“沒事,現在都也明白了?!北桃乱饕鞯溃骸跋壬氖敲靼琢?,我們這些人呢?”不卑不亢,不燥不急,不嬌不作,同鶯鶯看起來,吟吟當真了。胡萊急了,生怕同鶯鶯一樣,吟吟也不纏不休,忙道:“都是小生的錯,在這里向眾位姑娘賠不是了,對不住!”道個歉誰還不會!一口氣說完該舒暢就舒暢。胡萊剛想事就這樣過了,李陽站在那里,忽道:“道歉完了,再去做一桌早飯,羅藍羅橙今天的早飯還沒做吧?”羅藍道:“沒有,沒來得及。”李陽道:“你們做一桌早飯,給大家賠不是,不許別人幫忙?!薄拔覀儯俊卑鼇聿豢尚糯_認。胡萊頓時也慌忙:“不行,你忘了,今,今天蘇梅大婚你們行商不是會首嗎?我去替你看看他,我來就是專門和雪緣姑娘還有羅橙一塊的。”李陽再道:“好,今天晚上,店里送完客,所有人都可以到夜市上逛逛,把擦地板還有整個樓的打掃工作全部交到他們兩個做,胡萊你最好來要不然以后都別來了,我說就是?!焙R張口啞巴:“我?”李陽又道:“晚上我和大家一起出去,每人二十個銅子我請,也算是咱們這里,一塊出去玩?!贝渚G還掛著眼淚問:“真的還是假的?”李陽道:“當然,只要你們不覺二十銅子便宜了我?!笨虑梢驳溃骸皦蛲婢秃??!碑敃r破涕為笑。
蘇梅出嫁,羅橙伴娘,院子里,整個的冷清,應喜的紅字孤零,來迎親的喜樂聽不出喜味盡是頹廢。蘇梅有個老母親,非常精神,看著蘇梅,這一天,蘇梅無疑是最美的。羅橙穿著橙顏的盛裝,胡萊穿了一件新服褚暗流紅,肖雪緣穿了一件紫底子雜繁多色裙裳,更是顯人年稚,俏皮,和以往愛清素兩樣。
迎親隊伍停在了門口,蘇梅蓋上紅蓋頭,哀傷沿著喜淚流了又倒回心里?!肮材?!”肖雪緣祝福?!耙欢ㄒ腋?!”胡萊祝福。羅橙牽著蘇梅,蘇母攙扶,送到門外,新郎接新娘入轎,羅橙和新郎方一個婆子一左一右跟在轎子邊,新郎向岳母拱手告別,嗩吶聲起,馬調轉頭,緩緩的迎親隊伍消失在了街口。蘇母來問:“兩位要不進去再吃酒?”胡萊道:“不了,酒方才都喝了,我們都還有事,伯母保重?!碧K母笑道:“好!我就不送兩位了?!闭f罷,便關了門進了屋里。
“走吧!”胡萊叫肖雪緣走,走出一段,肖雪緣不放心,還問:“蘇梅娘好奇怪,不會一個人躲在里面哭吧!”胡萊道:“他才不會?!彪[約聽到一點嗩吶,肖雪緣這才發現,走著走著跟著胡萊原來來到了后山口,從這里望過去,恰好見一隊迎親隊伍過去,肖雪緣看見了羅橙,也看見了馬頭上的新郎,相貌平平,“也許這人有什么過人之處,或者對蘇梅是真心的好!”肖雪緣這樣想來撫平心里一萬個嘆息?!八锸莻€賭徒,大概這樣,蘇伯父才會七百兩賣了李陽酒樓,想李陽一年一成紅利,保他們母女今后有依有靠?!焙R還道:“你方才說蘇大娘傷心,蘇大娘大概現在進了賭場了。”肖雪緣只想想,心里就不太舒服,誰家在嫁女兒這天轉身就進了賭場?可是胡萊公子似乎也沒必要說假話。肖雪緣抬頭,忽然看見胡萊落了一滴眼淚,真真一滴。肖雪緣問道:“你沒事吧?”胡萊沒動,眼角任風干,只道:“沒事,昨晚不知怎的,一夜難寐,折騰來去,好像受了點風寒?!毙ぱ┚壱苫?,想到胡萊被李陽罰同包來一起要擦地板,做打掃,關心道:“那還回老酒樓嗎?”想到李陽,時時還有孩性,胡萊不禁笑了:“回,李陽小子認真起來,真是不留情面,回去擦地板?!比障逻€早,胡萊回去也是閑閑,拽著李予明穆爭在三樓吃花生。
“行商聚首,按例這位主一選出來便會在老酒樓吃飯,只是眼下因為這舅爺病中要往后推。”回來老酒樓,胡萊一個勁道:“沈家如今是皇商,不會爭行商位主,他們就是行商也是為皇室皇親尋一些精致的玩意,王大土這個人跟著吃肉是他的強,當家做主太懶,江家跟你們家一樣太低調,不愿爭,老四號是舅爺的,舅爺偏開春就病了,不知真假,反正不會出來,那行商里就只剩下李陽,余賢莊主人,還有米松了。李陽年輕又是頭一回,余賢莊主人要為他的兩個兒子入仕途留路子,已經著手轉業了,這行商位主最后落在誰家,顯而易見?!蹦聽幵谝慌裕骸斑@行商位主有什么不一樣的嗎?為什么都是行商還偏爭這個位主?”胡萊還激動道:“好看吶!一面子好看,你是一幫行商的頭,二像李陽和米松這樣剛進來的新人,說話得要有份量,行商位主說話份量杠杠的,這叫被看重。”穆爭又道:“那為何說?舅爺病的不知真假?”胡萊想了才道:“你聽過這么一個事嗎?說來話長,錯綜復雜,簡單說就是這位米百合姑娘的未婚夫是那位舅爺!所以,舅爺開春就稱病,大家都心照不宣,這總不能和未來的老丈人爭今次吧!”穆爭又道:“此事非常轟動,我亦有所耳聞。”李予明突如其來問道:“你沒事吧?”胡萊拿水喝:“沒?。 崩钣杳鬟€是疑惑:“可你今日說話?”胡萊問:“怎么了?”李予明道:“很是精神?!本襁^了頭,胡萊玩笑著:“說明我精沛啊!精力充沛?!蹦聽幮Φ溃骸暗昧耍珠L是看出你心中不快,好歹在睦和一同住了三年,不過兄長也是,他心中不快,還不是二陽的一番話,你也真是受累,看來晚上我還是留下來幫幫你!”穆爭說對了一半,胡萊不否,李予明就將信,實在不知還有什么。
胡萊又道:“算了,你們還是該去玩玩吧!我也給胡福放放假,你帶他一塊。”穆爭道:“反了!他帶我們還差不多?!焙R一想:“也是,你們頭一回來臨都,臨都景象萬千,真謂是大好。”胡萊作一番嘆!眼底包來剛收了一家茶什下去,穆爭也望見問道:“他是什么人?感覺你們不對付啊!”胡萊道:“包來,家里是獵戶,他大哥呢就是柳沁姑娘的未婚夫,一次不幸深山失足,不在了。予陽是承了喬飛的志,那柳沁姑娘就是喬飛心心念念鄰家的姐姐,喬飛一心要為姐姐找夫家討個公道,予陽找到的時候,看見一個小孩跟一幫大人搶貨背,那情景,實在堪憐。”說停這里,胡萊再嘆。
穆爭望了一眼李予明,知道李予明聽得也不明白,就道:“怎么你一句話提了幾個人?你說具體點?!焙R才又道:“喬飛你們知道吧!”穆爭道:“這知道,在睦和和二陽同屋的學子,我見過幾回?!焙R道起:“喬飛的鄰居是一對母女,喬飛身世可憐,早早沒了父母,家中錢財外人打理,雖不愁吃穿,卻無一個真關心他的,倒是鄰居對他極好,彼此有深厚的感情,鄰家大娘拿喬飛當兒子,喬飛便叫鄰家姐姐作姐姐,姐姐十三歲便有人來提親,大娘應了,夫家下了聘禮說滿十五就來迎娶,可是過了一年夫家也沒來人,大娘心高氣傲硬是不叫人去打聽,一女不能接二家聘這姐姐十分忠誠就一直等,喬飛代為氣憤,說有一天一定為姐姐向夫家索個公道,沒到那一天,喬飛不在了,予陽就替喬飛做了這個事?!蹦聽帤w道:“鄰家的姐姐就是你說的柳沁姑娘?娶他的人就是包來的大哥?”胡萊點頭:“嗯,意外去世,包來知道自己有個未過門的大嫂,不知道大嫂家在哪兒所以知會不了,大哥突然一走,他也十分傷心,同時他還得自己謀生計,可是除了在碼頭上賣力氣什么也不會。”哪怕賣力氣都比別人矮一個頭,這句話胡萊不知道為什么說著就沒說出來。
李予明這時問道:“他有沒有告訴你為什么要替喬飛做這件事?”胡萊道:“問了,不說,再問,還是不說,他好歹也告訴我喬飛是他最好的一個朋友啊之類的一個理由來搪塞一下,可是一個字沒有,你也覺得中間有什么吧?”李予明沉默,穆爭看在眼里,胡萊才突然想:“怎么?他從來沒告訴過你們嗎?”李予明擺首:“他從未提過,當年爹一出事,我便叫子爭和他在山上多留幾日,想他好全了知道也不會因動氣再受打擊,可是……”穆爭接道:“可是二陽只養了幾日便猛然離了青山,什么也沒說,什么也沒留,個月后才落魄的回來,當時我們已經接到傳回的噩耗,兄長留我在家里等著二陽回來,只身前去北幽,我等了二陽回來,二陽留了四句話就此離開了?!焙R訝道:“他還留了話?什么?”李予明張口念來:“眾星捧月讀書高,不知商途是無窮,變幻莫測可風云,從此各安兩鄉好?!焙R也道:“從此各安兩鄉好!他這是要斷絕關系?這小子!他還真這么絕意?!薄白源蛟僖娒?,他就這么做了?!辈挥孟?,李予明說這話,定又想起了那句“先生,哪位?!?
見穆爭直直望著自己,胡萊又道:“這么看我干嘛!我是真沒想到這小子真這么絕!想當初,他說他再不見你們,我想那只是一時,等他行商償了心愿,早晚會回頭,唉呀!沒想到,也不知道當年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么,從前那么愛笑愛鬧現在倒好說兩句話能把人噎死?!焙R一個勁的搖頭,那神情好像發現了一個好玩的本來可愛的什物可捉弄,現在無趣極了。除了哀嘆,便剩無限的憐惜。
李予明飲一口道:“我倒覺得他現在更能照顧自己,省心不少?!焙R疑:“是嗎?”又道:“聽說你給他定了親事,天音香的君渝姑娘,真的假的?這樣拋頭露面的女子依你們家里能同意嗎?”李予明少有的道:“同不同意玉鳳笛都成了信物,賴不能只得認?!焙R眼亮光芒:“你還把玉鳳笛給送出去了,乖乖!這和予陽的紫凰琴是一對吧?”說到紫凰琴胡萊不禁掩口,聽到紫凰琴李予明難得出神一回,恰穆爭奇了:“這還一日工夫怎么你就知道了?”胡萊一笑:“臨都城是這么大,可是呢這君渝姑娘非常有名,在臨都城,有頭有臉有名氣的人發生了什么事會一下嘩炸開。”穆爭又來:“這不是打擾人家?一點隱私都沒有!”胡萊道:“沒隱私歸沒隱私,君渝姑娘這么出名,他身邊還有一個人,這人在,沒人敢對君渝姑娘一點點放肆。”穆爭自是問:“那又是什么人?”胡萊聳肩:“沒打過交道?!蹦聽幉庞挚戳死钣杳鳎闯隼钣杳餍闹猩袼嫉溃骸靶珠L怎么了?可是方才提了紫凰琴,兄長心中癢癢,想彈兩曲?!崩钣杳鞯溃骸澳憧傔@么知我?!蹦聽幍溃骸斑@好辦,二陽離開家,紫凰琴也不見了,想是他帶了出來,現在他人在這里,琴應該就在他房里,我去他房中取來?!蹦聽幷f去就去,胡萊趕忙跑去拉?。骸鞍ググ?!彈什么琴啊?這都什么時候了,你忘了你是干什么的?你是這兒的伙計,還不下去干活,你也是。”穆爭執道:“就彈兩曲,礙什么事了,這天還早呢!”李予明不攔,胡萊拉了穆爭回來,直道:“知道你李大才子學問高深,經綸滿腹,精通音律,熟全百藥,可要不要這么顯擺?要不要?”穆爭道:“這怎么顯擺了?你快撒手,撒手??!”胡萊還道:“不行??!”穆爭還道:“怎么不行。”兩人扭捏一起,包來上來看不慣沉了臉:“你要拉他們說話到什么時候,還不下來干活。”胡萊心里可樂壞了:“聽到沒有,喊了?!蹦聽幥椴辉福骸熬蛠怼!焙R內下唏噓,李予明只當胡萊一貫瘋犯,拿穆爭尋起開心。
李陽館長果然說話算話,老酒樓晚上忙過一場,便真帶了眾人出來逛夜市。鶯鶯燕燕吟吟嬌嬌四人在釵環水粉前左看右戴,柯巧跟了金椒,擠人群里去,撞上毛二又見到羅藍羅橙二人,原來夜里的雜戲正到了興時,一聲聲喝好??戳艘粫?,柯巧羅藍兩人最是興奮,一個不停的拍手,另一個在那里十分激動叫好。依人跟著李陽李予明寸步不離,天晢同行,前面就是肖雪姻肖雪緣米百合三人。
眼望到片兒糕,天晢跑上來:“雪緣,你看,那就是臨都城的老四號之一片兒糕,你以前最愛吃這里的招牌,我進去給你買個來,你等著我?!辈坏妊┚壸鞔?,天晢便跑了去,肖雪緣這個名字,天晢也漸叫得習慣。天晢之雪緣,眾人已瞧得夠明白皆心知肚明。一旁東張西望的銀寶見了馬上跟了去,去了先道:“你拿什么買片兒糕?”顯然,天晢方才說的銀寶全都聽見。
天晢攤開了手上二十銅子,正要進去,心念一想:“把你那二十銅子也給我?!便y寶還問:“為什么?”天晢主動扯過銀寶的金錢袋:“這樣才能買兩個?!碧鞎嗩欀约簶?,任是把銀寶丟在了門外。
那邊,米百合拉了肖雪姻在一攤稀奇古怪的玩意面前,那都是石頭,米百合歡喜不已。正拿了一個彩的,問肖雪姻:“姐姐,你看,這個好不好看?”“好看。”米百合一聽聲音,不對!才回頭一看原來是依人。依人微笑,因見這些石頭做成的串很特別,所以也走上前來。攤主見兩個貌似天仙的姑娘,對自己做的東西喜歡,馬上就道:“姑娘,買一個吧?十個銅子。”而肖雪姻正在一攤藥杵面前,細細打量著一個。
鄰攤,肖雪緣拿著一個可笑又可憐的作丑面具回頭,看過白衣,又看到了李陽,就那么盯住了,李陽知覺不好意思上來。就在這時,肖雪緣突然大喊:“小偷,”當下丟了面具,賊驚原形畢露,拔腿就跑,李陽當小偷在自己身后,肖雪緣猛的沖過,李陽才喊了:“喂,”追肖雪緣去一同追偷。肖雪緣方才盯的李陽后面,一只偷偷摸摸的手,一個在看畫扇的美人,腰下佩的一塊脂玉。肖雪緣一喊驚了賊,也驚了人,身旁丫頭忙看:“還好,還好,玉在?!辟u畫扇的的小生關問:“你沒事吧?”見搖頭肯定,小生還待說,卻聽有人:“京生?”肖雪緣那一喊,米百合肖雪姻又在了一塊,在李予明一旁米百合問:“明大哥,你們認識???”李予明道:“認識?!鼻频贸鰸M臉歡喜,京生亦是:“怪得整個臨都城都在傳一個消息,果然不假?!币粫r,京生只顧笑。
天晢拿走銀寶的銅子,銀寶心中不快,在市肆的另一頭,閑逛無聊。夜里糖人散出香甜,銀寶一見就饞,開心上前,“哇!”挑了個大大的。旁邊一個也正有人拿起,那人隨口一道:“多大的人還買糖人吃?”銀寶聽聲音不用見人,馬上回道:“那你也買了一個?!便y寶拿著糖人,在身上摸索,那人道:“我是帶回家?!备纱喔读隋X,銀寶想了起來:“哎!都說人家給二十銅子我才沒帶自己的錢出門,現在又叫他給拿走,死天晢?!绷R了之后又怎樣?還是要放回去。銀寶不舍,越九英再掏出銅子:“買下這個?!辈]打算拿走,那糖人還在銀寶手里,省銀寶開口,越九英明道:“你拿著!”銀寶瞬間一愣一樂,如此還要道:“這是幫我付的?謝謝啊,可是我師父跟我說過不能平白拿人的,這錢我會還你的。”越九英道:“誰說平白,要你替我辦一件事?!便y寶重復:“一件事?”越九英再道:“不若以后都是你吧!我慷慨解囊在你窘迫之際,你又吃到糖又維了面,幾個銅子哪休還清?你就用多少小事來抵吧!”銀寶愕然:“多少是多少?”
越九英卻不再多言,大步朝一方去,銀寶只得跟上,這又回到了片兒糕。里面掌柜很是精神,見越九英忙出來招呼:“小舅爺來了,小舅爺一向很少過來。”越九英一張臉不冷不熱沒作聲,認真看那些精致點心,個個如名。掌柜只好又叫銀寶:“這不是天晢公子的銀寶?剛天晢公子還買了兩個片兒糕出去?!便y寶作答:“哦,”越九英指敲了幾個叫層峰,剔明,冰花,棉覺這些點心還道:“全都兩份,還有片兒糕?!闭乒竦牡溃⌒囊硪碇骸斑@些都是四姐喜歡的,四姐真的回來了?!便y寶沒看出來,越九英的臉上有什么變化。越九英肯定的:“回來了?!闭乒襁€道,心口一松:“片兒糕要等等,小舅爺這邊坐。”另有兩個男伙計,一個著手按越九英要的趕忙包上,一個奉了茶上來,越九英沒有坐下,指了銀寶:“我不等了,叫他帶走。”聞著茶香,越九英又還道:“高掌柜這里總是有好茶,回回來上的不一樣,卻是都香。”說著,那茶淺淺嘗了一口,高掌柜道:“小舅爺喝得慣,我就去拿點出來,茶都是我在南的朋友送來的?!痹骄庞⒌溃骸安宦闊覙O少喝茶?!边@放了杯子,又取出一塊碎銀,銀寶聽到,“替我都拿給肖雪緣?!痹骄庞⒘袅诉@話,頭也不回出了片兒糕的門。
肖雪緣追小偷,李陽跟來,這追的什么地方?“荒山?”肖雪緣看過四周,寂靜無聲,空曠無人。李陽跑來時問:“人呢?”還略帶喘氣,肖雪緣淡然:“溜了。”還道:“這小偷住山里嗎?這一片荒山。”李陽又道:“你不是會武功嗎?”“是??!”李陽問:“你怎么不用輕功追他?”肖雪緣一想:“對哦!忘了。”這真叫哭笑不得。肖雪緣還想道:“我要是輕功你也跟不上啊!”肖雪緣理所當然,李陽成該捉賊的兵,要照顧捉賊兵用不上輕功,肖雪緣這一換轉,李陽五體投地,只道:“回去了?!比欢?,才走了一步,李陽還道:“你如果用武功,早拿下了,還用追的這么遠?!毙ぱ┚壸呱锨埃骸澳怯惺裁??就當散散步,看……”望了天上,漫黑無點,肖雪緣又道:“聞聞野花香,也好?!薄昂呛?,”肖雪緣笑著:“回去了我認得路?!崩铌柨戳诉@里,岔路彎彎,跟上肖雪緣,“你真的認得路嗎?”“當然。”肖雪緣十足肯定。
伍叔拿了二十銅子來了萬紫樓,見了萬紫樓,伍叔叫出了:“萬春樓。”進來,主事人上來迎接,伍叔瞧見,美貌都是美貌,任主事人貼靠身上,面不改色:“給我安靜的地方,拿這么多錢的酒來?!蔽槭辶脸龆~子,主事人哪里能接,當即正身,笑著道:“喲,您這哪買的了我們的酒,一滴都不夠。”伍叔并不理會:“按公道價,該多少就多少,最便宜的酒。”說罷,就往里面闖,主事人都還沒反應呢,就跟著伍叔到了一堂角,伍叔是直接到了里面,一個男人帶著四五個姑娘在那里吃,伍叔卻仿佛見,是一個少年同那么多姑娘,親昵不拘,眼前這個男人帶著四五個人,卻只吃果吃酒,有人兒講著笑話,“還有一個笑話?!庇腥藘褐v著趣事,“一個趣事?!庇袆冮傧魈O果,滿酒人兒道:“你們倆一個一個來。”卻并未見他們有任何親觸。
主事人怎么敢放任伍叔這么久,已經有四五個小子,屏息進來要帶伍叔走,可是那男人還是注意到了,就在伍叔神思間,那男人已經發覺,還抬頭看了伍叔一眼,伍叔未知。
男人叫道:“哎!這不是上回救了我們家小舅爺那俠士,來來來,上來喝一杯?!闭f話粗粗的,不是阿飛又是誰?主事人一瞧就明白:“原是阿二爺認識的,這爺進來也不提我都差點兒就冒犯了?!卑w道:“你忙去吧!只叫幾個人再打幾壇酒送進來?!敝魇氯嗽噯枺骸安挥迷偬砉媚锩矗俊卑w直叫:“不用不用,”注意到已就坐的伍叔,才想起詢問:“俠士,只喝酒罷?”伍叔道:“只喝酒?!卑w一樂,直對主事人揮手:“去吧去吧,”阿飛坐下:“正好,我對面缺個人?!弊哉辶艘煌?,有人兒幫伍叔斟了一杯,阿飛道:“這幾個都是這里最會喝酒的姑娘,可是到底不如和大丈夫干杯來得痛快?!蔽槭迥昧司频溃骸爸x你的酒?!币伙嫸M,作嘆:“杯不盡興。”望了阿飛手里的碗,阿飛一笑:“去,再拿個這樣的碗來。”當時就一個姑娘去了,不多時,便給送了來,阿飛親自給伍叔倒了滿滿一碗:“這回當是我謝你出手幫了我家小舅爺一把?!闭f罷,滿滿一碗酒,兩人都一飲而盡。阿飛喊:“痛快。這以后你要還想喝酒盡管來這里,就這個地方,你們記住他的酒全記我賬上。”伍叔道:“這不使得?!卑w道:“使得使得,今晚你只要喝過我,或者咱們誰都沒喝過誰,以后你來這里的酒全是我的賬。”“今天誰只要喝過我,你們來這里的酒都算我賬上。所謂喝酒難逢對手,一遇上便是知交。”曾經一個少年也說過這樣同樣的話,那時下面是一群人躍躍欲試來稱酒量?!鞍?!喝酒難逢對手,一遇上便是知交。”阿飛嘆道,又滿了兩碗,遞了伍叔,伍叔問了:“你姓阿?”上回匆匆忙忙,阿飛好像是這么說過,阿飛道:“姓什么重要什么,喝酒?!蔽槭孱^一沉,一想一念間,還回來瀟瀟灑灑:“喝酒?!?
老酒樓,胡萊包來擦過了三樓的地板,擦過了樓梯扶手,掃過了二樓的房間,抹了一樓的桌子,兩人靠了一張長凳歇了下來。
胡萊嘆道:“真累??!”包來省悟:“以后怎么樣也不能在館里大吵?!焙R道:“贊同,咱們倆以后也少對付點,免得又像今天這樣?!贝筇美铮姷搅丝虑傻纳碛?,柯巧端過一盆污水坐過來時,胡萊奇怪:“你怎么沒跟他們一起玩?”柯巧道:“我玩過了,就回來了!也不能真讓你們兩個人干,這么大的地方,樓梯和臺柜我都擦了?!甭牽虑蛇@么一提,包來苦道:“樓梯還忘了?!焙R又道:“謝謝你!比起羅藍毛二羅橙這三個沒義氣的?!焙R說著,還望著柯巧:“對不起,白天冒犯真是對不住。”柯巧道:“好說,我沒所謂?!卑滋斓氖?,過了柯巧便不再計較。包來接著:“就當沒發生過,以后好好相處?!边@時,胡福穆爭兩人回來,喜笑顏開,穆爭先開口:“你們做完了?我們著急回來想著幫你們呢!”穆爭自倒了一杯水,胡萊掩鼻:“這是吃了多少蒜?”胡福沒上前,在那邊道:“我們倆就共了這一個愛好,難得碰上,就吃到飽的不能飽了?!焙:湍聽庩P系好,全都因為這大蒜,大蒜極少人愛吃,愛吃者又不瘋狂,是這兩個一個干凈,一個利索,卻有這么重味的怪癖,這是包來不能理解的??虑梢宦劚悴荒芰晳T,端了那盆污水直接去了后面。毛二也蹦了回來,先喝水,隨后一嗆:“什么味兒???”水差點噴出來,吐到胡萊身上。毛二還道:“羅藍說不過來直接和羅橙回去了,我也去洗睡了?!卑鼇砺牭?,胡萊驚怕幸余,一個勁兒:“還好還好,”忽然一想:“我這新衣服,就這么剛才擦地板了。”胡萊差點沒崩潰,“得叫予陽賠!”胡萊沮喪,還聞了聞,異味入鼻。稍后,李予明肖雪姻米百合姑娘們都回來了。銀寶天晢緊跟著后面,穆爭問:“兄長怎么比我們還晚回來?”李予明告知:“我碰到京生,他向我問你。”米百合接道:“他還猜我們都是明大哥的妹妹,明大哥就說自己沒那么多好福氣,還說能在那里碰見真是意外。”李予明道:“故此就多說了一會?!毙ぱ┮隹戳艘蝗ξ葑?,天晢出來問:“雪緣回來沒有?”李予明也剛想到李陽,眾人才發覺,包來道:“阿陽也沒回來?!?
李陽和肖雪緣在兩邊灌木里,走了一彎又一彎,直到李陽發現,一個池塘,肖雪緣還要往前走,李陽才道:“我來的時候可沒見到有池塘?!边@時,李陽才確定。也才知道,為何肖雪緣會把小偷跟丟了。肖雪緣望望前面,更深處只有黑沉沉無盡。也道:“我也沒見到有水?!庇值溃骸澳阋膊徽J得路?”李陽頭疼眼痛,十個能鬧的姑娘都不及肖雪緣這一個。李陽道:“是你說你認得的?!毙ぱ┚壌穑骸拔掖蟾耪J得?!边€道:“你怎么不早說現在又要原路返回了,你是不是也不認得路,要不然怎么走到這里?”李陽丟了一句:“你是不是姓賴?”池塘邊上有幾塊石頭,李陽隨撿一個坐了。肖雪緣過來:“你什么意思?姓賴怎么了?姓賴也大大方方的,我不認得我就認,不像你,明明也不認得不敢承認?!毙ぱ┚墝嵅幌霠庌q,話里雖沒強勢,仍字字如針。李陽直道:“剛才轉了幾個彎,根本不能原路返回,坐在這里等到天亮吧!”李陽不想多說,原路返回?呵,還是保留精力的好。肖雪緣問:“天亮怎么樣?”李陽才相告:“天亮可以看清周圍,知道自己身處哪里,我雖然不認得路,但是找路不難?!崩铌柶D難認了,這也不能怪,夜里太黑。也不知肖雪緣剛才說認得路,是哪里來的底氣?
老酒樓,銀寶才把越九英給肖雪緣的點心放到桌上。眾姑娘瞧過來:“這是給我們的?”銀寶道:“這是給雪緣姐姐的。”“喲,你們家公子對雪緣姑娘還真是好?!柄L鶯故道。銀寶懶得說點心是越九英買的,雪緣是越九英的四姐。鶯鶯見銀寶不理會,有心戲道:“可是人家現在跟館長不知在做什么呢?孤男寡女遲遲不歸,又是晚上不會不回來了吧?”“你說什么呢?”惹天晢喝住。肖雪姻緊著道:“姑娘說話也請注意些?!柄L鶯道:“我有說什么嗎?你們想到了哪里?是你們自己心里面也那樣想吧?唉,睡覺去了。”姑娘們都去了。天晢瞪著還又道:“怎么這么久還沒回來?銀寶,我們去找他們。”“去哪兒找???”銀寶說著坐了下來,還道:“這沒回來的又不是他們兩個,伍叔也沒回來呢?!?
方才,米百合已經把市肆上碰到小偷的事大肆說了一遍,這里眾人已經知道。李予明正想著:“追沒追到,也該回來了?!蹦聽巵淼溃骸鞍茨銈冋f,你們當時都在市肆,這市肆出去,怎么找?連大概的方向都沒有?!焙R驳溃骸斑@要找下去,一晚上都不用睡了,臨都城可是很大的。我見,還是等吧!”胡萊也起身道:“就是,我看銀寶說的就很對,還有人沒回來呢!你們要不要一塊找?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再說,雪緣姑娘還會武功,你們自己又都初來臨都城,找他們回頭別把自己給找丟了。再等等,我先回去了?!笨匆姾R打了個哈欠出去,銀寶倦意上來:“我也去睡了,天晢你就別瞎擔心了,雪緣姐姐的武功一般人難不住他?!碧鞎喼缓糜纸忻装俸希骸澳惆褎偛排龅叫⊥档牡胤蕉几艺f一遍?!泵装俸线€記得聯盟的事,直爽道:“說再多,還不如我帶你去一次。姐姐,你就放心!別等我了!先睡吧。走!”不忘一旁的肖雪姻,米百合還囑咐道?!鞍?,”肖雪姻喊著,米百合已經抓著天晢出去了。
一時,冷下來。穆爭想起一事,在肖雪姻面前:“雪姻姑娘莫擔心,二陽的聰明我們都了解,他八歲一次自己入了深山,原來姑姑身子不好,聽說山里的芝草非常,只要吃了人能年輕益壽,二陽信其有就一個人去找,家里人知覺后,大姑老爺和太老爺帶人在山里找了一夜,第二天,卻是他好好在家,還真把那芝草給找到了,問他怎么找的,說了一堆直叫人不能相信的話。所以,雪緣姑娘和二陽在一塊明天早上肯定能回來。”沒有聽錯,穆爭在寬慰肖雪姻,看來米百合那次真把穆爭給嚇住了。李予明也道:“子爭說的是,就都歇去吧。”李予明這么說,肖雪姻便去了。包來直在一旁看著,這個李予明和阿陽究竟是什么關系?舊識?包來不單疑惑,還有些生氣,阿陽從未告訴過自己,自己可是把阿陽當做最好的朋友。又想到胡萊,胡萊必定與李予明也是認識的。
李予明回到自己房里,到天晢回來,屋里還亮著燈,天晢見了問:“沒睡啊!不是等我吧?”李予明道:“屋里三人,兩人不在,一時還真不慣。”“切!”這樣低情的玩笑,天晢才懶得搭理。天晢擺手不信,李予明又道:“找到雪緣姑娘了嗎?”“明知故問,存心的吧你!”天晢聽了這話才過來一腳踩上凳子:“你們說的對,根本不知道往哪兒找,那又怎樣?”天晢有些煩躁,李予明聽了出來,“鶯鶯姑娘說的話,你又何必真的在心上。”等了會,天晢靜下來還問:“你等我就是跟我說這個?”李予明道:“當然還有,我見過海世伯了?!碧鞎喴徽?,坐在那里問:“什么時候?”李予明道:“你踏青那日,他只在了一天?!闭f到這里,李予明等天晢問,果然天晢又道:“他說了我什么?”李予明道:“他說下次想和你見一面!”天晢道:“我哪有臉見他!我現在是償債之身。”天晢這么說,李予明感慨,“要是海世伯聽到,一定很高興!”天晢忽然想了,“你就算這么說,我也不會跟你做學問的!”李予明還道:“海世伯還為君渝姑娘定了一門親!”這才是李予明想要說的,天晢也高興:“君渝姐也回來了?”才想了李予明說的話:“定親?不可能?!北緛砝钣杳鬟€想告訴天晢同君渝定親的是李陽,誰知天晢篤定說出了不可能,頓時不解,天晢看著李予明,直接明白告訴:“我君渝姐怎么可能聽他的,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李予明道:“哦,那日你不在城里,不知道不怪。”天晢聽了這話,有戲?!笆裁匆馑??”豈料,李予明起身:“你自己去打聽,我先休息了?!碧鞎嗐铝耍骸拔?,”李予明真不說了,寬衣臥下,天晢坐在那里:“這叫什么人?”還叫道:“你好歹把話給我說清楚,說一半什么意思?”見李予明真真不再答應,留天晢在那里:“不是……”
望那一塘水還泛著清香,肖雪緣忍不住道:“坐到天亮多累?。 边@也沒辦法,坐比走總要舒服些,不能一晚上在山里轉悠!肖雪緣又道:“你為什么不認予明先生?”方自己說著,自己又答:“算了,問了也是白問,你說的話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都是?!毙ぱ┚壵f罷,李陽這里望著,方道:“我就沒有相信?”肖雪緣不假思索便道:“你連自己的笑都是迎來送往,總覺得你心事很重?!崩铌柎艘粫诺溃骸澳闶强聪嗟膯??”肖雪緣答:“不是啊!”李陽又道:“不是看相的,怎么學著看相的瞎掰!”肖雪緣抬起頭直看著李陽,“你這人怎么這么不會聊天?我跟你說這些,問你笑何以客氣?問你心事何以之重?你應該跟我說說,怎么在這里反倒責怪我不是了。”肖雪緣埋怨,委屈著。李陽看著,沒再說話。好一會,肖雪緣無精打采,自己又想了些事,嘆了口氣。李陽才問:“嘆什么氣?”肖雪緣隨口只道:“沒事,”后還道:“我只當自己是肖雪緣,現在好些人說認識我,過來說我是越鐺,我一點兒也不記得。我沒所謂,就有時候會想到他們認錯了人?我和他們的越鐺只是長得像。你這么不會聊天,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你又沒不記得過,又要你奚落一番?!毙ぱ┚壵f著,說著望著李陽,有些嫌棄。這姑娘,對李陽的成見從來臨都城是一分也沒斷過。
一塘黑水里,誰的臉都看不見,李陽緩緩道:“不是你這樣,也有過一時,忘了個干凈,直到想起,跑到他的面前,多少責怪……”李陽想到大病之后一直在青山,一日穆爭問起:“你怎么把自己弄得這個樣子?差點命都丟了?!崩铌栠€一時愕然,穆爭喜笑:“不過,撿回來了。”可是李陽卻想了起來,星夜黎明交匯之時,一根粗竹,削尖的粗竹,他看到喬飛驚恐不安,他毫無辦法,他還在驚愣錯愕,他倒下了,似乎倒在喬飛身上,他感覺到,他起不來。然后,都不知道了……那天,他跑了出去,就一匹馬,找到了喬飛,他在上面,看不見喬飛是憎恨自己,怒視自己還是責怪自己,他,殺了喬飛,害了喬飛,多少懺悔,多少眼淚,只叫他活著難過。
肖雪緣等著李陽繼續說下去,李陽再開口,在肖雪緣看來只是等了那么一瞬,在李陽似乎是過了一世那么久,他蒼然道:“不記得有什么!丟了重要的才是罪人,忘了自己的出身,單這個,也該想起,不顧一切的想起?!毙ぱ┚夈读?,
這時,有鐘聲響起,李陽聽到站了起來,鐘聲不遠。“那個方向?!崩铌柕馈Pぱ┚壊唤?,隨著也起來:“那個方向怎么?”李陽再道:“有鐘聲,有寺廟在這里,那個方向過來,從聲音離這里盞茶能到,走,我們去寺里借宿一晚?!毙ぱ┚壜犃耍瑢⑿艑⒁?,往那個方向,兩人行來。盞茶不到,果真見到寺火,李陽上去敲門,半晌,一個小僧開門,李陽禮道:“我們出來晚歸,想在這里借宿一晚?!毙∩岄_了門:“進來吧,我們寺里經常有香客留宿,房間是有的。”肖雪緣心里想:湊合有個好覺。已經很困倦了,跟在李陽后面,讓小僧帶著進了寺里。
“何小旦說書嘍!”“張開葫蘆嘴!一口白玉牙!是非都今時?今時是非說!到底問那時?何小旦說俠商!”“哎!俠商,說俠商哎!公子,聽一段吧?”
早上起來,肖雪緣一覺睡好,聽了外面,寺廟里的香氣,山里的細聲!這也來敲了敲隔壁寺房,不見人應?!八懔?,肯定還在睡。”
何小旦叫住一個人,一個直直往何小旦這里來的人,一如當年,“哎!俠商,一本俠商,大爺,買一本吧?”他敘道:“我小時候見過你,你在這里賣書,我還買了一本,你賣的也是俠商。”何小旦望著眼前人,并未去想,只道:“十年前是在賣書,就只賣出了那一本,一個小孩指著我說商書不好賣賣賢書才有人來,后面就改道說書的了,說書說的不好也沒人聽,那是開始,現在就說昨兒個也有二三十人?!彼值溃骸爱斈昴憔褪沁@身衣裳,不過那時是深藍色還是新的,現在淺藍不是都發白了?!焙涡〉┮驳溃骸澳莻€時候小孩說我是書生,書生應該去考試,那個時候外面還亂,小孩還說書生應該去平亂?!彼值溃骸澳莻€時候小孩沒想到自己今天會是行商?!焙涡〉┮驳溃骸芭??那時的那位大爺不就是一位商賈嗎?”這也就說,小孩后來行商也不出人意外。
肖雪緣叫李陽不成,獨自逛起了寺廟,僧人都是早起的,肖雪緣見過兩個打水,掃地僧,又走了一圈,才出到了后門。這后門靠近時,便聽到有喧嘩聲,和前面的靜祥成兩處天地。這寺院佛墻上,有塊壁地,僅有一聯,空門寺寺空門門空寺,佛僧居居佛僧僧佛居。似哪個文人曾在此留下。此寺名為空門寺,不知什么機緣得了文人筆墨。竟把此聯當了一個風景。
肖雪緣望那里過去,見到有僧人賣佛菜,昨夜那小僧說的不錯,確有不少過路人在這寺里留宿,肖雪緣便見有幾輛馬車早起而去,車上都放了一大把佛菜。也有幾輛馬車載著小孩,小孩便不那么安分了,都不在車上,趁著大人買佛菜,或同僧人辭謝。這些頑皮的小孩,不是圍著馬車轉,就是三個兩個的或一個的跑到自己喜歡的攤前,隨意拿起一眼看到的紙鳶,風車,佛串這一些好玩的,經書那邊一個老婦叫兩小孩撞上后臀,發作不好吼叫不是,陪同的婆子只有驅趕。一個老媽子哪里顧得上?這里拽拽,那里拉拉,剛牽了三個又跑出去兩個。一個大小孩卻是不知哪來的彈弓,對著那早起活潑的鳥。咻的一聲,幸而一個攤主先喊了:“嘿!”鳥兒一驚,在原地跑了,這小孩大概十二歲左右,氣憤回頭,看著這攤主穿著一身舊破衫,縫了不知幾遭,窮酸的很,衣服顏色原來應該是深藍色,不知穿了多少年,現在白不是白藍不是藍的,總是這兩個顏色之間。這小孩看到了這些,心里一股傲氣,氣憤攤主驚走了鳥,舉著彈弓,瞄了這攤主。卻并不知那衣服在當年有多重貴,那料子在如今大店小店已經沒有了。
那還是個書生打扮的年青人,莫怪小孩舉起彈弓要往書生臉上打。這大孩天性有些頑劣,肖雪緣瞧到了這里,想攔阻來不及,只見書生急忙將手上的扇子打開,“鏗”那是一把鐵扇,書生護住了自己的臉。摸了摸鐵扇殘留下的石渣灰,擦干凈了,老媽子才來,并不清楚剛才發生了什么,只是叫扯:“大寶,走了?!贝髮毿牟桓逝R走還一直瞪著書生。
肖雪緣跑過來,“你在這兒?”原來敲門不應,是李陽早就出來。李陽“嗯”應一聲,在這書生攤前,還掛著一個幌子,“何小旦說俠商”肖雪緣跟李陽照過面,又見到這幌子,報了報。
攤主見肖雪緣讀到自己名字,也道:“正是在下?!睌傊骰卦?,肖雪緣便道:“你是何小旦?你說俠商,所以你這兒叫何小旦說俠商?”何小旦還道:“是,如姑娘所解。”肖雪緣又道:“見你是書生,是考試的書生?”肖雪緣奇怪,書生說商跡,鮮聞!何小旦實誠道:“是,那之前何小旦要先等人,等到一個人何小旦才能去考試?!毙ぱ┚壐媪耍骸澳悄愕鹊娜耸裁磿r候來?”何小旦茫然:“不知道。何小旦已經等了十五個年頭了!”李陽見何小旦年紀不過在二十五左右。肖雪緣驚:“這么久?。俊庇中⌒〉袜穑骸安粫砹税?!”何小旦看見了,肖雪緣道:“你怎么不出去找?十五年,很重要的人吧?”何小旦平平道:“走散了,只有這里他一定會到這兒來的?!毙ぱ┚壙粗涡〉┑纳袂?,不曉得怎么回事,微微有些震撼,這個人,在這里等著一個不知道還在不在的人,十五年還在早就來了,這個地方,有一個人候著另一個人,彼此沒有約定,只有過去?;蛟S那個人還在,但是十五年不出現是不是忘記了?李陽喊了一聲:“走了?!毙ぱ┚墱蕚涓?,還又轉身:“書生,考試和等人一塊,考得功名便不必這里風餐露宿了。”何小旦道:“何小旦只能做一件事。”這人即使如此境地,依然精神滿面,干凈齊整。更要為人可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