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兌一行人準備離開冷梅山莊，畢竟他們在這兒也待了三個月了，最大的收獲就是把妖獸徹底解決了，出來的目的達到了，自然是時候回丹波山了。

臨走之時，黎牧叫住了他們，道：“我和云輕跟你們一起走。”

黎兌驚道：“那怎么行？哥，你還要療傷呢。”

黎牧搖了搖頭，道：“我的腿現在好，跟過幾年好，或者這輩子都好不了，都沒什么區別，現在江湖有難，我身為黎派傳人，身負重振黎派的責任，怎么能獨自躲在這里，對外面的危機不聞不問？裝作一切都沒發生？我有責任跟大家一起，對付撩族的人。”

黎兌雖然贊成黎牧的想法，也為她哥哥感到自豪，可內心還是有些猶豫，她想直說出來，可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支支吾吾說道：“可是……”

黎牧知道她想說什么，直言道：“你擔心我的腿，要是與撩族的人打起來，必然是不占上風的，還會有性命之憂，對嗎？”

黎兌抿了抿嘴唇，點了點頭。

黎牧卻笑了笑，道：“我使青絲棍和飛花針的功夫，可不比云輕跟你差。”

黎兌一口應道：“那是當然了！”

冷云輕也出言安撫，道：“黎姑娘不必擔心，我的青絲棍法是黎兄教的，他自然比我厲害的多，也比我更擅長利用這武器，再說了，我會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誰也傷不了他，除非我死。”最后兩個字說的尤為有力量，帶著股豁出一切，不容置疑的倔強。

黎兌點了點頭，雖然她跟冷云輕沒有太多的交集，不過也深知他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只要他說沒人傷得了，那就是沒人傷得了，更何況，他愿意用性命來護黎牧的安全。

黎兌也徹底放下了擔憂，道：“那就由我帶路，先去這丹波山，與所有人匯合之后，再把這撩族的人統統趕回去！”

一下子，整個氣氛都輕松了起來。

黎牧看著不遠處的鬼醫，上前道謝道：“前輩，此去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現在外面大亂，這冷梅山莊是個安全的地方，你可以安心在這里住著，我相信不管是誰，都進不來，也打擾不了你。”

鬼醫道：“我知道，在這冷梅山莊待了這么久，也見識到了。”隨后，他又補充了一句，“李真有你們這兩個子孫，一定很驕傲。”

黎牧笑道：“應該是我們以祖母為傲，她是開天辟地的人，是先驅者，是開拓者，作為她的子孫，即便不能做到她這么厲害，卻也不能丟她的臉。”

鬼醫頻頻點頭，道：“說得好。”

黎牧猶豫了一會兒，說道：“前輩，晚輩有一事相求，還望你可以答應。”

鬼醫道：“你是想要我治好你的腿，還是治好那小子的毒？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決定開始治療了，就不會中途放棄，你大可以放心，我就在這冷梅山莊等你，只要你回得來，我一定治好你。”說著，他摸了摸胡須，有些為難地說道，“至于南門這小子的毒，我沒有把握，百味花的毒，我從來沒解過，恐怕未必能夠做到，再說了，我若是現在匆忙答應你，到時候做不到，便是老夫食言了，我可不愿做一個言而無信的人。”

江遙聽了，忍不住說道：“你不是號稱能將死人都救活嗎？怎么還有你解不了的毒？”

鬼醫說道：“天下的毒，只要我想解，便一定能解，只是這世間最殘忍的，是時間，這小子毒發時間只有兩三年，我還真沒把握能在他活著的時候制出解藥。”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氣氛又有些凝重了。

黎牧笑著解釋道：“我并不是想求前輩這兩件事，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數，也自有他的運行軌跡，我能重新活過來，已經很知足了，并不奢望前輩的承諾，至于南門玦，他是南門的傳人，自然不是貪生怕死之人，他有名門的傲氣和骨氣，我相信他當初服下毒藥的時候，便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也相信醫童的判斷，他定會不遺余力制出解藥，若是制不出，那便是他的命了。”

鬼醫對黎牧的平常心感到意外，他年紀如此輕，就已經能看淡生死，這不得不令他佩服，同時也好奇道：“那你是想要我做什么？”

黎牧道：“我知道前輩有一個規矩，若是要救人，須得一命換一命，我希望前輩可以收回這個規矩。”

鬼醫大為震驚，道：“為何？”

黎牧嘆了口氣，鄭重說道：“天下蒼生，皆在苦海，或為病痛折磨，或為身份所束，我希望前輩可以以醫者的慈悲心幫助他們。”

慈悲心？這三個字深深打動了孫蕪，他學醫從不是為了拯救世人，也不是為了所謂的慈悲心，僅僅只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欲望和興趣，所以他更是懶得花費功夫，去救那些病人，于他而言，是在浪費自己的時間。

黎牧繼續說道：“漫漫人生路，治好身體上的疾病，也許并不能讓他們擺脫苦海，可卻能讓他們身邊的人，愛他們的人，都開心一些，如今江湖陷入混亂，一定有很多人受傷，正是需要前輩出手的時候，希望前輩莫要吝嗇。”

鬼醫思索了半晌，眼神竟變得格外柔和，道：“好，我今日就收回我的規矩，從此沒有一命換一命的說法，只要我能救，就盡力去救，再說了，我反正也為了你們兄妹二人破了例，這規矩立著也早就沒意義了。”

鬼醫說完，黎牧開心地笑了，道：“我替天下蒼生，多謝前輩。”

鬼醫轉過身，對著醫童說道，“今日我就正式收你為徒，將畢生醫術盡數傳授給你，等到天下重新歸于安定，這南門玦的毒也解了，我們兩師徒便云游四海，救濟蒼生，如何？”

醫童聽到這話，心潮澎湃，激動地有些顫抖，眼含熱淚，道：“好，當然好！”

冷云輕見醫童這不知所措的樣子，笑道：“既然拜了師，何不敬一杯茶？”

醫童聽后，這才醒悟過來，連忙‘哦’了一聲，跑回屋里顫顫巍巍的倒了一杯茶，又跑出來雙手遞給鬼醫，喊了一聲：“師父，喝茶。”

鬼醫接過這杯茶，一飲而盡。

離開冷梅山莊之時，黎牧不舍的看了眼身后的滿院梅花，不知他是否還有再次回來的機會，想到這里，心中不免有些傷感……